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风行》第62章


孟朝阳很爽快地掏出钱,只拿了酒瓶,“红茶我不要。”
青年:“送你的。芝华士套餐。”
孟朝阳:“给你喝。”
接下来,他喝了很多芝华士,具体数量他不记得,反正是喝大发了。
离开酒吧的时候,他基本已经意识模糊了。一个人歪歪倒倒地走到大街上,让风一吹,跟喷壶似的吐了一地。吐完后,他继续往前走,脑子里有找车的想法,可惜身体不给力,没走几步就走不动了,靠着根电线杆滑坐到地上。后来的事就没印象了。
他不知道自己被个小混混盯上了,一直跟着他,准备等到僻静地方实施抢劫。没料到他自己先歇菜,这下不用抢了,直接掏包就行。
第54章 
但是小混混运气不好,刚摸到钱包还没拿稳呢,一辆越野车就一个紧急刹车停到他旁边。车没停稳就跳下个人,气势汹汹朝他奔过来。小混混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长相,但看清了越野车挂了武/警的车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撤回手就狂奔而逃。
魏行风被孟朝阳暴揍以后,不敢出来见人,偷偷跑去县城看伤。包扎完以后也没敢立即回村,而是留在县医院观察了一晚上。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不稳定,随时可能再发狂,于是隔日到网吧联系了自己的精神医生。医生是建议他回去就诊,但他不愿意,便给他换了种特效药寄过来。
之后,他跟孙磊通话,商量让孙磊亲自到这边考察,看有没有可投资的项目。
一切安排妥当后,他就接到了文化局领导的电话,邀请他参加一个饭局,据说是请几位在本县逗留的文化人聚一聚。他是靠该领导开路才得以赖在村里的,当然不能驳人家的面子,只得以一副木乃伊的尊荣去吃饭。
到了餐厅才知道,所谓外地文化人只有两个,即他和那位“大善人”胡子叔,其他都是县里的领导,各个方面的都有,连武/警公/安都来了,完全是本地领导的聚会。
魏行风早听说过胡子叔的大名,本人果然很有名士风范,一身白绸衣一双草鞋,谈吐文雅不失圆滑,举止潇洒不失亲和,处在人堆里很是鹤立鸡群,偏还能和这些地方领导打成一片。魏行风越看他越觉得眼熟,然而搜肠刮肚也想不起认识这么一号人。
他打量人家的时候,胡子叔也在打量他,而且目光十分复杂。
吃饭的时候,他俩被安排坐在一起,胡子叔主动和他攀谈起来。意外地,魏行风居然和他挺谈得来,甚至还聊了点油画市场的情况。
聊到高兴处,胡子叔很随意地问:“听说你是沈博的弟子?”
魏行风:“幸蒙老师不嫌,教导了我几年。”
胡子叔:“他这不肯收徒弟的人愿意收你为徒,你必然有过人之处。”
魏行风:“过人之处说不上,可能是跟老师投缘吧。您认识老师?”
胡子叔笑了笑:“他那么有名,想不认识都难。”
魏行风觉得胡子叔的笑容和说话的口吻,都带着某种冷淡的讽刺。但下一刻,胡子叔恢复了温文面目,转换话题继续谈笑风声,好像刚刚那短暂的峥嵘只是他的错觉。
饭局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因为魏行风和胡子叔住在两个相邻的村子,有位公/安领导主动提出开车送他们。魏行风怕自己不回村人家又要帮忙安排住处,便和胡子叔一起坐上车。
他摇下车窗露出半个头透气,突然就看见人行道上半躺着个人,侧影很像孟朝阳。有个小混混正把手伸到他衣服里。
魏行风就像受了惊吓的动物一样,甚至来不及辨认那人是不是孟朝阳,就大叫“停车”,声音都叫劈了。司机吓得猛踩刹车。车还没停稳,他已经推开门下车。
冲上去抱住孟朝阳,魏行风只觉一颗心快要蹦出嗓子眼儿,也不顾自己身上有伤,抱起青年就要去医院。还是胡子叔过来把他拉回车里。
胡子叔认出醉鬼是孟朝阳,惊愕道:“小孟怎么醉成这样?没事吧?”
