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第346章


“侯爷!您这是……”清意闻言很是诧异。 
沈予轻笑:“你别管我如何,你的身份别人都不清楚,唯有孟辉的人马瞧见你替明家兄妹求情,我已交代他不要外传。敏儿既然是明璋的骨肉,也算一条血脉,往后你好好教养她罢,别让她重走父母的歧途。” 
沈予虽对云想容有所不齿,可敏儿好歹生在威远侯府,他也曾亲自看过抱过,多少有些感情。如今明璋倒台,云想容不知真疯假疯,其实最可怜的,还是敏儿那孩子。 
“随便给她取个姓,别告诉她姓明。”沈予对清意嘱咐道:“你本性不坏,敏儿跟着你,总比跟着花氏妥当。” 
“侯爷……”清意仍存有一丝希望:“您跟我一起假死脱生,如何?” 
“你想得太简单了。”沈予苦笑摇头:“我若死了,只怕天授帝还要扒开棺材看上几眼,根本骗不过他。” 
“那您就认命了?出岫夫人会不会来救您?”清意不肯死心。 
“我不知道。”沈予蹙眉,这也是他目前最为担心的事:“倘若我单单抗旨绕行去对付明璋,云氏或许还能想出办法。但我失手错杀圣上的后妃,且她还怀着孩子……一切就不好说了……” 
在沈予心中,他既盼着能有机会继续活下去,与出岫相守余生;又盼着出岫不要插手此事,以免受到连累。 
两人正商量着,但见孟辉从大部队里走过来,低声问沈予:“你都安排好了?” 
“嗯,一切有劳孟将军。”沈予先行致谢。 
孟辉隐晦一笑,没再多说。 
清意不晓得沈予和孟辉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可偷放自己离开,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清意心里挣扎得很,想要留下为沈予脱罪,于是便问道:“孟将军,圣上怎么说?难道真会处死侯爷吗?” 
孟辉犹豫片刻,好像是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沈予见状已猜到几分,心里也有准备:“孟将军但说无妨,我还扛得住。” 
“圣上听说原委之后,震怒不已。”孟辉话到此处,又连忙解释道:“不过圣上不止怒你一个,他更怒明氏。” 
沈予闻言,反而看得透彻:“圣上怒的是我。试想明氏兄妹,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行将就木,圣上还能如何震怒?必定是恼我了……” 
孟辉不知该如何接话,清意也变得极为忧虑。沈予原本不想再问,可到底还是有所担心,迟疑着开口问道:“云氏那边……可有动静?” 
“有。”孟辉回道:“据我所知,出岫夫人到了京州,已经开始四处活动……不过很奇怪,她没带什么人,离信侯和云三爷也回了烟岚城。很是奇怪。” 
“不奇怪。”沈予不知是欣慰还是难受,心头泛起一丝甜意的同时,又是鲜血淋漓的疼痛。 
晗初……这是在为他孤军奋战吗? 
孟辉见沈予表情隐晦,脸色也不大好,还以为他在担心性命,遂再次劝道:“侯爷只管放宽心,我听说出岫夫人今日去了诚王府,想必能寻到一个妥善的解决之法。” 
第309章:只有相思无尽处(三) 
出岫未曾料到,有生之年竟还有机会再次登门诚王府,而且是诚王在皇城京州的府邸。 
若非真的走投无路,她不会冒昧来这一趟。其一,聂沛潇新婚燕尔,无论她是孀居的出岫夫人,还是所谓知音的晗初,这两层身份都不适宜登门诚王府; 
再者,叶太后“自缢而亡”,叶家地位一落千丈,聂沛潇被迫娶了谢家的女儿,这本身就是一种变相的自保之法。基于这等情况,出岫也不愿再让聂沛潇搅入这趟浑水之中。 
可到底,她还是来了。由于不能再以云氏的名义出面,出岫也没法子光明正大拜访世家,只能凭借从前自己的私交,通过几个关系好的诰命夫人想办法。 
但收效甚微。 
终是不得已,出岫厚着脸皮来到诚王府。聂沛潇的王妃谢佩骊亲自迎了出来,态度很是友善:“一直听姑婆提起您,我原本打算随王爷回到房州之后,再去离信侯府拜访您的。哪晓得我们还没启程,您倒先过来了。” 
谢佩骊一番话说得客客气气,语气也甚是娇柔可人。出岫忍不住打量她,只觉她身上兼具了娇俏与温婉两种气质,虽称不上风华绝代,但一看便是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 
也是,谢太夫人的侄孙女,谢家的嫡女,又哪能不聪明呢? 
