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第104章


我点头:“臣妾在月子里,想是不能陪同皇上一道过去华音殿麟选了。”
夏沐烜道:“无妨,你如今还是安心养身体要紧。”
我道:“今早竹息跟荣淑妃过来时说,皇上大选,总不好没有后妃陪同。太后的意思是,就由荣淑妃代臣妾陪同皇上,皇上以为呢?”
夏沐烜道:“中宫尚在,没有妃嫔越俎代庖的道理,此事朕已经驳了她了。”
我听得明白过来。
原来杨卉是在夏沐烜那儿碰了软钉子,这才转而向我要话的。
思索间就道:“只皇上出席,大约也确实不够体面,且多个人参祥未尝不好。不如这样,如今既然是三妃理政,那就由淑妃贤妃德妃一道跟随过去陪同皇上看看,自然最终还是要皇上拿主意。”
夏沐烜就还是沉吟,口中道:“你不提朕倒忘了。前些日子你在孕中无法理事,如今孩子既然已经出生,那就待你出了月子,一并收回三妃的协理权。六宫就还是由你打理,朕也能放心。”
我转念一想就摇头了:“太后的本意是,让三妃理事,能给她们多些机会历练,好为臣妾分忧。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臣妾也觉得这样可行。不如这样,就还是像先前那样,由三妃协理,臣妾遇事多个人商量也是好的。”
夏沐烜听得可行就点头:“也好。你有孩子要看顾,确实不宜过分操劳。”
我笑:“总是皇上最体谅臣妾。”
一壁说一壁弯腰下去作作揖状。
夏沐烜好气又好笑,伸手扶住我的肩:“好话都由你说了,朕还能如何驳呢?”
我笑着嗔他一记。
夏沐烜撑不住朗笑,又道:“朕得嫡子是大事,不仅后宫有赏,各部还上了折子,建议朕开苍济民,朕也以为这个法子很能与民同庆,只不过也有人不以为然。”
夏沐烜剑眉微微皱起来,我情知他是在为冯光培驳了他兴头不快,就顺势道:“与民同庆是一回事,然而也要考虑量入为出的。臣妾说一句僭越的话,想来皇上在前堂治理天下,跟臣妾打理后宫事,是大同小异的,都如同居家过日子。丰足的时候,一味撒播钱粮,也不好,总要防着有捉襟见肘那一日,皇上说是不是这个理呢?”
夏沐烜点头。
我又道:“为长久计,倒不如择与臣妾同日生产的人家,散些米粮下去。百姓家中添丁添口,总要更费些钱粮的。皇上恩泽他们,不正是解人所需么?如此国库钱粮也算用得其所,朝臣们两头不失,皇上以为如何?”
夏沐烜目中有重重叠叠的笑意波动,并不直接答我,就玩笑道:“有你教导,咱们的筠筠,日后必然也是巾帼不让须眉,遑论治儿灏儿了。”
我委婉笑:“臣妾的教导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依臣妾看,能降生在皇家,生而就是皇上的子女,才是孩子们天大的福气呢。”
夏沐烜笑得满足且自得:“咱们的女儿,想也是朕的掌上明珠,自当捧在手心里疼爱的。至于皇子么……”夏沐烜的语气绵软下去:“两个尚且不够,该多多益善的。”
我啐他:“好不正经的人。”
夏沐烜一壁轻笑一壁唇齿蜿蜒啃住我:“正正经经哪里来的孩子。”
眼角的视线里,净雯他们已经知情识趣地退到了鲛纱后静静站着。
夏沐烜身上有龙诞香的味道,深入骨髓似的。
我在这份浓郁恍惚地熏然里,心思一分分安定下来。
***
三年一度的大选是顶要紧一件事,既关乎后宫,亦丝丝缕缕牵扯着前朝。
十六这日格外的天朗气清,天空澄碧碧的清蓝,如一汪通透澄碧的美玉,又似一汪湛蓝的湖水被掬到了九天之上,整个重华宫沐浴在一片欢腾的喜气洋洋中。
夏沐烜在华音殿一待就是一日,到了傍晚时分,秋覃来报说,选定的名单已经定下了。
前番进宫的三十六名女子中,李恒之女李若莜跟文放孙女文艳岫,都不在列,反倒是先前几个明不见经转的女子,诸如都指挥同知徐继长之女徐姮,户部侍郎的刘得山的妹妹刘从云,跟中书省右丞袁青的内侄女袁彤德,倒雀屏中选了。
然而这些都是其次,今岁选秀最风光当属临淄侯胞妹安芷容,听秋覃话里的意思,仿佛此女一现身,旁人都成了妆点她姿容的陪衬,高位入选也是意料中事。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一日一更。 
第八十五章
安芷容是被封为昭仪后,直接安置进的雍华宫。
雍华宫紧临邀月湖,宫中建有观星楼一座,从观星楼远眺,可以看到邀月湖的落月星河一景,那是整个重华宫最著名的景观之一。
安芷容入宫即一举跃至从二品宫嫔,又被安置在了此处,之后隆宠自不必言说。
贤妃提起那日选秀时的情状,亦忍不住道:“这么个人进了宫,怕是又要起一番波澜了。”
我好奇起来:“当真这么美么?”
