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然天下》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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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君不见
了年关,着手开始处理内命妇的事情,总要把自己忙T'才能忘了一些事。终于有一天,东宫闯进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紧柠着眉直直的冲到我面前。我见了她,只是一笑,视线随即又回到后宫出纳的账本中。那女子摔了我殿中所有的茶杯碗碟,以及珠宝玉器,仍是一脸忿忿。
我头也没抬,把手边的茶杯也递了上去,不可避免的又是一声惊天地泣鬼神。
“解气了吗?”我笑笑,“不够,我内室里还有的是。”
她本俊俏的双眉此刻拧的更扭曲了。
“喂——”她恨恨得喊了一声。她能喊出这声了,看来这场轰轰烈烈也该结束了。如是换了几年前,我宫中的瓷器恐怕无一幸存,从前这样的事也是发生过的,所以从前我在山庄钟粹阁中多摆放银制的装饰。
放下账本,缓缓站了起来,“近些年,脾气有所好转啊,慕容?”
她就是慕容琦,那个天下唯有纳兰山庄副庄主南宫瑾才能治得住的慕容琦。
“来你这的路上,我听流觞都说了。”她一屁股坐在藤椅上,许是发了半天脾气觉得口渴,只是茶壶已经碎在地上。
我没好气地笑着瞪了眼流觞,“流觞啊,你是嫌主子这瓷器多的烧手吗?”
流觞忙埋了头,“我在御花园里碰上的慕容姑娘,她只是问了你的情况,我便顺口说的。”
我挥挥手,让她收拾这残局,自己坐过去,轻声笑着,“天底下也就是慕容姐姐用这种方式这么关心我。”
她一顿。“你就这么窝囊地活着啊。”
“还好还好。”我接过流觞递上地茶给慕容递了上去。
“从前那个说一不二。铮铮铁骨地你——真地变了吗?从前不是你吗?真地能容忍这种吃人礼教地束缚?!”
“姐姐。倘若不变。就是活在自己地臆想中。就再也适应不了身边地变故。”
“我看你是做这斜门子皇后做地疯痴了。
你还真是铁了心要做寡太后。再在百年之后给自己立个贞节牌坊就满足了?!”
我笑笑,不禁也叹了口气,“那你还想怎样?”
“我们总该活出自己的意思吧,死守这么大的宫室,你不闷吗?”
我眯了双眼,这么长时间忙忙碌碌,倒也不记得寂寞是个什么东西。
“我正有想要去的地方。”思量片刻,我忙道。
话音未落,慕容还来不及反应,就听门外传来冷冷的声音,“哼,您又去哪给我折腾啊。”
我撇撇嘴,堆出一脸假笑,“呦,今儿是什么大日子,能让摄政王来这。”
陆修本想迈进殿,一抬脚看见一地狼藉竟没落脚的地儿,不由清了清嗓子,半怒半笑得望着我,“嗬,皇后这是检验宫中出纳的瓷器有无赝品吗?”
“还真被摄政王说准了,王爷,您也管管,这质地这么不结实。”
“结实做什么,不就为给皇后听个响吗?管他结不结实。”
陆修说着看我一眼,“敢把这烂摊子扔给我自己跑人,我就把你儿子女儿买了。你跑个试试?!”
我苦笑不得看着他离开,慕容也凑了上来,一指远处的陆修,“我看这男人不错,你考虑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你还是说点难听的我顺耳些。南宫好些日子没了音讯了……”
“南宫那男不男女不女气死我了。”
“有你这么说你男人的吗?”
“他竟把一个青楼女人接回了山庄,说要纳妾。”
“怪不得他最近也没四处乱窜了。”
“你可是向着我的?”
“这个……他毕竟也是男人。”
“总之,我一气,一把火烧了他半个屋。”
“嗯,确是你的作风。”
“他竟厚着脸皮找我要修理费。”
“嗯,确像他能说的话。”
“哼,反正我跑到这来了,他爱收几个侧室随了他。”
我一把拉过她,“哎,你和我比比,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们家的那些个,恐怕我数都数不来呢。索性就真的不去管了。”
“你真的没在意过?”
