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渡我》第40章


贺棠溪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高兴些:“好像还没给你说恭喜呢。”
他仰起头,把手里的盒子递了出去:“订婚快乐。”
林靖予目光复杂,落在贺棠溪递过来的盒子上。
很漂亮很精致的一个盒子。
贺棠溪紧紧地盯着林靖予的脸,像是这辈子最后一次看他一样深刻,他催促道:“给你的订婚礼物,打开看看?”
林靖予没有伸手去接,他沉默着,贺棠溪一直保持着递出去的姿势。
良久,林靖予才开口,他的心很乱,脑子也是乱的,可声音淡然,听不出任何情绪。
“其实那些画,我看过了。”
第36章 
林靖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这些话说出口。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些话已经说出了口,将他费尽心机想隐藏的东西就这么硬生生地摊在阳光底下,摊在两人中间。
长久又窒息的沉默。
贺棠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握住,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哦,你都看到了啊。”
他微微后撤一步,把手缩了回来,指甲紧紧地抠在礼盒边缘,可笑容还保持在脸上。
他眼睛睁得很大,仿佛这样眼泪就不会掉下来了。
林靖予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我送你的订婚礼物你还要吗?”贺棠溪轻声问。旋即他又笑了一下,兀自答道:“应该不会要了吧。”
他盯着林靖予的眼睛:“对吧?”
林靖予没有出声。这样虚弱的贺棠溪他之前从未见过,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无力感。
贺棠溪伤心的时候总是这样,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眼里全都是委屈难过,他最见不得最受不了他这副样子。
林靖予想要叫他,可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叫棠棠,在这种场合之下显得过分亲昵,叫全名,他叫不出口,也不想把他们的界限划分得如此清楚。
他的心也开始抽痛,像是被一根细线缠住,再慢慢地收紧,线一点一点地勒进心脏中,是种难以忽视的细密又持续的疼痛。
又是无话可说,又是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我没想过要打扰你的。”
终于,贺棠溪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是浸透了酸楚的沙哑颓废。
林靖予的心也跟着酸了一下,他目光偏移,不敢再看贺棠溪脸上的表情,喉咙中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嗯”。
现在的这种情形让他觉得慌乱又难堪,他不知道令他慌乱的是贺棠溪对自己的情还是贺棠溪这个人,今晚的一切都不对劲,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发展。
不该来的,林靖予想,他根本就不应该来。
“上去吧,”林靖予的嗓子发紧,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我们就当,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贺棠溪没有动,他的手还紧紧地握住那个盒子,他目光放空,声音颤抖。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像小时候那样?”贺棠溪问他。
林靖予不知该如何回答,若这感情永远处在黑暗中不为人知,那他或许可以坦然地告诉贺棠溪,能。
可是他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把这个秘密说出来了,他们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这些事情全部都摆在他们面前,而关于能不能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可贺棠溪却盯着他执着追问:“能吗?”
“能吧。”林靖予被逼得逃无可逃,慌乱地随口敷衍了一个答案。
“你骗我。”贺棠溪的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在礼盒上砸出一点小小的水痕。
他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把眼睛里的那点酸意全部逼回去:“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找各种理由躲着我不见我?”
林靖予想说没有,可话到嘴边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说谎话是这么容易,但是现在他说不出来,也不想骗他。
就是骗了贺棠溪也不会相信的。
沉默就是答案,贺棠溪腔子里是沉重的酸意,拽着他的心往下坠,在持久的痛苦中,痛也逐渐变得麻木。他打开一直捏在手中的礼盒,把费了他小半年心血的礼物取出来,朝着远方用力一掷。
银光在空中一闪,落进了旁边的水池中。
很轻微的一声响,还没传到林靖予的耳边,就被风吹散了。
“反正你也不会要了,不如扔了。”贺棠溪向林靖予解释道,他脸色苍白,嘴角甚至勾起了极细微的一点笑意,可看起来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林靖予担忧地看着他,眼里有疼惜有后悔和其他纷杂的情绪。
想帮他擦眼泪,却没有立场抬起手。
“棠”他还没叫出口,贺棠溪就打断了他:“今晚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他小声说:“其实这么多年,我都挺麻烦你的”郁气堵在胸口,林靖予听着贺棠溪说着这些话,心里就莫名其妙地生出了许多的怒气来。
他在说什么?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同他断绝关系一刀两断吗?