贤妃感叹:“姿容是少有的绝丽,气质犹甚,临淄侯封地位于西北一隅,倒能养出这么个谪仙似的胞妹来,怎能不令人艳羡?”
我听得回过味来,道:“临淄侯的长相确实一般,然而无论是亲妹,或是义妹,终归都是他临淄侯府出来的人,无甚区别。”
这话说过去数日,我就见到了那位安华昭仪。
单论容貌,说这个安芷容“惊为天人”亦不为过,气质更好,婉约中透着灵动,灵动中带着柔美,最难得的就是眼神清澈,通透到底,妙目一横比之李恒之女李若莜都要婉转许多,墨云秀发是真正的倾国殊色。
经历过宫闱历练的女子,哪里还有如此明澈清纯的眼神,夏沐烜会在选秀后,连着数日召她侍寝,实在是有道理的。
彼时母亲恰好进宫来探望我,待安芷容去后,微带了不安神色向我道:“这个便是宫中新受封的华昭仪么?”
我点头:“是今岁选秀最出挑的一个。”
母亲沉吟起来,望着安芷若离去的方向喃喃道:“我瞧她这品格,跟清儿你在闺中时倒有几分想象。你如今是越发沉稳了,哪里像个二十出头的样子。”
我感慨:“大约谁都有年轻的时候吧。”
母亲宽慰我:“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你当记住这个道理。宫中新人辈出,本就是常事,到你这儿也不是头一遭,不必失了心气。如今最要紧的,当是让皇上尽早册立治儿。”
我不语。
沈家人骨子里,果然都流着争强好胜的品质,过世的父兄如此,太后如此,连一向我以为唯唯诺诺的母亲,都有着在关键时一争到底的执着劲头。
然而我也晓得,母亲是真的为我着想,只是有些事,谋得过分了,反倒惹人反感,倒不如顺其自然。
于是宽慰母亲:“如今谈这个还早,且此事皇上心中有数,不必女儿操心。”
母亲听得明白过来,就叹了口气,神情慈爱按住我的手:“沈三回来后,将那日的事说与我听了,太后那样子不念旧情,我听得亦切齿。然而她终究在宫中沉浮了数十载,威仪不凡,你万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点头。
母亲继续说:“母亲知道,宫外那几年,你虽过得辛苦,却也自在,进宫来后经历多番波折,我纵使为你悬心,却终究帮不上什么。想来你父兄纵使已在九泉之下,见你这样惊心度日,只怕亦难瞑目。”
我宽慰她:“如今我已是三子之母,比之先前好了太多。您就不用太牵肠挂肚了。”
母亲见我笑着劝慰她,反倒感伤起来,叹道:“我的清儿,本该无忧一世的。”
然而这也只能是叹息了。
午后就开始稀稀拉拉下起雪来,此刻下得大,鹅毛般的雪花簌簌往下掉,把满院的风景妆点成了白茫茫一色。
唯有树枝头上一片红梅,还在迎雪绽放,香气幽然一阵飘进来。
寒梅香彻骨,当如是了。
对着那一株红梅发了会儿愣,转身过去,冷不丁看到夏沐烜正负手站在鲛纱帐后,神色难辨,见我转首,夏沐烜从纱帐后出来,道:“你还在月子里,不能见风的。”
边说边微笑着上前来。
我问:“皇上来多久了?”
夏沐烜并不答我,只近前来在我身边坐下,问道:“你母亲进宫来,本该高兴的,怎的又在这儿发呆?”
我道:“母亲进宫来探望我,我自然高兴。只是大约这几日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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