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_厌三》第30章


他不再像一年前那么执拗,季清不想见他也没关系,他只要在城市的某个角落过得好就可以。
谁说戚家人薄情又无情?只不过没遇见喜欢的而已。
戚文晏喝醉了总喜欢跑去找杨易,只有在脑子不清醒时他或许还能把杨易当成季清,不同的是他对杨易的界限一直停留在拥抱上,戚文晏想,如果他亲了杨易,季清一定会很不开心。
他知道杨易喜欢他,第一眼他就知道,他也愿意宠着他,杨易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季清的替代品,他对这个单纯如白纸一样的男孩掺杂着莫名的愧疚。
他可以给杨易一切他想要的,除了感情。
白炽灯惨白的灯光照亮了手术室前的走廊,戚文晏的脸上和手上还沾染着邵然的血,邵然每次受伤他的大脑总先于理智作出反应,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胸口处的窒息感从何而来。
与邵然不短的相处过程中他有好几次把季清代入到他身上,毕竟脾气爱好连同自己不为人得知的小习惯他都知道,一次两次可以说巧合,次数多了难免会让他怀疑。
他也找人调查过邵然,邵然自小在福利院长大,从小成绩优异,成年后就离开了福利院自力更生,这个调查结果简洁的概括了他二十三年的生活。
戚文晏看了一眼就笃定邵然不可能是季清,即使那晚真发生了怪力乱神的事情,季清也不会附身在邵然身上。
季清连洗个碗都会喊累,怎么可能自己给自己找苦头吃?
在徐从戎说出要求时他就很有把握能把邵然和杨易一起安全带走,毕竟谈判这种事情他最擅长,他没想到的是邵然会在他先一步开口时替他做了选择,更没想到后来枪走了火。
他回想着不久前如噩梦般的景象,邵然的冰冷手指摸上他眉间时,他那句“季清”就要脱口而出。
暗沉色的血从邵然的胸口涌出,戚文晏与他一起上救护车时看见他整个人泡在了血水里,一望无际的红浸湿了所有人的眼,他那时甚至还很荒唐地想,邵然那么瘦,为什么身体里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
他会死吗?
戚文晏抬手捂住了脸,手术室前的红灯刺眼得很,左胸口钝钝的疼。
他怎么可能是季清?他不可能是季清,季清这么骄傲这么怕疼,他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事情?
他怎么可能爱得如此卑微?
【第二十五章】
我醒来的瞬间恨不得自己能再晕过去。
太疼了,好比有人拿着石头不停地敲打着你的伤口,痛苦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麻痒感。胸口处残余的灼热令我回想起昏迷前肾上腺素飙涨时狂躁的意识,还有戚文晏……
对了,戚文晏。
我转了转眼珠, 一阵晃眼的白,光线透过晶状体的折射在视网膜上成像,神经冲动通过视神经传入大脑层的视觉中枢,我看清了眼前人。
戚文晏周身端正,神情肃穆,他与身边那个戴着金边眼镜,穿着白大褂,拿着笔记本的男人交谈着,见我醒来两人齐齐噤了音,望过来的眼神严肃而悲悯。
瞧着他们的眼神我狐疑我现在是回光返照下一秒就会驾鹤西去。
我嗫嚅着嘴,声带处像含着砂砾,戚文晏俯下身问我想要什么。
我做了个口型:“水。”
他转身给我倒了一杯温水,然后转着病床摇把把床位抬了起来。戚文晏看样子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水杯朝着我鼻孔里倒,我被他呛得好一阵咳。
“咳咳咳……”
咳嗽牵连到伤口,我疼得又像死过一回,戚文晏究竟有多讨厌我?那一枪没打死我竟然准备呛死我?
戴着金边眼镜看起来斯文无比的主治医生略带责备地斜了戚文晏一眼,戚文晏也是个脸皮厚的,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拿了纸巾给我擦嘴。
等阵痛过去我虚脱般地倒在了枕头上,被子底下早已是一身冷汗。戚文晏搬了条凳子坐在床头,我怀疑子弹不仅在我胸口上穿了个洞,还顺带打烂了我的脑子,否则为何戚文晏看我的目光如此温柔?
