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第108章


彼时贤妃也在,就道:“淑妃你也不要吃味,皇上太后格外破例,自然有皇上太后的道理。好歹宸华妃出身侯府,循例比之公卿家的女儿,也还要尊贵三分。六宫妃嫔,比她更贵重的,大约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杨卉冷哼:“小小侯府女而已,算甚尊贵?且她这个临淄侯亲妹的身份,还不晓得是真是假呢!”
我料得她是因为近来被安芷容抢尽风头,一时气愤才口不择言,于是沉默。
难得德妃道:“左右皇上太后要宠她,旁人说破嘴,可有用么?”
这是实话,杨卉听得沉默下去,然而脸上暗恨犹在。
作者有话要说:今儿的哈。 
第八十八章
事情去后没几日,这日早起后难得得空,正由净雯方合陪着,在日头下晒书,小回子火烧眉毛似地跑来后院,劈头盖脸就道:“娘娘,出事了。”
我听得一愣,净雯先我道:“怎么这样慌张?好好说话。”
小回子道:“方才奴才听得,宸华妃早起后在院中赏花时,不小心从阶上滚了下去,这会儿……”
滚下台阶?如此孩子安能保得住?更甚者,一尸两命都有可能。
我忙问:“皇上呢?知道没有?”
小品子点头:“皇上已经去雍华宫看顾了。”
我扔下手中书册,携了净雯赶紧过去瞧状况。
进去雍华宫正殿一看,夏沐烜果然已经到了,此刻多半是闻得内殿安芷容痛苦的呻吟声,脸上隐约露出焦虑神色来。
我上前去朝夏沐烜屈屈膝,着意安慰两句后,那头卜太医疾步出来,脸上有无言的焦灼,哆哆嗦嗦问夏沐烜:“皇上,娘娘只怕会难产。母子若只能保全一个,是该保大人呢,还是孩子?”
夏沐烜目中有寒气凝聚,冷厉一道投在卜太医身上,良久的静默后,淡淡吐出两个字:“孩子。”
我听得指尖一颤。
安芷容自进宫始,一路盛宠无人能遏其锋芒,我总以为夏沐烜待她,多少是有些情分的,纵使那感情不抵冯若兰盛宠之时,然而到底安芷容是宠妃,又为新宠,夏沐烜总没有轻易舍弃她的道理。
再一想就自嘲开了。
后宫女子再如何得宠,如何尊贵,比之皇嗣,孰轻孰重,哪里还需要掂量?
一眼就能看得明白的事。
然而我还是觉得齿冷,于是微微垂下头去。
突然夏沐烜喃喃道:“清清,朕晓得你心寒,可朕需要这个孩子。”
我抬头迎上夏沐烜的视线,终究还是被他看得无言。
能说什么呢?
我们谁也不是圣人,都会自私地维护自己想要维护的东西,于我如此,于夏沐烜更是。
我没有立场苛责。
***
安芷容诞下的是个足七月的健全男婴,而她本人,终究还是未能熬过生产后的血崩,死在了雍华宫的一殿繁华中。
我带着一夜的秋凉回到静德宫,只觉得脑仁酸疼无比。
净雯注目我许久后道:“娘娘这是在为宸华妃不值么?”
我沉默。
长久的寂静后,净雯按住我的手,意味深长道:“宸华妃此番从阶上滚落下去,能保住皇子已属万幸。”顿了顿又道:“大约于她而言,这结果也未尝不好。”
我感叹:“人去楼空,好不好的,死后都已成枉然,可真值得高兴么?”
净雯道:“然而宸华妃能诞下皇上的骨肉,于她只怕就是莫大的满足。且有了皇子,皇上心里头,总能留她一席之地。”
我听得微愣。
是啊,我竟忘了,自己不爱,却不代表别人心中亦无爱。
我想起来先前的几次宴席上,乃至阖宫请安时,安芷容投向夏沐烜那眷恋如织的朦胧目光,偶尔夏沐烜望向她时,她脸上羞怯幸福的笑。
这一切我并不陌生,亦曾经历过。恋爱中的女子,大抵就是如此了。
我突然望着净雯自失地笑起来:“我原先还感叹她命比纸薄,如今看来,恰恰相反。她生时得尽恩宠,死后又能留下一子给心爱之人。这一生,总算没有白白来过。”
纵使往后夏沐烜与她兄长临淄侯反目,总没有将这账记她头上的道理。
生时,夏沐烜待她不可谓不好,死后,又有孩子留给夏沐烜惦念,大约于恋爱中的女子而言,总值得了。
这样一个生如夏花的女子,哪里称得上薄命?