“是不太在意。”
“为什么?”慕容又皱起眉头。
“因为。”我笑笑,“对我们来说,无论想是不想,这些事都得接受。太在意,苦的是自己,不在意,反而活的惬意。”
“还不如嫁个老实人,至少夫妻同心。”
“我和他是帝王和帝后,不同心——却同命。”我微微一叹,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
绣林中,没有阳光。
我咳嗽起来,浑身冷到发抖。
飒飒的竹风中,清冷的石桌旁,自诩年轻美貌的南宫鬓间竟有了三两根的华发。我曾笑他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该来的抵不住。南宫已不再像从前一样日日女装示人,男人的便服轻衫倒是穿的多了,用他的话说都是做父亲的人了,不能把孩子弄糊涂了,慕容现在俨然一副慈母贤妻,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说他是来
的,可我宁愿相信他此行是来接走一位纳兰少主。'T着我,离着有七八步的距离,他眼中有一种情绪,我却看不大清楚。
“南宫,我是注定被抛弃的人。自我出生被父亲抛弃,而后外祖父又离我而去,回到容家,被当作棋子嫁出去,而今我的父亲,夫家,还有外祖父,原来都是要弃我。”
“为什么,要让我这么辛苦。”
“为什么,我辛辛苦苦努力去做了一切,还是要被抛弃。”
南宫抱了酒坛一步步靠近着,只伸了酒坛过来,“一起喝点吗?”他说着猛喝了一大口酒,酒水顺着他唇边滑落,染湿了他深色的布衣。
他竟吃吃笑了:“从小时候,你无论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做到最好。内力要最强,轻功要最好,刀法要最快……我的诗词比你出色,受到老师夸赞,你都足足有三个月不开心,苦学诗词直到老师终有一天也夸赞了你。”武林的盟主,可是只有这个位子能向所有人证明你的存在,所以你如此努力,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懈怠。”
我的心仿佛被冻住,浅笑着摇了摇头,“是啊,为何我要这般努力?!”
南宫笑了笑,“你太累了,丫头。”
我微微闭上双目,那个位置,那个逃离了那么久的位置,终于要带走我的一个儿子:“隙儿说,他愿跟你回山庄。”
“跟我想的一样。”南宫点点头,“只是……你舍得吗?”
“最舍不得的恐怕是陆修。”我摇摇头,无声的叹息。
那一年的年尾,南宫带走了隙儿,终于还是这个孩子接掌了那个位置。
那一年冷到彻骨,陆修卧病在榻上足足一个月,他多半把自己关在隙儿的房间中不哭不闹不笑不言。我知道他怪我,因为我选择了景涵,把天下留给景涵,那么隙儿就必须离开。前朝出现的夺储之争不能再出现在我的儿子身上,没有什么不忍心,更没有什么不公平。
我给过隙儿选择,他没有选江山,于是就要走另一条路。
如今,我不能只说隙儿是我的儿子,他更是陆修的儿子。所以我无力面对陆修,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
再见到父亲,似乎隔了三世的遥远。他是玩弄权术于幕后的弄臣,我是端坐朝阳殿珠帘后的东宫女主,我们的身份,各自的立场竟看起来滑稽至极。
后殿的袅袅香烟中,只我与他二人,一切静的如同死寂。
“我在你们母妃的墓旁建了几处竹屋,是她喜欢的六叶竹。”终于,父亲叹道,“景涵登基后,我便会归隐,这一次是真正的退身局外,只守着那几处屋子同你母妃好好过些安生日子。”
我没有应,只望着窗外阴沉的天,这般的天气似要落雪。
“快到你们母妃的祭辰了,你何时回家一趟去给她烧几柱香,也不枉她十月辛苦怀胎生你。”
我笑了笑,“父亲终于承认她是我的母亲?!”
父亲看着我,眼中一痛,“是,她从来就是。”
“父亲终于满意了?!”我旋即质问道,言辞激动。
“你——”他怔了怔,竟是哑然无语。
我静静转了身,只是不看他,“终于扶植了存有容家血脉的幼主即位,父亲看样子是无遗憾了。”
父亲的眼神转到窗边,亦转了话机,“我亦建了你的屋子,倘若你欢喜——”
“是我的丈夫!”我扬声道,却控制不住言语中的情绪,“不是别人,是你女儿的夫君,是你孙儿的父亲。可是你还是出手了!因为你等不及了,你怕你活着看不到你孙儿登基的那日,因为他允诺让姚舒幻的儿子继承大统,所以你坐不住了,就借辽人的手杀他!若不是你向辽军告密我军的路线,八万大军怎么会被团团大火围住不得进出,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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