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小传》第176章


我心中一直难过,但后来想想,他夫妇恩爱不渝,同生同死,可比我独个儿活在世上好得多啦。
嘿嘿,这张地图在你身边这许多年,你始终不知,却又亲手教还给我。
我何必杀你?让你懊恼一辈子,那不是强得多么?』说著拿起珠钗,大踏步出房。
田大哥手边虽有弓箭刀剑,却那敢动手?”“田大哥唉声叹气,将死婴和宝刀都放在床上,回身闩上了门,喃喃的道:『一个人活著,就未必比死了的人快活。
』坐在床上,叫道:『兰啊兰,你为我失足,我为你失足,当真是何苦来?』接著嘿的一声,听得什么东西*了肉里,他在床上挣了几挣,就此不动了”。
“我吃了一惊,忙从床底钻将出来,只见他将羽箭插在自己心口,竟已气绝。
各位,田大哥是自尽死的,并非旁人用箭射死。
害死他的既不是陶子安,更不是胡斐,那是他自己。
我跟陶胡二人绝无交情,犯不著给他们开脱”。
“我见他死了,当下吹灭烛火,正想去拿宝刀,然后溜之大吉,陶世兄却已来到房外拍门,我只得躲回床底。
以后的事,陶世兄都已说了。
他拿了宝刀,逃到关外来。
我在床底下憋了这老半天,难道是白挨的么?加上我这位熊师弟跟饮马川向来有梁子,咱哥儿俩就跟著来啦”。他一番话说完,双手拍拍身上灰尘,拂了拂头顶,恰似刚从床底下钻出来一般,喝了两口茶,神情甚是轻松自得。
第八章第八章
这些人你说一段,我说一段,凑在一起,众人心头疑团已解了大半,只是饥火上冲,茶越喝得多越是肚饿。
陶百岁大声道:“现下话已说明白了,这柄刀确是田归农亲手交给我儿的,各位不得争夺了吧?”刘元鹤笑道:“田大哥交给陶世兄的,只是一只空铁盒。
若是你要空盒,在下并无话说。
宝刀却那有你的份?”殷吉道:“此刀该归我天龙南宗,再无疑问”。
阮士中道:“当日田师兄未行授刀之礼,此刀仍属北宗”。
众人越争声音越大。
宝树忽然朗声道:“各位争夺此刀,为了何事?”众人一时哑口无言,竟然难以回答。
宝树冷笑道:“先前各位只知此刀削铁如泥,锋利无比,还不知它关连著一个极大宝藏。
现今有人说了出来,那更是人人眼红,个个起心。
可是老和尚倒要请教:若无宝藏地图,单要此刀何用?”众人心头一凛,一齐望著苗若兰鬓边那只珠钗。
苗若兰文秀柔弱,要取她头上珠钗,直是一举手之劳,只是人人想到她父亲威震天下,若是对她有丝毫冒犯亵渎,她父亲追究起来,谁人敢当?是以眼见那珠钗微微颤动,却无人敢先说话。
刘元鹤向众人横眼一扫,脸露傲色,走到苗若兰面前,右手一探,突然将她鬓边的珠钗拔了下来。
苗若兰又羞又怒,脸色苍白,退后了两步。
众人见刘元鹤居然如此大胆,无不失色。
刘元鹤道:“本人奉旨而行,怕他甚么苗大侠,秧大侠?再说,那金面佛此刻是死是活,哼,哼,却也在未知之数呢”。
群豪齐问:“怎么?”刘元鹤微微一笑,道:“眼下计来,那金面佛纵然尚在人世,十之**,也已全身铐镣、落入天牢之中了”。
苗若兰大吃一惊,登忘珠钗被夺之辱,只挂念著父亲的安危,忙问:“你……你说我爹爹怎么了?”宝树也道:“请道其详”。
刘元鹤想起上峰之时,被他在雪中横拖倒曳,狼狈不堪,但自己说起奉旨而行种种情由,宝树神色登变此时听他相询,更是得意,忍不住要将机密大事吐露出来,好在人前自占身分,于是问道:“宝树大师,在下先要问你一句,此间主人是谁?”群豪在山上半日,始终不知主人是谁,听刘元鹤此问,正合心意,一齐望著宝树,只听他笑道:“既然大多儿都不隐瞒,老衲也不用卖那臭关子了。
此间主人姓杜名希孟,是武林中一位响当当的脚色”。
众人互相望了一眼,心中暗念:“杜希孟?杜希孟?”却都想不起此人是谁。
宝树微微一笑,道:“这位杜老英雄自视甚高,等闲不与人交往,是以武功虽强,常人可不知他名头。
然而江湖上一等一的人物,却个个对他极是钦慕”。
这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把众人都损了一下,言下之意,明是说众人实不足道。
