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同消万古愁》第70章

反应是将风晟焕的眼睛蒙住狠狠将他护在怀中。她没有做过母亲，但她能够了解一个母亲的心！她不能让这个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的眼前！这一刻，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危险。
就这一刻的停滞，所有人看清了黑衣人的面容，楚闻鹤！楚未然愣住了，他竟然真正如此禽兽不如，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剑毫不留情的从柳嫣然的胸口抽出，再度刺向王佩萱怀中的风晟焕，只是这一次，楚闻鹤依然没能成功。另一把剑格住了他的攻势，竟然是淳于意。
“你想要保护这个风凌的根苗？”楚闻鹤冷哼着对淳于意说道。
“我淳于意是洛氏一族的属下，主上要保护的人，做属下的自然要拼死保护！”淳于意说道。
“哼！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今天就见个高下吧！”楚闻鹤挥剑而上！
暗箭
高手与高手的对决往往只是一招胜负，除了楚未然和洛雪夜所有人都没有看清那一招是怎么发出又怎么收回的。轻轻淡淡，就连离他们最近的王佩萱也只是衣角轻扬，再看清他们的身影时，两人早已站开。
楚闻鹤缓缓转过头来，看着楚未然，“你早晚会后悔的……”说完，他直挺挺的倒下了。
楚未然看着楚闻鹤那双死都没能闭上的眼，脑海里闪出的却是他娘那双到死依旧悲伤的眼。该不该再恨下去，楚未然大概永远也找不到答案了。感觉到洛雪夜抚上他脸颊的手，楚未然低头对她微微一笑。
“别笑了……不想笑就别笑了……”洛雪夜拥住他，轻轻说道。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楚未然此刻心中的感觉，除了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洛雪夜做不了任何的事。
站在柳嫣然那再无生气的尸首旁，洛雪夜落泪了。是不是将她带到京城来只是一个更大的错误？这么一个与世无争的好母亲好女人，她的死难道也是应当？洛雪夜轻轻扶起柳嫣然，让她靠在墙边，然后朝她跪了下去，默默的叩了三个响头。此生，她洛雪夜欠人太多，最不该欠的便是柳嫣然了。
风立天这才走过去，一手抱过王佩萱手中的孩子，一手扶起了王佩萱。他没有多看王佩萱一眼，只面无表情的将风晟焕抱着转身朝洛雪夜走去。
轻轻将风晟焕交到洛雪夜手中，风立天勉力一笑，“还能听你再唱一次《与君同消万古愁》吗？”
洛雪夜一愣，莞尔一笑，看了看楚未然，对风立天说道：“我唱给你们两人听！”
天沧过华纤然卷，地茫尽繁悠然远。
只道千户万家欢，不及君王一声叹。
扶摇一路荆棘斩，忧过举世皆展颜。
问天何所忧？问世何所尤？
佳期难候，举杯一盏，与君同消万古愁。
轻且清的声音响起在这黄瓦红墙之上，任外面战鼓轰鸣，仍然让这里的人觉得被风抚过。恍惚间，仿若初见，她依旧是那个傲绝不可方物的欧阳雪夜，用她狡黠的目光冷眼看着自己，用云淡风轻的言语讽刺着他，却足以让他的眼从此不能从她身上移开。风立天笑了，笑得那么开怀，就像一个单纯开朗的孩子！
楚未然也笑了，听到这首歌，他仿佛看见了那个带着残破不堪的他勇敢的戏弄裴瑟的雪月，那时候的她轻巧的几句言语便让那个许微微变成了裴瑟最为火大的绊脚石……
看到这一幕，王佩萱那丝仅有的希望破碎了，她听见自己的心一颗颗一瓣瓣碎成一地。洛雪夜，她连这样的歌词也变成他眼中最美好的存在，灭国的吼声那么震撼的响彻耳边也不能让风立天对她有丝毫的恨！王佩萱突然笑了，跟着风立天和楚未然一起，笑了。她的笑是那么的决绝，她的笑是那么的凄美，却终究没有人去欣赏……
洛雪夜看着淳于意，有种陌生是再也掩饰不住的，“淳于先生接下来要做什么？”
淳于意苦涩一笑，“请主上吩咐！”
主上？洛雪夜冷冷一笑，“我希望裴瑟完完整整的，如果我还是你的主上！”
淳于意轻声叹息，人已经飞身跃出宫墙。
“你走吧……”风立天淡淡说道。
洛雪夜看着风立天，嘴角动了动，却终究再也没能说出什么来，和楚未然一起朝宫门而去。
