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人》第6章


枪丢在茶几上。
陈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闪过一丝不安,超子过来跟他说话,他也没听下去。他能猜出这个人是谁,也知道他今晚的意思。陈郁看着茶几上那两把闪着阴森的光的手枪,他的不安就是:蝴蝶帮风雨不惊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蝴蝶哥在房间里阴郁地踱着步。这是一间阴暗的房子,黑色大理石地面,紫红色的墙壁,昏暗的灯光,一张方桌上面放着两把熟悉的枪,桌旁围坐着三个人,三哥、狼哥和豹哥,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桌边,陈郁。陈郁知道如果这件事不是发生在他的场子里,他是没有资格走进这个房间的。但是他不为这次的进来而荣幸,他宁愿一辈子也不要进到这里。
你,蝴蝶哥走到陈郁面前,为什么选你?陈郁盯住他强射过来的阴郁眼神,说,我混的时间很短,也没干过什么轰动的事,但蝴蝶哥看得起我让我当了个小头目,而我又天生白发,正因为此,他选择了我,选择了有些许地位和知名度的我,这可以让这件事传得广又可以让这件事像个小事。蝴蝶哥重又坐下来,捏紧拳头,骨节一阵作响。不动声色,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对外封锁消息,秘密打探姓贺的目的以及他下一步的动作,准备好家伙,做好最坏打算,小三负责封锁消息,阿豹负责打探,阿狼和白发做好动手准备,出去吧。几个人往门外走去,等等,这两把枪是南方的货,阿豹向那边的朋友打听打听。陈郁看着他冷静的叙述,一股敬佩之情悄然升起:处变不惊,四两拨千斤,合理分配任务,完美的方案,蝴蝶帮老大不是虚的。
不错,那天晚上酒吧的那个富态的人就是贺哥,的确是个可怕的人,个子不高,其貌不扬,行为神态却处处透着慑人心魂的冷峻。那天晚上的事情就是一个信号,代表着隐隐中的贺哥帮正式向蝴蝶帮发起战书,这不能不让全城的黑道震惊,蝴蝶帮在省城立足已近十年,人们习惯于蝴蝶哥那清瘦高大的身影偶尔出现在各种黑道高档的聚会中,如今贺哥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姿态出现在各大杆子和屁精、屁炸的眼前,并且不知死活地要和蝴蝶哥争把子,尽管蝴蝶哥下了禁言令,然而如此震撼的消息想要很轻松的封锁住,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时间,省城的黑道人士纷纷言语,暗地讨论不止。但是这些天,压力最大的却是两个人,一个是蝴蝶哥,一个是贺哥。
第十三节 第十四节
十三
蝴蝶哥在初悉这个消息的时候,竟然有种麻木的错觉。这么些年他在省城从一开始的血雨腥风到如今的呼风唤雨,安静的时间太久,似乎已经忘记了他还会有什么敌人,因此当手下告诉他这件事时,他真的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件值得去考虑的事情,只是“哦”了一声,几分钟之后,他才缓过神来,一种巨大的恐惧包围全身。是的,恐惧,这两个字对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大来说显得很遥远,但却又真实地包裹着他,正是因为遥远,当它袭来时便夹杂着巨大的惯性,差点让蝴蝶哥失去了主意。在他忍受了这两个字的打击后,立即召开了黑屋会议,他理清了思绪,给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最好方法。待陈郁他们走后,蝴蝶哥一个人坐了下来,点燃了戒了许多年的烟,贺哥,他不是没对这个人产生过戒心,只是安逸的生活过的太久,这种戒心往往稍纵即逝,可这一次消逝得可怕,他怕这个人,真的怕,不是怕他夺取自己的位子,而是怕他击垮自己的心理。他那貌似坚强的心理,在多年的平静生活下变得更加脆弱,一旦被击垮,他将生不如死,他那在国外的老婆孩子,他最爱的亲人将永远与他相隔大洋,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打败贺哥,不给他任何机会。蝴蝶哥掐灭烟头。