出岫不晓得谢佩骊听说过什么,又是否知道自己和聂沛潇的“知音关系”?但对方既然一脸不知情的模样,她自然也会避开敏感话题,只客套地问道:“是我冒昧造访府上了,实在是有要事想与诚王殿下相商,不知他是否能拨冗一见?” 
谢佩骊沉吟片刻,很是为难地回道:“殿下正在见客……听说是北地来的将领。此刻恐怕……不大方便。” 
谢佩骊是新嫁,在诚王府根基未稳,如若冒然打断聂沛潇待客,委实难做。出岫心中虽着急万分,但也不愿让谢佩骊为难,便勉强笑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访好了。” 
“您也别急,不如在这儿坐坐?”谢佩骊连忙开口留客,对出岫笑道:“来客只有一人,想必留不长,要不您再等一会儿?恰好陪我说说话。” 
听闻此言,出岫再次抬眸打量谢佩骊,不经意从她面上看出了几分迫切之意。可她为何要“迫切”地挽留自己?出岫试图揣摩她的真实心思。 
而谢佩骊则一直面带得体笑意,语气也大方,只是那眸光里到底藏匿了几分紧张与恳求,遮都遮不住。 
刹那间,出岫懂得了她眼神里的含义——谢佩骊是怕自己来去匆匆,聂沛潇知道以后会责怪她没能留客。 
只这一点,已足够令出岫断定,谢佩骊必定知道些什么……至少,她应该听说过坊间的一些传言,诸如诚王和出岫夫人的暧昧关系等等。 
真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呵!出岫在心中低叹,又忍不住为聂沛潇感到高兴。有这样一位诚王妃,夫妻之间会少了很多摩擦。有些事情、有些东西,谢佩骊会小心翼翼地藏在心中,以一种包容的、心照不宣的态度去过日子。 
哪对夫妻不得包容彼此?情爱未必能长久,可相敬如宾总没有错。 
就如同天授帝与庄皇后,彼此敬重彼此包容,足以成为天下垂范。 
出岫正为聂沛潇而感到庆幸,却忽听待客厅外响起一阵说话声,一个操着北方口音的男子在外说道:“殿下留步,我这就告辞了。” 
谢佩骊闻言一喜,立刻对出岫笑道:“是殿下从书房里出来了。” 
出岫唯恐聂沛潇会出门,更不愿错过这个机会,于是连忙与谢佩骊一道迎了出去。刚跨出门槛,一眼瞧见厅外的甬道上,正站着两个男子相对说笑。 
一个虬髯大汉,三四十许,劲装着身,一看便是行武之人; 
另一人紫金衣袍,面如冠玉,贵气逼人,正是久违的聂沛潇。 
不知为何,在见到聂沛潇之前,出岫很是着急迫切。可如今当真见到他了,她却又迈不开步子,更不知要如何提出那个请求。明明晓得聂沛潇必定十分为难,可她还是自私地来这一趟…… 
此时,聂沛潇也已瞧见了出岫,但他面上没有表露半分惊讶,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出岫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对聂沛潇行礼道:“见过殿下。” 
若细算起来,两人也有九个月不曾见面了。上一次还是传出叶太后死讯时,出岫当面安慰过聂沛潇……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落难的,换成她自己了。 
“你来了。”聂沛潇见出岫一脸尴尬之色,语气寡淡地笑问:“也是来为子奉说情的?” 
“也?”出岫忍不住呢喃出口,反问道:“还有别人来找您?” 
聂沛潇扫了一眼身旁的虬髯大汉,抿唇不语。 
那虬髯大汉这才注意到出岫,原本是轻飘飘地瞟了一眼,但只一眼,却再也挪不开目光,直爽地道:“这位小姐可真是……美。” 
虬髯大汉想以什么词汇来形容出岫的样貌,可到最后,只想起来一个“美”字。 
听闻此言,出岫颇有些哭笑不得,却也顾不上解释自己的身份,只对那虬髯大汉盈盈一拜,算是见礼。然后,她转而再看聂沛潇:“不知殿下能否移步一叙?” 
聂沛潇正打算开口回话,但听虬髯大汉忽然“哎呀”一声,指着出岫恍然道:“你是不是出身云氏?” 
出岫一怔,无意识地点头承认。 
虬髯大汉惊喜得连连拊掌,了然大笑:“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威远侯的心上人!” 
显然,虬髯大汉会错了意,还以为出岫是云氏的女儿,遂啧啧再叹:“云小姐与侯爷真是……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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