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寒三生未了情》第60章


不能让随行侍从看笑话!我用尽全力咬住了手帕。
你要好好活着——哪怕我们的一切都已变成过去,哪怕我们的情缘注定没有未来。
因为…我们曾经爱过。
生命中除了伤痛,也有心动,也有期盼,也有想念,也有希望,这是你说过的话呀,难道你忘了吗?
十四爷什么时候坐在我身边的,我竟然没有一点察觉。
“八哥说,他很感激皇阿玛恩赐的礼物,他还说,世间确有美好的东西,令人实在难以忘怀。”
是吗?那么他会放弃求死之念吗?
“楚颜,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十四爷忽然握着我的手。
“在你的回忆里,只有八哥吗?有没有想起我呢?”
“我情愿没有你。”我说道。
他眼里忽闪喜悦的光彩,好象从前的天真少年。
(三)不随黄叶舞秋风
八爷奇迹般的慢慢痊愈了,此乃后话。
而我则戏剧化的再度进宫,不可思议。
对于我重回乾清宫当差,没有想象中的引发轩然大波。一来时隔多年,欣儿等人早已适龄出宫,现在宫中多是新人;二来康熙皇帝原本一向宽厚,可是经历了“两废太子”的打击,性情大有改变,时常暴躁易怒,宫中上下无不小心翼翼,生怕言行有失,无端惹祸上身,所以从前的旧识即使觉得讶异,也不敢妄自揣测,更不敢四处非议。
康熙的态度一如从前——天子的威严不加掩饰,对我的欣赏似有若无。我成了莫名其妙的宫女“头儿”,众人都叫我“楚姑姑”。多么可笑!我从“楚颜姑娘”变成“林主子”,再从“林主子”变成“楚姑姑”,物是人非事事休!何处有舟载清愁?
我唯一的欣慰是——偶尔我也有机会看到弘历,没什么比这个更加令我振奋。譬如这天午后,秋高气爽,菊香阵阵,康熙处理完国事,突然间心血来潮,令人把南书房上课的几个幼龄皇孙叫至御花园。
“时下菊花正盛,朕今儿便考较考较你们的学问。你们各自背诵一首喜爱的咏菊诗,若背得流利,朕便赏之,若背不上来,朕必罚之。弘映,你年长些,由你开始。”
“是,皇玛法。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十四阿哥的儿子天生大将风范,从容自如,气度不凡。
“很好,黄巢的诗句独具气魄,世人难及。”康熙赞道。
“该你了,弘旺。”康熙说道。
“是,皇玛法。孙儿喜//。345wx。欢唐伯虎的咏菊诗:黄花无主为谁容,冷落疏篱曲径中,尽把金钱买脂粉,一生颜色付西风。”弘旺回答。
“不错,都道唐寅之画栩栩如生,不料他的诗词也有佳作。弘暾,你来吧。”康熙笑道。
我向那个白皙秀气的小男孩看去,他是十三阿哥的儿子。康熙并没有因为十三阿哥被幽禁而疏远他的子嗣,我的内心略感安慰。
“孙儿喜//。345wx。欢元稹的菊花诗。秋丝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好!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咏花绝句,堪称不朽。”康熙非(//。。)常满意。
“你呢,弘历?”康熙问道。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稚气的声音朗朗动听。
“这是你喜//。345wx。欢的菊花诗?你一个小小的孩子,也向往陶渊明的洒脱避世吗?”康熙惊讶不已。
“回皇玛法,这是我阿玛最喜//。345wx。欢的菊花诗。因他时时吟颂,孙儿便也耳熟能详。我自己喜//。345wx。欢的,其实不是这首。”他答道。
“嗯,的确是老四的风格。那你喜//。345wx。欢什么?”康熙有些好奇。
“孙儿更喜//。345wx。欢白居易《咏菊》:一夜新霜著瓦轻,芭蕉新折败荷倾。耐寒唯有东篱菊,金粟初开晓更清。”他应答如流,我暗自欣喜。
“哈哈,很好很好!熟记长者喜好,孝心可嘉;坚持自己所爱,难能可贵。来人,把前儿进贡的徽砚挑选几方上品,分赏几位小阿哥。”康熙大喜。
孩子们松了口气,众皆跪谢皇恩。
有其父必有其子。几个孩子都有乃父之风。
“烟寒,你送几位小阿哥回南书房吧。”康熙吩咐。
我自然求之不得。
弘历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后面。我蹲了下来,问道:“四阿哥累了吗?不如我背你好吗?”
