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歌姬》第173章


布满了她的整张脸。
鲜红得,多得,像水一样的血,那是自从霍家行刑之后,我最害怕的东西,最害怕的颜色。
但是此刻,有比害怕,更令我害怕的情绪,占据了心头,听见自己问,困难地硬着头皮地绞干了声线地问:“小沅,难道,你没有出卖我?难道,不是你向陛下告的密?难道,那天,我换了衣服从后门出常宁殿,不是你在跟踪我?”
前两个问题,小沅一直坚决地摇头,但是问到最后一个,摇到一半的头,却犹豫了。她的眼睛周围全是那鲜红的血,在往下滴,从她拼命睁开的眼皮上,不断地滴下来,顺着她上翘的睫毛滴落,很像那檐角的雨线,有人说,檐角的雨线,很像美人的珠泪。
小沅的眼神,便在那血雨间,血泪间,迷惑着茫然了一会儿,陡然亮了亮,仿佛记起了什么似的,她想开口,她要告诉我些什么,但是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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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沅死了以后,很久很久,我一直在想,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了些什么。想来想去,还是想到了皇宫,想到了皇宫里的人。
这皇宫里的人,要么命如草芥,要么两手血腥,要么被人逼上了死路,要么把人逼上了死路。
我不愿做命如草芥的前者,却不诚想,终究变成,双手沾血的后者。
远处,残阳,凄红,似血。
或者,满手血腥的人,不管看到什么,但凡有点红的,都会联想到血的颜色。那颜色,已不能给我恐惧,却化作了背负在良心上的十字。
“姐姐看夕阳看得这样入神,是在想念司马大人么?”
司马大人?司马洛?
这个名字传入耳里,传来了属于人世的暖意,视野中,那凄红慢慢地淡化成了橘色的温馨。
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活得稍稍像我自己,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能暂时忘了沾在我手上的血,只记得曾经有人戏言我手心捏着他的魂,只记得曾经有人在我捏着他魂的手心里,写下了“死不同穴、比翼天高”。
“我也想念司马大人,自从他出事以后,我再也不曾见过他。也不知他如今过得怎样?”
转过头,转向我的右侧,与我一同远眺夕阳的华玉娃。
“你不该再提起他,我能够想他,你却不能。如果你还要保住现下你在宫中的地位。不要以为你正得宠,就可以口没遮拦。倘若你这话让别有用心之人听了去,到陛下那里搬弄是非,你会见识到什么叫做帝王的翻脸无情。”
玉娃几乎是下意识地摸向小腹,她已身怀有孕,汉宣帝业已加封她为婕妤。
她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痴恋司马洛的天真少女,而是未央宫承欢殿的华婕妤,即便落寞着,依然喃喃地感激,“多谢姐姐提醒,玉娃记下了。”甚至没有不服气地反驳,为什么她不能想,我却能想,我和她,到底有什么不同。
“子服,玉娃妹妹,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倒把我晾在了一边。”
本次上林苑之游的发起人,正宫之主,王皇后,也就是曾经的王婕妤,坐在亭子里,招呼我们过去品茶。
虽然贵为皇后,汉宣帝对她的态度并未有多大改变,反而比过去还要疏远。也许是出于稳固后位的考虑,她比从前还要不遗余力地拉拢我,又因着我和玉娃的一点交情,顺带拉拢了如今后宫风头甚劲、堪与张婕妤互别苗头的帝君新宠华婕妤。
不管死多少人,不管有多少人失宠,又有多少人正当得宠,不管你有多累,哪怕累到了心灰意懒、心如死水,皇宫的勾心斗角不会因为谁的死去、谁的失败、谁的胜利、谁的顿悟勘破,而停止、告终。
姐姐妹妹的,无论叫得有多甜,叫得有多动听,姐姐只会为姐姐自己着想,妹妹也只会为妹妹本人打算。没有互相算计、互相陷害,便已是积德行善,谁,又会为了谁奋不顾身?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就让我见一见夫人吧。……夫人,夫人!”