殷吉、阮士中等都感恼怒,但想苗人凤在那对联上称他为“希孟仁兄”,而自己确够不上与金面佛称兄道弟,宝树之言虽令人不快,却也无可辩驳。
刘元鹤道:“咱们上山之时,此间的管家说道:『主人赴宁古塔相请金面佛,又派人前去邀请兴汉丐帮的范帮主。
』这话可有点儿不尽不实。
想那范帮主在河南开封府被擒,小弟也曾出了一点儿力气”。
众人惊道:“范帮主被擒?”刘元鹤笑道:“这是御前侍卫总管赛大人亲自下的手。
想那范帮主虽然也算得上是个人物,却也不必劳动赛总管的大驾啊。
我们拿住范帮主,只是把他当作一片香饵,用来钓一条大大的金鳌。
那金鳌嘛,自然是苗人凤啦。
杜庄主要去邀苗人凤来对付甚么雪山飞狐,其实那里邀得到?苗人凤这当儿定是去了北京,想要搭就范帮主。
嘿嘿,赛总管在北京安排下天罗地网,专候苗人凤大驾光临。
他若是不上这当,我们原是拿他没有法儿。
他竟上京救人,这叫做啄木鸟啃黄莲树,自讨苦吃”。
苗若兰与父亲相别之时,确是听父亲说有事赴京,嘱她先上雪峰,到杜家暂居。
这时听刘元鹤如此说来,只怕父亲真是凶多吉少,不由得玉容失色。
刘元鹤洋洋得意,说道:“咱们地图有了,宝刀也有了,去把李自成的宝藏发掘出来,献给圣上,这里人人少不了一个封妻荫子的功名”。
他见有的人脸现喜色,有的确有犹豫之意,心知如陶百岁等人,把发财瞧得比升官更重,又道:“想那宝藏堆积如山,大多儿顺手牵羊,取上一些,那就一世吃著不尽,有何不美?”众人轰然喝采,再无异议。
田青文本来羞愧难当,独自躲在内室,听得厅上叫好之声不绝,知道已不在谈论她的丑事,当下悄悄出来,站在门边。
刘元鹤在头上拔下一根头发,慢慢从珠钗的凤嘴里穿了过去,依著当日所见苗人凤的手法,轻轻一拉一甩,凤投机括弹开,果然有个纸团掉了出来。
众人都是“哦”的一声。
刘元鹤打开纸团,摊在桌上。
众人围拢去看。
但见那纸薄如蝉翼,虽然年深日久,但因密藏珠钗之中,却是丝毫未损,纸上绘著一座笔立高耸的山峰,峰旁写著九个字道:“辽东乌兰山玉笔峰后”。
宝树大叫:“啊哈,天下竟有这等巧事?咱们所在之处,就是乌兰山玉笔峰啊”。
众人瞧那图上山峰之形,果真与这雪峰一般无异,上峰时所见崖边的三株古松,图上也画得清清楚楚,当下无不啧啧称异。
宝树道:“此处庄上杜老英雄见闻广博,必是得知了宝藏的消息,是以特意在此建庄。
否则此处气候酷寒,上下艰难,又何必费这么大的事?”刘元鹤心中一急,忙道:“啊哟!那可不妙。
他这庄子建造已久,还不早将宝藏搬得一乾二净?”宝树微笑道:“那也未必。
刘大人你想,要是他已找到了宝藏所在,定然早就去了别地,决不会仍在此处居住”。
刘元鹤一拍大腿,叫道:“不错,不错!快到后山去”。
宝树指著苗若兰道:“这位苗姑娘与庄上众人怎么办?”刘元鹤转过身来,只见于管家等庄上佣仆,个个已走得不知去向。
田青文从门后出来,说道:“不知怎的,庄上男男女女都躲了个乾乾净净”。
刘元鹤抢过一柄单刀,走到苗若兰身前,说道:“咱们所说之事,她句句听在耳里,这祸根可留不得”。
举起单刀,就要往她头顶砍落。
突然间人影一闪,琴儿从椅背后跃出,抱住刘元鹤的手,狠命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刘元鹤出其不意,手腕一疼,当啷一响,单刀落地。
琴儿大骂:“短命的恶贼,你敢伤了小姐一根毫毛,我家老爷上得山来,抽你的筋,剥你的皮,这里人人脱不了干系”。
刘元鹤大怒,反手一拳,猛往琴儿脸上击去。
熊元献伸出右臂,格开了他一拳,说道:“师哥,咱们寻宝要紧,不必多伤人命!”要知熊元献一生走镖,向来胆小怕事,谨慎稳重,不像他师兄做了皇帝侍卫,杀几个老百姓不当一回事,他听了琴儿之言,心想若是伤了苗若兰,万一她父亲逃脱罗网,那可大祸临头了。
殷吉和他心意相同,也道:“刘师兄,咱们快去寻宝”。
刘元鹤双目一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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