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诛心》第139章


婆罗不满道:“你的性命是谁救的?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要出言讥讽?”
独孤伽罗轻哼一声,夹了夹马肚,继续向前。我知道独孤伽罗心中的怨恨,并不在意,只是扭身对婆罗说道:“你下马吧。”
婆罗一怔,却更是把脚蹬在马镫里,勒着缰绳道:“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进去?这些日子,我都一直在你身后,这一次也绝不例外。”
我心中一动,婆罗做出这样的决定,与我生死与共,表示他已经从心底放下了与我的那一段怨恨吧。如此一来,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只是我不敢向婆罗表达我的欣慰,只是说道:“我知道。我只是让你去帮我拿件铠甲来披上。”
婆罗一怔,这才放下心来,他这便翻身下马,才走了两步,便忽然间意识到什么,扭转头时,我已经夹紧马肚,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你又骗我!”婆罗大喊着来追我,城楼上的羽箭鼓风而来,哗哗地射向婆罗,将我和他分隔开来。婆罗不得不退回原地,这一阵箭雨过后,千里马已经带着我跑出老远,转眼就进入了南阳城。
厚实的城门在我进去之后,就重重地合上了。
我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城外地面上因为杂草燃烧而腾起一股股烟雾,我什么也看不见。贺兰祥已经勒住我的马,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冢宰在城楼相候。”
贺兰祥又苍老了许多,满是皱纹的脸布满了皲裂的血口子,他的双眸布满了血丝,和我一样。我们都是多少个日夜没有好好安睡了。
我走上城楼,抬起头就瞧见高台上的杨坚。他被捆在立柱上,扭转头想要看我,却什么也瞧不见。
“大智慧,好久不见了。”他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有些暗哑,我只觉得这声音好陌生。扭转头去,却见城楼中走出一个玄衣男子,风一吹,他披散着的头发便飘扬起来,夹杂着银灰色的长发,犹如群魔乱舞。
他伸手将头发往后拢了拢,露出一张衰败之气的脸来。
若非那一声“大智慧”,我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男子与印象中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宇文护联系在一块儿。
我失声喊了声,“大冢宰。”
宇文护的眼睛倒是还如从前那样慑人,他的目光在我的腹部打了个转,在我下意识地用手护住时,才轻笑道:“没想到这么久没见,大智慧也要做母亲了。”
高台上的杨坚也听见了这句话,挣扎着,本来就不稳的高台也晃悠起来。这高台足有五层楼那么高,又是在城楼上搭建,原本就不稳,哪里经得起杨坚这样摇晃,我连忙说道:“大冢宰,既然我来了,你可以把杨坚放了吧?”
宇文护于是挥了挥手,贺兰祥便攀上高台将杨坚带下来,我的目光一直随着贺兰祥与杨坚徐徐落下的身影,我瞧见他的手脚都被铁链子捆绑得死死的,身上都被勒出血痕来。他削瘦了许多,眼眶深深地陷了进去,但他的眼睛却是分外地明亮。
杨坚一落地就拼命地扭动着身子,想要朝我走来,只是被贺兰祥拽住动弹不得。铁镣碰撞着发出嗑嗑地金属声。
然而,贺兰祥并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只是把塞在他口中的布条取出来,杨坚的面孔终于与我脑子里牵挂了许久的面孔重叠在了一起,他兴奋地喊道:“阮陌,你有了我们的孩子了?!”
我心中一酸,不忍去瞧杨坚如孩童般高兴的面孔,只是回头看向宇文护,“大冢宰,你用杨坚做饵引我前来,如今你既已达到目的,有我为质,是不是该守信把杨坚放了?”
“放了?”宇文护失声笑道,“大智慧?你忘记我教给你的了,兵不厌诈,我为何要守信?”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救不回
我不慌不忙道:“大冢宰当然可以不用向我守信,只是这南阳城中大冢宰的几万亲兵都听到了大冢宰刚才说的话,难道大冢宰要失信于他们?对于一个没有丝毫信誉的主帅,不知道值不值得他们拼最后一口气来守护?”
