《清宫梦萦》第130章


胤禛见她满面笑容,这才缓过一口气来,俯她耳旁笑道:“那我要多多努力。”
宛琬强笑道:“咱们进去吧。允禵是不是该到了?”
“应该快了。”
两人并肩走在甬道上,花木在星辉濡浸下,闪烁着夜露,青草芬芳,宛琬宛如走在云絮间。她突然想起了米兰昆德拉说过的一句话: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正在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
永和宫。
钟摆铛铛敲响了十二下,已过午夜了,允禵依旧没有到!
太后死死盯住宛琬,她温雅如玉,面上怵目惊心的伤痕,却使得她的美透出残忍意味。这样的她,胤禛如何舍得弃手?他们都是骗子!
她剧烈地颤抖起来,伸出苍老的手抓住宛琬袖角,紧得指节发白。“骗子!你们会后悔的,他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生不如死,你会慢慢瞎掉,聋掉,哑掉,最后全身由内而外一块块腐烂,肠穿肚烂,千箭穿心,万猫挠身——”
她咬牙说得那样轻,听得宛琬痛彻心骨。“不,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皇上已重新遣人前往了,允禵一定会到的,你要相信他!”
太后闭上眼,再不看宛琬。
宛琬只觉得一颗心被揪得死紧,手中药碗跌碎在地!
胤禛闻声冲了进来,见太后面上已微微浮起一层死灰之色,心下骇绝,扑上前抱住她软倒的身子,冰冷得可怕,惊叫御医。
深夜丑刻,永和宫中四处是奔走的宫女、内侍、御医,混杂着哀泣。丧钟如惊雷般响起!
此时此刻,宛琬心中一片空白,只觉世间似乎再没有比这更荒谬的了,苦苦挣扎,到头来还是一个“死”字。她歪着头,半晌,笑了,笑得好自嘲。原来属于他们的机会早已失去了,她终于还是要走上这一条路。
一瞬间许多情绪涌上心头,让她心力交瘁,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
宛琬望着胤禛,他清朗刚毅的容颜,这刻冷白如石,显得分外苍凉悲伤。
皇额娘至死都未肯再看他一眼,胤禛跌跌撞撞地爬起,他突觉有异,侧过脸去,见宛琬立于烛旁,怔怔地看着自己,她微微仰首,脸色极其苍白。
俩人默默地朝彼此走去,依偎在一起。
窗外长夜,暗沉死黑。
正文第七十三章
养心殿,西暖阁。
宫女端着茶点,见皇帝仰着身,微微合了眼,她停下步子,半点声息都不敢出。
片刻,胤禛睁开眼,看着案几上岳钟琪请示可相机行事的奏折。罗卜藏丹津果然反了,竟敢扣留了侍郎常寿,现光青海归附人马已有二十万众,甘肃、四川等藏人也随之为乱。
胤禛提起朱毫批道:“朕信得过你,但凡百以持重为上,西边年年羹尧、你二人,朕岂有西顾之虑,愿你等速速成功,朕喜闻捷报。”
他搁下笔,这才看见一旁宫女,微微颔首示意其近前放下。
烛光盈盈,胤禛突又想起宛琬。从前不论有多少闲言碎语,有多艰难,每次见她,她总是勉强自己打起精神面对他,就算不开心,也总微笑着,从不抱怨,只是默默地用心地竭尽所能的为了他而伺迎太后,为了他而委屈自己。每年春夏交替之季,知他畏暑,她总会细心叮嘱人备妥一切;夏秋之时,却又开始操心他气燥肝火盛。可她决不仅仅只是这样,她会说:人命至重,一死不可复生。事关民命生死,与其失人,毋宁失出。她会说:做官不同于做人。做官首要便是如何能报效于朝廷,造福于百姓。一个人纵顿顿清汤,
破衣烂衫,可百姓流离失所,亦算不得好官。若一人能使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纵然他自己好锦衣玉食,依然是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为了他,她强抑着自己的性子,带发修行——他真的亏欠了她太多太多。
胤禛摆脱众人,悄悄出了暖阁,走向宛琬别居。
房里已是一片黑暗,他开了门,见她坐在桌旁倚着手臂就这样睡着了,苍白的脸上满是疲倦。
透着朦朦月光,他看见了她毫无掩饰的疲累,第一次,那样清清楚楚。
也是第一次,他看见她在梦中落泪,那滴晶莹的泪珠滴落在她脸庞。
胤禛不自觉的伸手抹去,心头却泛起一阵苦涩……
很久很久以前,允祥曾说过,宛琬是连笑着都会让人心疼的,现在,就连睡着也是一样吗?
