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期不负言》第89章


诗仙李白之洒脱,由此可见一斑。
少年心胸,最是羡慕他的气概,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
惟愿杯中物,与君同销万古愁!
只愿长醉不愿醒,狂放不羁的背后,又何尝不是亘古寂寞的动容?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且弹且叹。
这一曲大开大合,天帝可是知音之人?
一曲弹罢,我的手按住琴弦。
侧身望去,粲然阳光下,那个梨花树下睡的一脸安详的男子。
梨花片片,像是不忍沾染他出尘的发。
只是在他身侧曼妙飞舞。
曲终,他微微睁开眼,眼中刹那间慵懒褪尽,只剩一片平静无波。
他偏过头,掸了掸肩头的梨花瓣,嘴角轻轻上扬一个弧度,淡笑道,“倒是一首催眠的好曲。”
我徒然咬牙切齿。
他只是拈花微笑。
那一日,梨花满园。
纵使恨他不解风情,却还总归怨自己学艺不精。
他转身离去,当真飘逸的不带一丝云彩。
纵然心中百般怨怒,很想拿着琴向他头上狠狠掷去。
却还是强迫自己耐下性子,又央求仙娥姐姐要好些曲谱。 坐在梨园中一弹便是一夜。
手指流血又怎样?腹中饥饿又怎样?
全然比不得师父那春日般的一个微笑。
只要有希望,我便不会放弃。
第二日,他又来梨园听曲。
我正靠在梨花树上浅眠。
听见他的脚步声,便一个激灵的站了起来。
他仍旧坐在我对面,无视我的憔悴,只是浅笑不言。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奏一曲《思乡》
仙人羽化,得登极乐。
回首望去,尘嚣阵阵,心中难道真的没有半点不舍?
那彼时万家灯火的温暖,母亲粗糙的双手,'炫。书'父亲宽阔的脊背。
神呵神,永恒的生命,永恒的寂寞。
活千年万年,故乡终不可望,昔日挚爱亲人,已经是一把黄土,一缕尘。。。。
可还记得自己为何而活着?回首望去,会不会满身寂寥?
我弹的颇是急切,眼睛不住的看向天帝。
他的目光偶尔与我交错,却是一派自在怡然。
似乎琴曲中的悲切,丝毫不能感染他。
他带着银莲花的香味儿,坐在那里,眉目之间,祥和万分,却让我心急如焚。
我突然按住琴弦,让琴声戛然而止。
然后低眉顺目的递过一方手帕,轻声道,“热,擦擦汗罢。”
他的目光在我染血的指腹上稍稍停顿,却还是伸手接了。
我回到原来的位置接着弹琴,直恨不得把前世今生的愁肠百结,全都付予琴声之中。
弹到动情处,满身萧索,竟然自伤。
眼角余光处,他似乎微微一颤。
半晌。
他却站起身子,突然哈哈大笑。
直笑得直不起腰来,连连喘好几口气才叹道,“潇潇,为了骗我的眼泪,当真是下苦功呵,竟然在帕子上抹辣椒。”
我望着他通红却满含笑意的眼。
停止弹奏,突然觉得沮丧无比。
于是他再次飘然离去,梨花满园,梨花满园,只剩我一人。
旁边的仙娥姐姐却流泪叹道,“倒是多亏那方帕子。”
我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顾着垂头丧气的叹气。
这个人。。。真的是可以被感动的么?
第83章 玄照
魔君?
记得师父说过,千年以前,仙魔大战,血流成河,尸伏千里。
魔君法术通天,又冷血嗜杀,不知多少仙人在此劫中灰飞烟灭。
可笑那时我只把事情当作个遥不可及的神话故事,此时此地,看到天帝和莫歌脸上的凝重,联系起师父的话,才后知后觉。
师父,千年前,魔君本应殒命,有故人琴音奥妙无边,竟然封印魔君的记忆,同时救他性命。
当时自然是怪师父口中那位故人多事的,魔君既然是个祸害般的存在,那人也是仙家,道友殒命,天界大劫,他竟然都不在乎么?
师父却只是笑,轻叹道,“那个人,心里从来是没有规矩的。”
他语气中的百般纵容,倒是令我有些着恼。
我此刻望着莫歌,他腰中的轩辕剑,在太阳下灼灼光华。
天帝信他,用他,他就俨然成天界的万里长城。
只是,仙魔大战,争的又是什么呢?究竟谁是对的,谁是错的,又有人能得清楚么?