“好。”他不加推辞。
他伏在我背上,我紧紧搂着他。
这种感觉真好,眼泪簌然落下。
“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你为什么要进宫侍君?”他问道。
“这重要吗?”我避而不答。“如果我也有问题,你会回答吗?”
“为什么不?”他反问。
“你快乐吗?”我问道。
“还行,如果不和弘时哥哥吵架的话。”
“为什么不和哥哥好生相处呢?”我有些担心。
“因为他说我是汉人,还说我不是额娘生的。”他十分懊恼。
我心中一凛。这个孩子知道些什么?
“你阿玛和额娘对你好吗?”我问。
“很好,他们很疼我。弘时哥哥那些话被阿玛知道后,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他笑着说。
“那些话其实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自由的身体,快乐的心灵。”我转过头去对他说。
“你好特别啊!我可以再见你吗?”小人儿说道。
“当然好了。”我笑道。
已至南书房,我恋恋不舍地离开。
回到御花园,康熙正在端茶轻抿。
“烟寒,如果朕没记错,你从前最爱菊花,不如也诵诗一首,可好?”康熙说道。
怎么?连我也不放过?我叹气。
“土花能白又能红,晚节犹能爱此工。宁可抱香枝上老,不随黄叶舞秋风。”我轻声说道。
“不随黄叶舞秋风?美则美矣,恐难做到。”康熙低头沉思。
不,我能做到。
我在心中暗暗发誓。
康熙五十六年的除夕之夜,宫内遍挂花灯,设台唱戏;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我和李德全一整天脚不沾地;累得人仰马翻。饶是如此,还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侍侯老爷子,因为他最近的心情实在糟糕——几个月前,准噶尔部的策旺阿拉布坦数次起兵,祸乱西藏,边塞战况不断,令他昼夜难安。加之他年事渐高,身体虽大不如前,脾气却越发焦躁,我等若不加倍小心,只怕小小差池,就会牵连一片。
黄昏十分,康熙草草应付了一众妻妾,满堂儿孙,便在养心殿西耳房小睡。
“烟寒,你脸色很差呀,快去休息一下,这儿有我呢。”李德全对我说。
“多谢公公。”他总是那么关照我。
我真的需要休息,浑身发冷,四肢无力。
遇见他们哥仨,是在我穿过乾清宫偏殿的时候。待我发现他们,他们也都瞧见了我。既然避无可避,只有迎面上去。真是的!干吗不在宴席饮酒,倒在这里小酌?害我心中尴尬,还要强装无事。
“楚颜,好//。。久不见!”十爷声音含混,显然已有醉意。
“老十,她现在是烟寒姑娘,你可别再乱喊!四哥那个没有名份的小妾,早就逝去多年了。是吧,烟寒姑娘?”九爷手中拎着酒壶,更是喝得酩酊大醉。
只有八爷,没有酒意,没有失态,负手而立,默默无言。
他们这是干吗?岁寒三友大聚会?
“烟寒给八爷,九爷,十爷请安,几位爷吉祥!”我低身行礼。
“得了,矫情什么?不管你是林楚颜还是楚烟寒,我必须郑重地忠告你——你跟着谁都不要紧,就是再也不能跟着老四那个混蛋!”九爷忽然抓住我的手。
“老九,你疯了?还嫌不够乱?咱们别在这里扎眼了,赶紧走吧!”八爷过来拉他。
九爷甩开八爷的手臂,冷笑着说道:“八哥怕什么?老四敢做,你不敢说?他对兄弟都能痛下杀手,怎么可能善待一个女人?烟寒跟着他,有什么好处?”
他接着对我说:“听着,就算你对我无心,就算你与八哥缘尽,也不能跟着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哪怕跟着老十,也比跟他好些!”
“九哥,这话咋这么别扭?你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十爷尚有几分清醒,立刻表示自己不满。
“九爷到底想说什么?”我问道。
难道当年的“刺客疑案”,他们知道了个中隐情?我心中一惊。
“你听说过两年前‘海东青’的事情吧?”九爷问道。
原来不是那件事,我暗自松了口气。
“两只威风凛凛的海东青,一路派遣专人看护守侯,为何呈给皇阿玛之时,却变得奄奄一息了呢?”九爷说道。
“或是喂养不力,或是水土不服,却与四爷何干?”我大惑不解。
九爷不住地摇头。
“呈献天子的礼物,哪容半点的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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