林靖予想着,心里的怒火就燃烧得更甚,他深呼吸来平缓内心的怒火。
夜晚容易把人的情绪扩大,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也不可能因为这些事就断掉,他们应该都冷静冷静,冷静一段时间再重新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
“你”林靖予欲言又止,他长叹一声,“上楼吧,我们改天再谈。”
贺棠溪想回“我们还有改天吗”,但是他没说,也没转身,就看着林靖予等他先走。
“那我先走了。”林靖予不敢去看贺棠溪的表情,他怕看到他的眼泪。
林靖予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等林靖予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底之后,贺棠溪才慢慢地挪动脚步。
他走到垃圾桶旁,将精美的礼盒连同他心底的那点幻想全部扔了进去。
林靖予知道了,没有了,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不想回家,去哪儿都好,走到哪儿都好,只要不回家。
风将枝头的花吹散,落在地面上,贺棠溪从花的尸体上踩过去,他的心也像是地上的花被践踏得稀烂,觉不来痛,只觉得冷。
他向前走,走过一棵一棵的树,走过一个一个的灯,走到茫然的夜色中去了。
谭雨薇接到电话时还以为是恶作剧,但那边声音急切,背景音又嘈杂,根本就不像是恶作剧。于是谭雨薇匆匆穿好衣服戴好口罩开车去往医院了。
她到医院时贺棠溪的伤也正好处理完,刚挪到了特护病房。
谭雨薇打开门,看到床上躺着的贺棠溪时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她慢慢走过去,问:“怎么回事啊?怎么弄成这样?”
贺棠溪见了谭雨薇来脸上还露出了一点笑意:“低头走路没注意红灯。”
“肇事司机呢?”谭雨薇猛地站起来气势汹汹道,“我非得告得他倾家荡产!”
“薇薇,”贺棠溪叫她,他的声音好疲惫,夹杂着无尽的心酸,“是我的责任,我让他回去了。”
谭雨薇的气泄掉了,她垂头丧气地坐到床边,看着贺棠溪吊起来的打着石膏的左腿,声音哽咽。
“你都这样了,你,你……”
她想骂贺棠溪,但看着他现在躺在床上这可怜样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身子是自己的,你好歹也爱惜一下啊,腿没事吧?还有其他伤吗?医生怎么说啊?”
“没事,腿只是骨折,休养几天就好了,剩下的都是皮外伤。”贺棠树安慰着谭雨薇。
突然,他又说道:“薇薇,他知道了,他和我摊牌了。”
谭雨薇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贺棠溪话里的意思。
怪不得,怪不得他今天表现得很奇怪,怪不得走路失魂落魄没看红灯,怪不得他自己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可怜样子。
谭雨薇沉默几秒,然后问他:“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贺棠溪摇摇头,他不知道,从以前到现在,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场景会发生,也从来没想过这种场景发生了之后他要怎么办。
谭雨薇看着贺棠溪,他脸色很不好,脸颊上还有擦伤,他整个人埋在惨白的床铺里连眼珠都透着一股虚弱的气息。
可怜,是她脑海里蹦出的第一个词。
是可怜的,谭雨薇想。
爱到这个地步,也该是可怜的。
谭雨薇悄悄地起身出去了,总不能一直这么伤心,总得弄点什么让他高兴一下。
贺棠溪没有察觉到谭雨薇的离去,他现在心里很空,脑子里也很空,腿上传来的连绵的痛楚和心里的痛楚混在一起,他分不清是身子更痛一些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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