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亭郡主_》第66章


咳咳,我得想个什么法子,劝醒我家官人重新奋发图强。
那个断发明志?我忽然想起他那小抽屉的那束头发,不晓得有没有用。
这天早上,好不容易拖了他起床,他坐在案前,等我替他绾发。咳咳,我发觉即使我做了罗三奶奶,和以前做丫头的日子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
我拿起梳子,慢慢地替他梳头,犹疑着怎么开口。
他觉察到我的心不在焉,于是问道:“怎么了?”
我吞吞吐吐地说:“爷,那个越王勾践……是个好男儿,你要学他。”
我说得突兀,但是罗恒也猜到我是暗讽他日日眷恋温柔乡,于是幽怨说道:“我才不过过了几天舒服的日子,你就要我卧薪尝胆?我又没有亡国之恨。”
我说道:“那个越王勾践,削发明志,誓报会稽之仇,后来不是果然实现了?你当年既然也学人断发明志,如今也算是有了一番事业,怎可半途而废?便是不用上朝,得闲也读读书吧。”
罗恒有些奇怪:“我什么时候断发明志?”
呃,难道那束头发不是他自己的?若然是别人的,那便大有那个,那个的嫌疑了!我心里顿时狐疑起来,口气不由得酸了起来:“你不曾断发明志?那么,那么那小抽屉里的那束头发是谁的?”
罗恒忽然笑了,一把把我拖进怀里,问道:“还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哼,当年那么刁钻,三番两次拒我的婚,却为什么在我‘死’后,又替我守节?是不是后悔了,所以在我坟前剪下头发,忏悔说今生辜负了罗子建,来世再与我做夫妻,嗯?”
我张大了嘴不能说话,原来,原来那是我的头发,是我那年进京前在他衣冠冢前剪下发誓今生不嫁人的那束头发,居然被他捡了去!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哪有与你,与你,守,守节,不过是,不过是……嗯呀……”如此看来,我那时日日在在海宁寺祈祷及他坟前拜祭,他都是知道的?我大窘,扒开他的手挣扎着起来便要走开。
罗恒呵呵笑道:“怎么就走了,我的头还没梳完呢!”
他是完完全全原谅了我,不再介怀了吧,不然怎么还笑得出来。
吃饭的时候,罗大说:“子然来信了,说爹娘想你得紧。”
罗恒说:“二哥来信了?娘亲身体可好?快拿来我看看。”
罗大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罗恒,说道:“娘亲身子还好,只是老是念叨着三儿,倒是父王,腿脚不便,显得苍老了很多,脾气也小了很多了。”罗大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罗恒脸色一沉,冷冷说道:“他脾气大小与我何干。”
“三弟,他总是父亲……那年……唉,是你自己不争气,也不能全怪父王……他也不是不爱你,若不是他出面,只怕你也不能用罗亘的身份,顶了学籍,得考状元……”
“你不用再说了,我罗恒现在只有母亲,没有父亲!”说罢拍下筷子,离桌而去。
众人面面相觑,我赶紧也放下碗筷,默默跟着他后面,却不敢上前去打扰他。
累他们父子反目,我也算是罪魁祸首吧。
他没有回自己的院子,一直走到花园的湖心亭上,望着湖水,久久不动。
我站在亭外的九曲回栏上,忧心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去劝慰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转过身来,看见我,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说:“日头晒着呢,为什么站在外头。”声音波澜不惊。
我抬头看他,嗫嚅说道:“对不起。”
罗恒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不关你的事。我们回房去吧。”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如果不是我诳他去爬萧寡妇围墙,他便不会被人捉去浸猪笼,那么便不会有镇安王爷见死不救,他们父子便不会因此反目。
既是我的错,我便要补过。
第二天,我借口进宫去拜见皇后,求见皇帝舅舅。
皇帝舅舅隔天便下旨,赐罗恒一个月的假期,回宁州省亲。
为了避免他怀疑,我在罗恒面前表现得很雀跃的样子,急切地盼着与爹爹见面,他看见我这样,倒也受我感染,竟也和我一道,忙忙乱乱收拾行李,打点送给各人的礼物,仿佛那日提到镇安王爷的不快,从来不曾发生过。
这次回宁州,罗恒却不许我坐在马车外面看风景,依他的说法是“堂堂郡主,侍郎夫人,坐在车辕之上,成何体统”。
我只好和他一起,坐在车厢内,实在是闷极。
他看见我百无聊赖,频频撩起车窗帘看外面,放下窗帘又在叹气,竟然从座下拿出一个物事,对我说:“我们下棋?”