贺兰祥凛然道:“我们都是誓死追随大冢宰,才不会受你激将挑拨。”
宇文护摆了摆手,笑道:“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姑娘。放了杨坚。”
贺兰祥眼睛都瞪圆了,“大冢宰!”杨坚是义军统帅,杨坚被擒,多少让被困于南阳城的贺兰祥等老将还怀有最后一丝希望,在他们眼里,杨坚是个不错的筹码,哪知道宇文护居然这样慷慨就放他走。
贺兰祥虽然不情愿,却还是不敢忤逆宇文护,连忙帮杨坚松了绑。然而杨坚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宇文护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道:“喏,我已经守信要放他了,是他不肯走呢。”
他早就猜到杨坚不会走,他原本就是因我被囚,如今我只身来换他,又怀有了身孕,杨坚怎么可能还会离开呢?我不停地向杨坚使眼色,长期以往,我和他早已经形成了默契,一个眼神,互相间能心领神会彼此的意思。
我说,你先走,我自有办法脱险。
杨坚却说,我与你共进退。
我气得不轻,杨坚却已经笑道:“阮陌,我既然来这儿,就没打算活着离开。我早已想明白,什么功名利禄,权势天下,若不是与你一起分享,我宁愿什么都不要。你今日能为我来,我才知道原来你心里头是这样在意我,既如此,坚死而无憾。走,一起走,死,一起死。”
他一脸慷慨,只是瞧着我的目光越来越柔和,“阮陌,倘若上天注定了我们不能度过此劫,那我们一家人一起上路,也不孤单。唯一的遗憾是,还不知道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我知他历经几个月的腥风血雨,战场上的杀戮早已经令他将生死置之度外,有时候我也会萌生这样的想法,能够与心爱的人一起死去,未尝不是一桩幸福的事。然而这不过是不负责任的想法罢了,世界多美好,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更没有什么比让心爱的人活着更重要。
我深吸了一口气,朝杨坚笑吟吟地说,“是个男孩。”杨坚眼眸里的笑意正要扩散开来,我便又补充道:“名字都已经起好了,叫陈伯礼。”
笑容瞬间凝结到冰点,杨坚似乎有些不懂地看着我,我迎着他的目光说道:“我腹中的孩子是陈帝的。让杨公子误会了。”
“是我与杨公子第一次上伏牛山时有的。”眼见他瞧了我浑圆的肚子一眼,我只得抢先断了他的怀疑。那一夜杨坚从陈伞姆恐姓业轿遥淙晃业笔笔缚诜袢希餮廴艘材芮瞥龀律‘对我有过非礼之举。我一提及那晚,杨坚便也禁不住有了一丝动摇的怀疑,毕竟我这六七个月的身孕,时间上倒也能吻合。但他只是一瞬间的动摇,就立马望着我会心一笑,那笑容似在对我说,你这是用激将法逼我离开,我岂会上当?
我心头又是一暖,又是一痛,只得继续说道:“若非我怀了他的孩子,陈帝又怎么会发布檄文出兵救阿弥呢?杨坚,我今日来救你,只是出于道义,并非我在意你。你若是不想走,那是你的选择,与我无干。只是从今往后,我便是陈帝的嫔妃,与你再无瓜葛,还请你记住。”我拔下头顶束发的簪子,长发如银河般散落下来,我拿着簪子望向杨坚,“这枚发簪是当**赠予我的,如今我跟你既无瓜葛,理应奉还。”
杨坚打了个激灵,连忙抬起眼来,我因为站在宇文护的面前,背对着他,所以也微微一笑,将那枚簪子使劲扔向隔了十米远的杨坚。
杨坚从来不曾送过我什么发簪。我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把传递消息用的发簪顺理成章地丢给他。
杨坚伸手接过,一眼就瞧见簪子上用篆刀刻下的小字,“城外地道”,他这才会过意来,我说这孩子是陈伞模还俏嗽谟钗幕っ媲白鲆怀鱿罚萌醚罴崞叶ィ床槐挥钗幕せ骋桑钦嬲哪康模窍M罴岢龀呛笤俅拥氐劳低荡饲不乩矗呕任摇?br /> 既然有了生的希望,杨坚又怎么会不戮力一试呢?他立马配合地将那枚簪子攥在手心里,冷笑道:“好啊!原来你是拣上高枝了!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会喜欢你这样人尽可夫的女人!”
“幸好,幸好。”他仰天长啸,似是一下子顿悟过来,这便朝我深深地作了一揖,“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谢你今日相救。娘娘自己保重,从今往后,你我就此两清了。”
他直起身时,生怕宇文护瞧出什么不妥,并不看我的眼睛,只是紧紧地握住簪子,扭身便走。
贺兰祥回头看向宇文护,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紧张地看着宇文护,朗声道:“大冢宰当着三军许诺的,言必有信。”
宇文护斜了我一眼,朝贺兰祥摆了摆手,直到亲眼瞧见城门大开,杨坚骑了一匹马冲出城去,我悬着的心才放了回来,身旁的宇文护已经嗤笑道:“为了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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