我轻轻的一声叹,惊扰室内正在商议的两个人。
天帝微微抬起头,眼望向我站的地方,眉目之间,和气祥瑞,花开无声。
此时莫歌也回头望我,我展颜对他微笑。
他见我恢复原貌,似乎有些震惊,身子微微一震,回头望向天帝,眸光中更添三分感激。
天帝挥手示意让我进来。
我此时已在梨园整整呆三日,几乎不眠不休,荷色罗裙,染满风霜,发髻微散,嘴唇干裂,委实有些狼狈。
实是不想走近些让莫歌看清,让这个待我一片赤诚的男子再添丝毫烦忧。
可又不敢忤逆天帝,便颇踌躇。
此时梨花正盛,清风徐来,便扑洒满地的梨花瓣。
没多远的距离,却犹豫慢行,荷色罗裙拖曳在满地梨花之上,竟然悄无声息。
在莫歌所站的地方顿下脚步,与他并肩而立,也依礼下拜。
莫歌目光中果然添上心痛,却正大光明。
“呵呵,爱卿,有空真该听听潇潇的琴声,想当年横山一曲,倒也并非空穴来风。”
天帝突然笑着开口,示意我站起身来。
他突然开口夸奖,又是有何用意?我垂下头,暗自揣摩。
可莫歌听见这话,身子却剧烈一震,一挑衣襟,再次向天帝跪下,“陛下明鉴,潇潇虽偶与魔君相识,却已然忘却前尘过往,一介凡人,琴音粗鄙,怎与当年横山仙姿相比?解开魔君封印之事,必定另有其人。”
莫歌一番激动辩解,天帝只沉默不语。
望着我,目光灼灼。
我这才)恍)然(网)大悟,一切的关键,原来都在于这个“琴”字。
师父明明知道我懒惰贪玩,平日多加纵容,却总抱着琴刻意出现在我面前,更是几次提起,要教我抚琴。
伏羲帝暗示我忘记诸多记忆,我央他帮我,他却让我在横山之巅日夜学琴。
那日与莫歌所入魔姬幻境,眼中所见,灼灼桃花下,一女子席地而坐,低眉抚琴。
莫歌那般钢铁的男儿,见这女子,竟然震颤不止。
那抚琴女子抬眼望来,眉目如画,占尽天下颜色,却生出沧海桑田,前世今生之感。
魔姬当日取笑我,当年衡山一曲,三界震荡,人都言素衣红妆,天下绝色,想不到红尘走了一遭,倒修个如此呆傻的模样!
我只嗤笑胡言乱语,此番前后因果,仔细联系起来,千丝万缕,所有的片段都在指证个事实,那就是我和他们所说的在一曲动横山的女子是一个人!
千年前,是我封印魔君,救得他的性命。
所以天帝把我放在身边,却仍是怀疑,以师父为名,让我抚琴,试探于我,想看看今时今日的我,是否还有能力解开魔君的封印!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几日,岂不是弹得越好便死的越快,若是真能弹出一首让天帝流泪的曲子,那此刻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既然我千年前贵为仙子,琴声玄妙。
为何此刻会是一介凡人,仙家记忆,一点不剩。
那时横山的我,究竟经历了什么?能让天帝如此忌惮,战神念念不忘,师父生死相随?
只觉得解开一片迷雾,便又陷入另一滩迷雾之中,始终不得灵台清明。
“你怕我杀她?”天帝含笑对莫歌发问,惊醒游思之中的我。
莫歌此刻跪在地上,身份虽比之帝卑下,脊背却始终如此坚挺,如血长发,似在诉说这个男子的传奇。
我心里不禁一阵唏嘘,无关男女之情,单只为这个男子的一片深情喝彩。
…………………………………………………… 可他的爱,却分的很清楚,他与师父不同。
师父宠爱我,也会笑嘻嘻的戏弄与我,板起面孔教训我。
莫歌待我疼我宠我不逊与师父,但他透过我,看到的确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衡山一曲,牵动他所有心魂的女子。
他此刻敬我守我,也只是延续他守护那个女子的执念罢了。
他真傻,前尘旧事,先前的那个女子既然选择遗忘,那么你又为何要独自一个人记得呢? (莫歌真是可怜)
过去种种,或许绕床青梅,或许珍爱誓言,已然没有了记忆。
我对莫歌之情,既感且佩。
此刻他跪在地上,听见天帝如此发问,嘴唇翕动,眼中一片痛色。
我竟陡然生出许多愧疚不舍,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一边扶他起身,边笑道,“战神莫要如此,天帝之所以有此问,正是因为他认定潇潇无辜,恕潇潇之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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