他怎么能让自己忽略了她那么久那么久
他抱起宛琬走向床榻,再小心亦是惊醒了她。
“胤禛?你来了;我怎么睡着了——”她有些歉意般,还没说完的话,都让胤禛封在了唇中。
黑夜中,胤禛温柔地吻着,慢慢地,宛琬将手环上了他的颈项。
胤禛抱她至到床榻里放下,轻解她衣衫,吻绵延而下,停在她的胸前,宛琬向后微仰着头,不住喘息。
胤禛感觉到口中的柔软慢慢硬挺,他轻轻地放下了她。
“胤禛——”
“嗯?”他回了声,口中未停,继续一路缠绵细致的亲吻着,不轻不重的啃咬着,手不停歇的抚摸着,揉捏着挺入他早已坚硬的火热。
这刻,夜凉如水,他只想贯穿她瘦弱的身子!
躺在胤禛身下,宛琬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渴望。
他突然加快了速度,宛琬已被这份快感给冲昏了头,几无法呼吸,不由自住动了动,将他迎到最深处,胤禛受到刺激,再也停不住地更用力摆动!
满室春味混着熏香,旖旎又放荡的气息……
两人抵在一起,脸儿依着脸儿。
“胤禛,怎么了?”
“没有。”
宛琬满是疑惑的望向他,歪起头看着他的模样——真是可爱,胤禛轻笑着。
“真的没什么,只是想笑而已。琬,你有没有注意到,你身上有些不对劲?”
“哪不对劲?”难道他又发现了什么,宛琬心头一紧。
“这月来了吗?”
“啊?”宛琬一下没反应过来。
“明日叫御医瞧瞧吧,我见着你泛酸。”
“好。”宛琬柔柔道,她知道现在拒绝他定会起疑。
“琬,我想过了,等三年孝完,咱们回圆明园住。你闲时给园子按自己喜欢的样子画画图样,好让他们按图造。”他想宛琬是太寂寞了,也许找点事做会好些。
“胤禛,你喜欢什么样的?”
胤禛吻了吻她额,“你喜欢的我都喜欢。只是别心急累着。”
翌日。
晨光微露时,宛琬悄悄遣人出宫。
一下朝,胤禛才入养心门,接驾的宫女、内侍们惯例迎上来。
胤禛迳自走向西暖阁,如常问苏培盛:“净月呢?”
“禀万岁爷,墨濯尘一早入宫了,现还在净月师傅那,可要奴才派人前去?”
一早?现都已快午时!胤禛面色如常。“不用了,朕自己过去。”
已近仲秋,木犀馨香四溢。
墨濯尘寻了个院中僻幽处,摆上靠椅让宛琬躺着。
墨濯尘望着她已如秋日枯草般无色的容颜因胭脂而焕然艳丽,有着种极盛极致的美。
他沉默地看着,突闷声道:“你不能再留这了。”
宛琬默默听着,眼底是淡淡悲凉,“可怎么走?无论我有多胡搅蛮缠,有多糜烂放纵,他总能替我寻着理由,一味忍让……”她苦笑着,渐渐于微笑中蓦然落泪,晶莹如露。明明深爱,偏要一次次去伤害他,她仿佛拿着把刀在一下下戳着自己的胸口。
看着她那样的笑,墨濯尘通彻心骨,不由握住了她手,似下定决心般地握紧了。
宛琬忽然读懂了他的意思,眼眸从惊骇、否决到终是无可奈何,她总不能让胤禛看见他们如此满目疮痍,丑陋不堪的结局。
“可是师傅,真要如此,他不会对我怎样,却会——”
“从小我没有兄弟姐妹,只有娘亲,”墨濯尘打断了她:“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爹爹,娘也从没有提起过,大概是死了吧。”
她颦了颦眉。
“十多岁时,娘也去世了。”
宛琬见他神情怅然,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他仰眉微笑了。
“你知道吗?你笑起来很象我娘,真的,你们笑起来嘴角都是象月芽儿般向上弯弯的。”
宛琬长睫下的眼眸微微蒙起雾气,“你是傻瓜吗?这世上哪有人笑起来嘴角不是向上的呢?你见过象下弯的笑容吗?”
“好了,宛琬,你不要担心了。天下之大,我们总有可去之处,何况我比他手下任何一个侍卫武功都要好,你信不信?”他轻松得开起玩笑。
宛琬微微笑了起来,他握着她的手。
一阵风起,簌簌花落。
胤禛停下脚步,身后眼尖的内侍骇得不敢出声。
她的浓脂艳粉,她的蛮横暴躁,她的穷奢极侈所有的所有,只是因为这个吗?胤禛捏紧拳头,只觉心口一阵绞痛,如千万根钢针猛插上心,痛得他几欲跌倒,喉咙苦涩得发不出丁点声音。
墨濯尘如刚被惊醒般,松开了宛琬,两人同转过身抬起了头,满目诧异、惊惶后慢慢转成淡定的坚决。
宛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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