话音未落,孟朝阳就吐了魏行风一身。胃早吐空了,吐出的全是苦胆水。胡子叔替他擦脸,魏行风跟他说话,他全没反应,整个人像昏过去一样。
前排的公安同志回头看了一眼,说:“你们这朋友肯定是喝了假酒,酒精中毒了。”他又说:“最近乱得很,旁边有个县出了个案子,就是在酒水饮料里下迷/药,把人迷翻以后割器官。以后别让你们朋友再喝那么多,尤其不要一个人喝酒,太不安全了。”
魏行风听了他的话,吓得血液都快流不动了。明明车里热得像蒸笼,他偏偏手脚发冷,抖出了一身冷汗。
孟朝阳为什么要独自来喝酒?难道是因为自己让他心烦了?今天还好仅是喝了假酒,如果真是被人下药怎么办?假如先前遇到的不是小混混,而是更凶恶的罪犯,他会受到什么伤害?假如不是碰巧遇到自己,他是不是就一直躺在那里,毫无抵抗地任人宰割?
一个个恐怖的念头纷纷冒头,魏行风几乎已经看到孟朝阳缺肝少肾的躺在血泊中。把怀里人搂得紧些,更紧些,他的心被揪着攥着撕扯着痛。
那一刻,他恨透了自己!
他是想对他好啊!然而,不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在扮演剥削者,过去是以爱之名挥霍他的感情,现在是以悔之名压榨他的忍耐。他所以为的补偿和给予竟然全是伤害……为什么会这样,他不想的呀!
这时候旁边的胡子叔按了按他的肩膀。抬起发红的眼皮,他看到胡子充满怜悯的目光,对他无声地说:“别担心。”
领情地点了点头,魏行风忽然觉得胡子叔好像懂他的心情。不仅懂他,也懂孟朝阳,俩人的恩怨他全懂。
到了县医院,魏行风抱着人直奔急诊室,胡子叔在后面向送他们的同志到完谢,将人客客气气地送走后,才去看孟朝阳。
孟黑子的确是酒精中毒,医生说幸亏他喝的假酒是劣酒不是酒精,否则后果恐怕很危险。魏行风守在病床边,捧起他的手贴到额头上,隔着层层绷带仍然感觉到阵阵凉意,从头冷到了脚,犹如一桶冰水终于浇灭了疯狂的心火。
输完液之后,孟朝阳还是迷迷糊糊的,医生说他已无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胡子叔去找了辆车,与魏行风一起合力把他运回村——没回蕉园,去的胡子叔家。
安顿好孟朝阳,胡子叔给魏行风和自己弄了些吃的,又煮了汤给孟朝阳喝。魏行风这时候才想起向他道谢。
他摆摆手道:“不用客气,小孟也是我的朋友。他也帮了我不少忙。这人啊,互相麻烦着,慢慢就处出感情了,你说对不对?”
“嗯。”魏行风点了点头。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忽然又问:“他跟您提起过我的事吗?”
胡子叔笑了笑:“提过,不止一次。被你吓得不敢回蕉园时,他都是到我这里住。”
魏行风自嘲道:“原来他这么怕我。”
胡子叔:“小孟这人不太会处理感情问题,遇到复杂点的事就不知该怎么办,容易乱。”
魏行风默然。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问:“您说,我是不是错了?”
胡子叔没有回答他,反问道:“假如你的手没受伤,现在春风得意,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小孟么?”
魏行风被他问得一怔,半晌才嗫喏出句整话:“我、我不知道……但是那样的假设没有意义,我已经遭报应了。”
胡子叔不理他,继续对他穷追猛打:“你是不是觉得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而当初小孟又在你一无所有时陪着你,就希望跟他重归于好,这样的话事业没有,至少有感情。”
魏行风招架不住了,只语无伦次地辩解:“当初的事,我其实一直很后悔……这些年我反省了很多,我其实是在乎他的,只是那时候没看清楚……我真没有把他当备胎……”
胡子叔问:“为什么看不清楚呢?”
“我……”魏行风哑然了。这些问题,他只在最近才偶尔想起,但从不肯深想,好像一旦穿透思想的面纱,他就会看到某些不愿看到的东西。而现在,他却被一个陌生人逼迫,不得不面对了。
“魏行风,我其实很早就听说过你。”胡子叔来了个突兀的转折,“从你那幅‘梦境’开始。沈博收你为徒也是有道理的,你们俩实在太相似了。”停了停,他低婉地叹了口气:“曾经,你看不清,因为在你眼里有大好前途,根本容不下你的感情……或者说,事业的巅峰对你更有吸引力。现在你能看清,则是因为事业不如意,你必须有个追求,否则活着就太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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