我一看,可不就是一副棋子。
我有些犹疑,他不是因为秦月之事,不再下棋了么?
他看见我沉默不作声,忽然伸手把我搂进怀里,轻声说道:“嫣儿,我从未对秦月动过心。”
我的眼泪涌了上来。爷,我已不再介怀,你不必特特向我解释。
由京城前往宁州,一般都走淳州境界,但罗恒却不知为什么,竟绕过淳州,走旁边的莱州,路程还远了一点。
我本来是不认得路的,不过刚好听见淮安和青竹在说,怎么会绕道莱州,难道要观赏这边风土人情,才知道原本回宁州,是不走莱州的。
进了莱州城,才刚过未时,罗恒却吩咐住进驿馆,不再赶路。我有些诧异,前两天不到天黑都不住店的,怎么今天天还远远没黑,他反倒不走了。莫不是这边风景真的很好,他要来观赏观赏,只是我沿路看来,又不觉得有什么特别。
才到驿馆还没坐稳,罗恒便去见客。
我更加奇怪了,因为他是吏部重臣,更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大把人赶着巴结他,所以听说罗侍郎省亲,路过宝地,各路大小官员都来送礼投帖求见,而这个罗大人,都是礼照收,人则不管是谁,是一律不见的。不知今日那个人是谁,面子这么大,竟令他破了例?
正奇怪着,却有侍女来报:“三爷请三奶奶出去见客。”
我更觉狐疑,什么客人,还叫我去见。
我的脚还未迈进客厅,在门口听见那个人的声音,便愣在那里。
王保山。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嫣儿可不可以农奴翻身做主人,呵呵~~
第六十二章
罗恒看见我,走过来拉我进去,说:“来,你们叙叙旧。”然后竟提腿出门。
我急了,想要叫住他:“爷……”
可是罗恒却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只好回转身来,向王保山施礼:“保山兄。”
看样子王保山也有些愕然,但也还镇定回礼:“罗夫人。”
他没有认出我来。
“保山兄,我是文亭。”
“哦哦,是,文亭郡主。”王保山又作一揖,并不敢正视我。
我不知好笑还是好恼,这个书呆子,还是这么愚钝。
“保山兄,我是松山书院的段文亭。”
王保山猛地抬起头来,吃惊地看着我,半晌才结巴说道:“文,文亭,竟然是你!”然后抚掌摇头:“哎呀呀,哎呀呀,愚兄眼拙,当年竟然看不出文亭是个女娇娥,啧啧啧,愚兄眼拙,啧啧啧……”却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微笑向他说:“保山兄请坐吧。”
王保山坐下,想要细看我,却又不敢直视,一直摇头感叹。
我心里感叹,这个保山兄,怎么还是这么斯文酸腐呢。
我问他:“保山兄别来无恙?”
他却说道:“怪不得那年大比,我打听遍了,都不见文亭来应考,还道是文亭有什么事情绊住了,还想去文亭家乡探访,可惜事务缠身,总不得机会,也托过人带信过去,却石沉大海,也是,叫人去找一个书生段文亭,可怎么找得到?呵呵,再也想不到段文亭原来是个女娇娥。”
又说:“你与子建,倒是一番佳话,呵呵。”
想来他也已经听说文亭郡主与罗恒的恩怨纠缠,可是他却不知道,当年我其实是想和他成就一番佳话。
可见上天自有它的巧安排。
王保山原任延州东兴县令,因为协助罗恒铲除陶正一伙有功,朝廷又正是用人之际,不到一年,便升任了莱州太守。
原来罗恒绕道莱州,是为了见他,让我见他。
罗恒一直没有出来,我在客厅中和王保山说着闲话,他总有些拘谨,而我,也没有了昔年对他的心心念念,两人碍着身份,说的都是客套的说话,再也不似当年在松山书院那样亲厚和畅所欲言。
直到送客,罗恒才出来露了一下面。送走了王保山,他站在门口,笑得古怪,阴阴地问我:“怎么,他有没有后悔?”
什么意思,我恼羞成怒,叉腰大声喝道:“罗子建,你什么意思!”
哼,他不带这样翻旧账的,我现在喜欢的是他罗子建,又不是王保山!
罗恒握拳掩嘴低笑,走过来扶着我的腰说:“夫人莫恼,夫人莫恼,来,来,我们来看看保山兄送了什么礼物给我们?”
哼,我轻轻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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