这突如其来的惶急女声,立时打扰了一个皇后、两名婕妤,和乐融融的姐妹相聚,。
循声望去,嘈杂喧嚷处,我们带来的内侍宫女,正在极力阻拦那个擅闯禁围的宫婢,阻拦她进一步扫了我们的雅兴。
但那宫婢却像没了胆似的,奋不顾身地拼了命地要突出重围,向我们这边冲过来。
我第一个站了起来,扬声喝退了宫人,放那宫婢近前回话。因为我知道她是来找我的,因为她是上林苑昭台宫侍奉霍成君的婢女秀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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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蓉看到我,喜出望外,喜极而泣,一迭声道:“夫人果然在这里,太好了,老天保佑,天无绝人之路。”
王皇后把脸一沉,我心知秀蓉要遭殃,抢在她前头,“秀蓉,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凤驾在此,岂容你放肆?”
这么一来,王皇后反倒不好发作,秀蓉也是个伶俐丫头,随即跪倒,“奴婢拜见皇后、廉婕妤、华婕妤。奴婢鲁莽,冲撞了皇后及二位夫人,求皇后及二位夫人恕罪。”
皇后那里还没来得及显示自己的大度,开口恕她无罪,便被秀蓉又一次忽略。转向我,朝我磕头,“夫人,奴婢有要事禀告,”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此事生死攸关,求夫人借一步说话。”
王皇后,从婕妤做到皇后,一直地被人忽视着,一直被人忽视的人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忽视,尤其是被一个卑微的宫女忽视。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贱婢!你眼里还有本宫么?本宫若不治你,只怕日后人人都会骑到本宫的头上肆意胡为!来人,拉下去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内侍遵懿旨,要拖走秀蓉,我替她求情,说念在她久在冷宫难免生疏了规矩礼仪,且饶她这一回,以观后效。
王皇后愣了一愣,“原来她是冷宫霍成君的侍婢。”继而若有所思。
我便趁这空档,打发秀蓉赶紧离开,秀蓉却不识我的好意,死赖着不走。“夫人,秀蓉求求您了,就让奴婢讲一句,一句便好。”
我叹了口气,“秀蓉我知道你为何而来,你回去吧。对她,我可以既往不咎,但以德报怨,那是圣人所为,我做不到。你要她,好自为之。”
我已经暗示得露骨,秀蓉却还不知趣,或者她得寸进尺了,不晓得哪里来的神力,推搡开架住她内侍,又是扑到我的脚边,扯住我的裙摆。
上一次,她就是用这一招护主情深软了我的心,让我放过了霍成君,但这一次办不到了。我是铁了心无论她怎样哀求也不会动摇,可她并没有哀求,她换了一个招术,一举击中我的要害。
“夫人,您就瞧在已故萧大人份上,发发善心吧,您若是不肯救她,她是肯定活不成了。她活不成了,萧大人怕是死也不能闭眼的。”
听到这话,我还能怎样?我可以对霍成君见死不救,但是我不可以任由萧屹深爱着的那个霍成君自生自灭。再叹一口气,其实我一点都不聪明,我就是个,别人对我不仁,我却不能对她们不义,这样的一个天字一号大傻瓜。
扶秀蓉起身,我答应陪她走一趟昭台宫,王皇后和华玉娃神色各异,或疑惑不解,或担心不安,却双双欲言又止。
阿满跟在我后头,死活不让我单独前往,我本来不想让她跟来,但转念一想又没反对。
在路上,我问秀蓉,究竟有什么要我施以援手,“是霍成君难产,让我给她找个太医?还是她已经生了,求我帮她把孩子偷偷送出宫去?”
秀蓉登时大惊,“夫人怎知皇后生了?”
我微笑不答,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要不是为了她的孩子,霍成君是万万不会拉下脸面来求我的。况且算算日子,也是生的时候了。
秀蓉惊完了,轮到阿满,被我们谈话的内容吓得面无人色。这就是我不想她跟来的原因,之所以没反对,万一霍成君真的难产,伺候过许平君生子的阿满,总能帮上一点忙。
我没有回答秀蓉的问题,秀蓉也没有正面回答我,“夫人到了,自然就会明白。”
她说得一点没错,我到了昭台宫,立刻就明白了一切。因为进到内殿,内室,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我非常熟悉的人,魏夫人。
刚刚生完孩子本当卧床休养的霍成君,却迫不及待地下了床,下了床却没办法站直了,趴在那地上,死死地拽住魏夫人,披头散发,喊声,哀绝得凄厉,夹杂着婴儿受了惊吓的哭啼。
“你要把我的孩子抱去哪里?不要抱走我的孩子!!”
魏夫人似有些为难,她身边的贴身侍婢叫少平的,正在一根根地扳霍成君的手指,想把她拖回到床上去。
在听到我的脚步声之后,她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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