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隆》第7章


耳边听得里间象有人在说话,才知道要紧的人还都在里面呢。我轻飘飘的转过围屏,看见房间里正中放着一张花梨透雕红漆大圆桌,上面碗盏齐备,盘菜碗羹,满满一桌上好的席面。有三个人围坐在桌旁推杯换盏,正在寒暄。居中一个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一脸连鬓胡须,面黑口阔,牛眼虎腮,目光到是很沉稳。右上手坐的是一位官员,体型细瘦,高个长脸,面色微黄,一双三角眼配合着讲话时眯时瞪,满面堆笑。左下手是一位矮胖子,富商装扮,两只圆鼠眼,一缕山羊胡,呲着满口的黑豆牙,端着两只短胳膊忙着斟酒布菜。这三位正是当今天子康熙爷的皇子大阿哥胤禔手下得用的家生奴才,中间那位粗壮汉子叫普图哈,是大阿哥胤禔的心腹侍卫,这右上手坐的知县名为李梧庆,是大阿哥新近才抬举做的官,左下手坐的是崔府的主人崔翟(zhai),原本是大阿哥府里的二管家,后来被派在此地另有布置。清朝年间,豪门大户家中所用仆人奴役有的从外面现卖来的,也有几辈人世代为奴的,尤其这些个几辈为奴,称为家生奴才的家奴,除非主人家赏还奴契,脱得奴籍,否则身家性命全要依附在主人家里,所以为主人家办事无不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背叛的念头。这大清康熙皇爷身强体健,宠幸的皇妃又多,皇帝那龙精矫健,入腹生根,皇妃则凤卵衔含,怀胎孕子,接二连三,生出52个皇子公主来,虽说其中12子9女幼殇,剩下这32子20女也可凑够两个排的兵力了。俗话说:“龙多旱,人多乱,老婆多了去偷汉。”这龙子多了,不光要“旱”,还互相“干”了起来,为争那九五之尊,龙椅之位,互相使坏拆台,明争暗斗。在这些个皇子中,大致分为三股势力,大阿哥胤禔和十四阿哥胤禵为核心是一派,已封为太子的二阿哥胤礽带着四阿哥胤禛和十三阿哥胤祥是一路,而以八阿哥胤禩为首,领着九阿哥允禟和十阿哥胤誐聚成一伙。其他的阿哥或是年龄尚小,或是胸无大志,还有几个阿哥属于“墙头草,随风倒”,见哪方势大,就去依附哪方,整天介朝三暮四东投西靠,也不成气候。
第八章 大闹崔府
话说这酒桌交贵人,饭局谈正事,就见崔翟布了一圈酒以后,将手一拱,对普图哈说道:“普兄,大爷那面又有何安排,还请普兄明示。”普图哈将嘴里的虾壳一吐,抹了抹嘴巴,说道:“那个送交财宝的吴四刀前几日可曾在此。”崔翟一听和李梧庆对视一眼,默然不语。这李梧庆满面堆笑,回应道:“下官正为此事烦恼,不得主意,来此和崔主事商议,恰逢上差普兄在此,正要请崔兄斟酌示下。”普图哈忙问:“莫非这吴四刀又喝酒闹事啦吗?”崔翟接口言道:“这吴四刀到在这里,交办完财宝,便告辞而去,我以为是主子另有差遣,也就没敢细问,谁知这厮因嫌在府中拘谨,只在外面喝的大醉,去会前几次来时交下的相好粉头,却不巧正撞见那暗娼正和别人苟合,一怒之下打死人命,这还罢了,万不该又和前去办差的衙役动手,将官差打死一人重伤二人,这苦主家属四处报官,已经惊动了府台衙门,大堂之上,李县台认出吴四刀是往来咱崔府,为大爷效命的人,这才将其暂时收监,到本府正在商议此事,不知普兄要此人可用处?”普图哈皱眉无言,过了一会才说道:“这个吴四刀真是强盗之性不改,那知府张化宜出身于八阿哥门下,吴四刀近来参与了咱们的一些机密事,如果被知府张化宜将吴四刀得去,怕是坏了咱们主子的大事。”
李梧庆闻言谄媚向前道:“莫非普兄要将其除了,这等小事下官却可代劳。”普图哈哈哈一笑:“此人生死尽在掌握之中,却不忙在此时,主子还要用他办一件大事,待事成之后再料理他不迟,现在还得保全他下来,留有后用。”李梧庆和崔翟两人听了,不禁扶额窘眉苦思对策,末了,崔翟将手一拍,说道:“我看不如让我派人到附近寻一个和吴四刀相似的外乡人,将那吴四刀从县衙大牢中替换出来如何?”那李梧庆也抚手称妙,随即补充道:“此事体更得隐秘才好,不如就势将那替换之人在狱中杀死,只说这吴四刀凶顽不化,越狱被杀,面门处砍上他几刀,即让人辨认不请,又来它个死无对证,岂不是好!”三人举杯相庆,齐称妥当。只见崔翟用筷子一敲桌上立着的一口银钟,管家崔二忙不迭的跑了进来,俯身到崔翟跟前,听那崔翟低声吩咐。听罢,管家崔二点头哈腰,向着三人回禀道:“各位主子俱是福厚之人,心想事成,这人不必外寻,现成的就有一个,适才小的巡街收费,却被个卖柴的野汉撞得跌下驴来,便将那野汉带回府中发落,我瞧这野汉身量相貌却和吴四刀相差不多,正好可以用他来给主子办事呢。”真是诸般凑巧,行事则顺。三人听了大喜,心事已了,只管吃喝行乐,等到天黑好作那些害命乱法的恶事。