他开口说道:“你昏迷十天了。”
“医生说如果子弹再偏一厘米那你现在应该躺在太平间里。”
他丝毫不介意主治医生在场,用很平静但又满满是控诉的口吻继续说道:“这个赤脚医生说你三天之内就会醒,可是一周了你还是没有醒。”
“刚刚我在跟他争论说如果你今天还不醒,我就让他收拾东西滚出医院。”
最后他顿了一下,棱角分明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身体前倾给我掖了掖被子,顺势把手伸进了被子里,捂住了我因为一直打点滴而冰冷的右手。
“好在你醒了。”
“你吓坏我了。”
戚文晏说的所有话我都能听懂,但是合在一起我又不能理解了,我甚至觉得自己还没脱离出那个梦境。
主治医生听了他的诽谤也没恼,如外表体现出来的那样,他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检查了一下确定我已无大碍,吩咐了注意事项便推门走了出去。
病房里一时只剩下我与他二人,我随意瞥了眼,单人病房窗明几净,空间大得能当小型游泳池,想必戚文晏花了不少钱。
我想我应该要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不能让误会继续下去。
于是我这个昏迷了十天的病人,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绞尽脑汁地想如何用立场鲜明的措词跟这位上辈子称得上是我前男友的人解释之前发生过的事。
可怜我现在的脑袋里面是一团浆糊。
我艰涩开口道:“戚文晏……”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是我自愿的。”
“我不知道徐从戎是真想开枪还是假意威胁,但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中了枪,只不过大难不死地活了下来,那就当事情翻篇了。”
“我是喜欢你,”我大方承认,抬眼见戚文晏听到这句话时没有一点意外,心中苦笑。
“我也知道你喜欢杨易,时下不是有一句话很流行吗?叫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所以……”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我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我喜欢你也是我的事,你不必心怀愧疚觉得欠了我什么,你这种姿态反而会让我很为难。”
“我喜欢上你已经很倒霉了……”我笑得阳光灿烂,“算我求你……”
“你能不能不要玷污了这份喜欢?”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中枪不恐怖,喜欢你才恐怖。
爱得差点把命给丢了,这辈子的我拼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惨字。
我不是季清,他也不是季清的戚文晏。
庄周梦蝶,也该醒了。
戚文晏注视着躺在床上的人近乎残酷地把自己的心意剖开来呈在他面前,他很想说不是的,我并不喜欢杨易,他喜欢的是……
他喜欢的是季清,可是与邵然有什么关系?
邵然苍白倔强的小脸与他以前的爱人像了十成十,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两张脸,他又不自觉把季清安在了他身上。
邵然的手在他手里仍旧冰凉,戚文晏扪心自问,你已经渣了一个杨易,还要再渣一个邵然吗?人家为了你命都不要,你这样对他公平吗?对季清公平吗?
我久久没有等到戚文晏的回答,伤口的疼痛令我思绪越发困顿,我终是没忍住扯了扯戚文晏。
“算了,如果你觉得这件事伤了男人的自尊我们可以容后再议,现在紧要的是另一件。”
“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再给我一枪,要么你让医生给我打一针止痛。”
我泄了牙关露出一声呻吟。
“我快疼死了……”
自那天戚文晏疑似落荒而逃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邵然在病房里将养了一个月,从痛得每天求着医生给他来一针到威胁医生如果不给他止痛他就从二十九楼跳下去,撒滚打爬无所不用其极,季清骨子里的清高劲儿早被他丢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喂了猪。
所以说,一物降一物,季老师的娇气与生俱来,痛阈值一直是他的软肋,现在同样成为支配了他一切行为的来源。
“邵然,吃药了。”
“吃了可以让我不疼吗?”
“不可以。”
“那我不吃。”
“止痛药多吃对伤口愈合不好。”
“那就把伤口的愈合期变长!我是病人!我有权行使自己的权利!”
无赖得像个三岁小孩。
好歹是挨过了初期最难熬的时间,外头照顾他的护士医生齐齐松了一口气。
二十九楼这位病人是院长点名要好好照顾的主,说不得骂不得,邵然又天天喊疼,闹得整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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