风立天站在城楼上，看着洛雪夜的背影，缓缓伸出手去，却是无力的垂下了。他多想再问她，如果当年他不顾一切的留下她，是不是结局就不一样了？可他心中也深深的知道，那只是“如果”……
城楼下，“回”字井中，楚未然朝城门走去，无数的风凌士兵冲过来妄图阻挡他靠近宫门，却怎么也近不了他的身。他能保护洛雪夜！他确信！在这血肉交织的时刻，他眼中仿佛出现了他们以后幸福的日子，像一道曙光，让他更加的奋力朝那道门靠近。偶一回头，便看见身后的洛雪夜抱着风晟焕只看着他，淡淡的微笑，那么恬静。
就在这时，漫天箭雨疾风骤雨般的朝这两人飞来，楚未然双眉一皱，他不怕这密如牛毛的箭雨，可洛雪夜已经没有了武功，她还抱着风晟焕！连忙回身，顺手夺来一根长矛，如轮般转动，想要挡开落下他们三人的利箭。洛雪夜略一失神，却又立即回过头，远远朝城楼看去，风立天脸色大变！果然，不是他！洛雪夜刚想对他露出一个微笑，却看见了角楼上迎风而立的风立扬。
原来，他也能放下了……洛雪夜笑了，对着风立扬，她笑得尤其真诚。她欠他良多，即便是死，也真的还不了。只是……洛雪夜下意识的将风晟焕紧紧的搂进了自己的胸怀，晟焕不该死，也不能死！楚未然密不透风的保护下，洛雪夜和风晟焕毫发无伤，风立扬轻轻扬起手，又一轮更加密集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风立扬的眼神是那么的专注，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在观察着，他要找到楚未然的死角！当洛雪夜意识到这一点时，风立扬已经拉满了弓，这一箭，竟直直避过了楚未然的保护区朝洛雪夜怀中的风晟焕而来！洛雪夜顿时惊呆了，他要杀他的儿子！不对！不对！洛雪夜张开了嘴，却没来得及喊出来，一个身影挡在了风晟焕面前！
箭雨骤停。
“不！”洛雪夜失声尖叫！“未然！”楚未然对洛雪夜微微一笑，缓缓的倒在了她身边。还是那么毫不在意的笑，就像洛雪夜告诉他身中剧毒时一样。只是，为什么看出了不舍？为什么生出了眷恋？为什么伴有浓浓的不甘？“不要！未然！坚持住！不要！不要留我一个人！”
楚未然想说话，却呛出一口鲜血，洛雪夜伸出手想要擦干那嘴角的血却怎么也擦不干净。楚未然轻轻握住了洛雪夜的手，“好……好……活下……去！”深深的看了洛雪夜最后一眼，楚未然淡笑着缓缓闭上了眼……
“不！”绝望的声音响彻云霄，却再也到达不了所爱的人心中……
风过
风立扬成功了！他的目的达到了！一箭穿心，是神恐怕也活不了吧！然后……洛雪夜听到身后一声巨响，缓缓转过头，是触目惊心的红，刺痛了双眼。天地一片茫然，洛雪夜心中那片强撑的天，塌了！
风立扬利知道的，他知道楚未然和洛雪夜无论如何是不会让风晟焕受到丝毫伤害的。这是柳嫣然告诉他的，她告诉他名字是洛雪夜起的，楚未然亲自替孩子系上了长命锁。风立扬知道风晟焕对于楚未然和洛雪夜是多么的重要。所以，他选择把箭射向自己的亲生儿子，他算对了！但他也知道，做出这样的事的他，不是风立扬，而是风凌王朝最后一个王爷——玄王！于是他用这样的方式向他最爱的女人赎罪……他从角楼上轻身落下，连死都是那么的飘逸出尘，仿佛飞入云际。
洛雪夜看着他，茫然的看着他，仿佛身在另一个世界，那双眼只有黑暗和血红，再没有了当初的如星璀璨。风立扬用力的说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没有了声音，只看得清那嘴形，依稀只是：对不起……
紧紧的搂住怀中的风晟焕，风晟焕也很听话的不去看外面的世界。洛雪夜觉得她听不见任何了声音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夜儿！”风立天惊诧于风立扬的举动，却在这一刻猛的醒悟过来。他不能把洛雪夜一个人丢在那里，就算是要他死，他也不能！风立天转身朝楼下跑去，却没能看见王佩萱那已经被妒恨焚尽了心智的眼神。一阵剧烈的痛从后背传来，风立天顿住了脚步，缓缓转过头去。
“你……”风立天艰难出声。
王佩萱阴森森的笑了，她笑得仿若地狱的花一般灿烂，狠狠拔出匕首，王佩萱再用力插进风立天的身体。剧痛让风立天顿时冷汗淋漓，他能感觉到热腾腾的血液正顺着伤口涓涓流出。
“为什么？”风立天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王佩萱，艰难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