比之我心中无爱,比之后宫诸女渴望君恩而不得,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净雯想是怕我多心,就宽慰我:“这宫里头,真真假假的事太多,只用眼睛瞧,想也瞧不清。娘娘不必忧虑太多,皇上…心思深,旁人轻易摸不透,因而这宠不宠的,也不见得就如眼前看到的这般。”
我摇头:“人心都是肉长的。宠与不宠,爱与不爱,谁又说得了准。算了,如今我也只能扫自家门前雪。旁人的事,操心太多未免显得矫情。”
净雯望着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安芷容在世时得尽恩宠,此番又因难产而死,仅留下一子给天子思念,夏沐烜见子忆母,遂破格封安芷容为皇贵妃,按足礼仪荣葬,给予安芷容死后余荣,也示对临淄侯府恩宠。
此诏一出,安芷容所出的四皇子尹鸿益发尊贵无匹,兼尹鸿还有临淄侯这个舅父为靠山,又养在太后宫里,朝堂乃至后宫的气氛日益微妙起来。
随之而来的还有京师蔓延开的一场瘟疫。
此疫病相当骇人听闻,据说一人得病,必传染全家,染病者十存一二,可怖之至。
夏沐烜为此事大伤脑筋,整日整夜召群医商量对策,可惜始终无果。
我听得亦心惊。
连陆毓庭这样的国手都束手无策,只怕真是山雨欲来了。
未免波及宫中女眷跟皇嗣,夏沐烜即刻下诏,遣内庭禁卫军统领顾守成,护送太后跟后妃皇嗣去往京郊行宫躲避疫症。
顾守成是良妃从弟,良妃从前跟冯氏过从甚密,太后听得放心,于是就启程了。
***
在行宫安顿妥当后,已近中秋时分。
因着京中疫症未除,形势逼人,今年的中秋宴就潦草过了。
这日午后睡得半梦半醒时,被推得醒转过来。
彼时方合一脸忧虑站在榻旁,见我醒了,劈头盖脸就道:“娘娘,宫里传来话说,冯相今早上了折子,称京师之所以疫症蔓延,恐怕是……”
方合难得说话如此吞吐,我心头有不好的预感涌上来,按捺着焦虑问:“是什么?”
方合垂眸:“是中宫诞下双生子妖异,致使邪气来袭。还说古往今来从没有这等怪事,遂集合百官联名上奏,请求皇上裁度。”
裁度?
就是要夏沐烜力除妖异,以还世道清明的意思了。
于是又问:“皇上呢?是个什么反应?”
方合道:“皇上气得当即就罢朝了。冯光培却不肯罢休,领了百官跪在含元殿前的广场中,不吃不喝,誓死恳请皇上以万民为重。百姓也为此事闹开了,日日夜夜在宫门外喧腾。”
我恨得牙龈都要咬出血来。
怪力乱神之说,纵使到了现代,也或多或少有人深信,尤其是当人陷入困境中时,惟愿抓住一根浮木,哪里还有半分理智可言。
我总相信,冯光培之所以敢如此铤而走险,一则多半已做好部署,二则他这样煽动世人,引民心惶惶,未必没有乘势而起的意思。
兼太后手中又有尹泽尹鸿两位皇子,等于同拽着临淄侯跟杨氏一族。临淄侯早有谋逆之心,不提也罢。倒是杨卉族人,纵使在此之前无心造反,然而此刻天大的诱惑摆到手边,安能真的不动心?
且还有临淄侯在后以力借力呢。
改朝换代,另立新主,挟幼弱天子把持朝政,无论于杨氏或临淄侯,都绝对好过仰夏沐烜鼻息惊心度日。
心头有寒意一分分涌上来。
原以为先前西南一场瘟疫,已削去安平侯半数以上兵马,必然能使王侯兵力大损,却不料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京师又爆发疫病,反倒给了冯氏一党可乘之机。
然而京师在这个机要时刻生出场大瘟疫,我总觉得太巧合了。
我望着方合,突然有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快得几乎没能捉住。
方合被我瞧得微愣,就唤我:“娘娘…?”
我问:“你老实告诉我,京师这…事,你家王爷到底参与多少?”
方合怔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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