贺哥在自己山脚下的别墅里剔着牙齿,刚吃完了他最爱的牛筋,牙缝里满是筋带,他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思考问题。这几天他的生活貌似平静,实际翻江倒海,他一边打探着蝴蝶帮的消息,一边看黑道散户的风向。还特别打探了几个老头子的态度,结果不出他所料,果然是风平浪静,这帮老家伙,的确是成精了。那天晚上的行动,他是考虑了很久的,这么些年他走遍了大江南北的码头,什么样的货色他都见过,没有一点深思熟虑的功夫,他不知死过多少遍了。本来他回到家乡来是想收手的,然而身上的钱就像炸弹,你自己不引,也会被别人点燃,何况他是走私起家的,想金盆洗手,谈何容易。回来没几天,以前在一起混的几个兄弟就找上门来了,说是讨口饭吃,实际就是来要钱,能不给吗,不能。他于是想起了八十年代末期他终日在录像厅度日时看过的那部影片:《英雄本色》,里面有一句话,黑道这玩意,一旦沾上,一辈子都难脱身。他咬牙决定让这一生就这么度过了,把女儿送到外国去读书,让老娘去了南方弟弟那里,并且断了一切联系,只在每个月寄10000块钱去南方,让弟弟照顾好老娘。他为此很难过,这也反过来坚定了他要一将功成的决心。
他先是通过原来在家乡混的兄弟,开了一个大酒楼,然后开始招兵买马,拜老头子正名自身,跟当地的公安部门拉上关系,大把地花钱,也渐渐开始大把地赚钱,这个时候他的前方就很显目地出现了一个人:蝴蝶哥。他知道这是个很吊的人,不过,他也知道站在省城云端近十年,蝴蝶哥已经不那么可怕,甚至比他想象得还要弱,于是他先是很小心地稳住他,暗地里疯狂发展自己的势力,又开了个出租汽车公司,在自己的酒楼里开了两个大包厢做赌场,开了个地下洗浴城,凡是黑白两道混的开的人,一律免费,极力拉拢。这个钱的世界里,还有什么是钱打不倒的?终于,2004年10月10号,这个历史的日子,他开始了他的行动。他选择了“千千夜酒吧”,陈郁的场子,他并不认识这个小子,只是听人说起过他的白发,他很多孙子辈的手下常常说起他有多么能打,他并不在意,因为能打的人他见的多了,根本是没用的废物;他洗浴城的很多小姐都常说起他的冷酷与英俊,他也不在意,长得帅的小屁精太多太多,这是个没用的长处;他身边的生意场上的朋友有时也说起他,说有时候在千千夜酒吧谈生意,那个白发人待人接物很好,他的场子里完全没有黑道的气息,甚至有一股书卷气,让人心生平静,这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到的,何况那个孩子只有18岁,虚岁也不过19,能有这么成熟的做法很难得,再加上他在年轻一代中享有较高的知名度,这会很自然地助他一臂之力。因为贺哥知道,这件事出了之后,老杆子们肯定是不去打听,即使知道也装作不知道,只有那些孙子辈的猴儿才会到处宣扬,而他要的正是这样的效果,白发,就是你了。
十四
陈郁一个人走在落满梧桐叶的校园后道上,昏黄的路灯,看不清的路,他的心里充满了无辜的惆怅。今天下午他的举动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当他看着被他摔在地上不敢爬起来的李强时,他的内心感到了深重的悲哀。为什么他还是这么在意,这么在意这件五年前的事,丝毫没有忘记那些恐惧与痛苦。他真的需要麻木自己的记忆了,于是他去喝酒。他去了那家僻静的饭店,要了一盘牛肉,一斤白酒,自斟自饮。他在酒精中不断麻木自己的灵魂,他可以忘记的,因为他已经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进行了很长的赎罪历程。一杯杯的酒在柔滑的食道里一路翻滚,他的思绪随着逐渐加速的血液奔腾。现在走在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他告诉自己,我能,我能重新开始,我已经是一个大学生了,我的路可以变得光明。
陈郁继续着每天的生活,学生的生活。他没有向李强道歉,并不是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而是他不习惯道歉,从来不习惯,就像他不喜欢解释一样,他觉得语言是苍白的,行动才是弥补创伤的最好药方。一个他很尊敬的人也对他说过:男人是不会把对不起挂在嘴边的。
这些天李璐依然在给陈郁发着温暖的短信,他们偶尔也会在校园里并肩走过,这几乎成了这个学校最大的绯闻,女生看着他们的身影更多的是嫉妒的眼神,陈郁觉得很无奈,他并不想这样下去,可是他知道他的放手将会给李璐带来多么大的伤害,因为他发现他似乎是她的初恋。
体育系的那个精神领袖,大三的周文德,常常来找陈郁,他似乎很喜欢陈郁的风格,还有那个音乐系的学生会主席,戴眼镜的赵小鹏,也常拉着陈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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