我在旁边听得是心惊肉跳,这些个恶奴狗官,真是胆大包天,在饭局上推杯换盏之间,就把人给害了,还眉开眼笑,自以为妙计在胸,运筹帷幄呢,真是可恶。我心中偶像冯小刚说过的:“人不能无耻到这个地步。”说不得,我要救出刘二以后回来折腾折腾这几个狗贼。
我看着这几个恶人高谈阔论,把酒言欢,心中就有气,转身出来到了隔壁的那间房里,想寻个法整治他们一番。正巧,管家崔二用托盘端来一坛美酒,正打算进去给里间的主子送酒,我躲在后头轻轻的叫了一下:“崔二爷,夫人正在寻你问话。”那崔二把头一回,见后面无人,以为传话的人已经走了,也不知夫人要问些什么事,这崔老爷都害怕夫人,何况自己呢,赶紧随手把托盘放到旁边的几案上,嘴里一边说着:“这起懒贼,越来越没规矩了,话还没得说完就不见影了,待我用时间细细的收拾他们一番。”一边急急忙忙的出去了。
我随即将管家崔二托盘里的那坛美酒捧了起来,从敞着的窗户运出,想找个地方将美酒换成臭水恶心他们一下,就捧着这坛酒,转过了两道门,进了一个僻静的院落,却看见院里靠墙建了一溜狗棚,一只只恶犬被铁链系着在棚前探爪摇尾或立或卧,这原来是个驯养护家恶犬的地方。这动物要比人的感觉灵验好多,虽然看不见,也似感觉有东西在靠近,有几只还竖耳呲牙,嘴里呜呜作声,我虽然心惊,却也不怕,正要举着酒坛砸向一只最大的恶犬,忽然心中一动,有了主意。我想到这恶犬嗅觉灵敏,晚间要救刘二出逃,这看家恶犬倒是大敌,不如用酒将其弄醉。我将旁边大锅里的狗食倒上美酒,给那些恶犬每只舀了一份,那些个恶犬无不狼吞虎咽,啧啧有声吞吃起来。然后我捧着酒坛灌了些臭水进去,心中还嫌不足,便又将那新鲜的狗屎放了几块进去用棍搅开,随手从旁边的草地上做了些蚂蚱也一同丢在坛中,上面仍用酒封盖好绑牢,两手远远的端着,循着旧路回道原地,将酒坛放在托盘之中。刚布置停当,就见管家气急败坏的回来,即恼怒被骗上当,又怕耽搁给主子上酒,也不细查,端起托盘就进了里间,我赶紧跟了进去看热闹。
管家崔二小心的将酒坛放在桌旁,手脚麻利的将酒封一开,刚将酒坛捧起,只闻得臭气恶味冲天而起,一堆沾满臭汁粪水的蚂蚱也破坛而出四处乱蹦,管家崔二惊得手一松,酒坛落在桌上,打得粉碎,溅得普图哈,李梧庆,崔翟和管家崔二这四个人满身满脸的不明腌臜物。看到这四人目瞪口呆,臭气熏天的狼狈样,我实在忍不住了,哈哈一笑,赶紧跑出屋来。那崔翟还以为是管家崔二在偷笑嘲弄,回过神来,抢步上前恶狠狠打了管家崔二两个大嘴巴,狂叫着:“快来人哪,将这欺主犯上的奴才捆出去打死。”外面的众家奴和着传菜送酒的丫鬟小厮早听得里间屋一个破碎声响亮,正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那里是主人家和别人谈论机密要事的所在,未得召唤不敢进入,等听到里面狂呼,都一窝蜂的跑了进去,见到里面的情景都硬生生憋着笑,赶上来收拾,普图哈,李梧庆,崔翟这时却忍不住了,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随手捞着一人就扶着狂吐不止,一直吐到头昏眼花,一步一跌才算拉倒。我看得倒是眉开眼笑心情大好,心里说:“小损样,知道被人害的滋味啦吧,我不打你不骂你,我恶心死你。”等我笑够了四处一看,这屋里是人来人往乱作一团,兼而气味难闻恶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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