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梦奇夜》第27章


“我是濯恒,是和你亘乐定下契约的琴妖。”红玉似的眼眸似要迸出火焰,“你,亘乐,区区一个琴师,凭什么拒绝我?”
“我……”他百口莫辩。
于是她便哭了起来,眼泪滑落。衬着那双红艳的瞳眸,似血珠滴在他的心上,烙下很痛的伤口。
“为什么拒绝我?你明明说要永远照顾我,永远保护我的。”
“我……”他伸出手,搂住她的肩,无奈叹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已经忘掉小说原定的情节,面对这样和无我无所区别的濯恒,他已经混乱了,也不想去分辨或计较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陪平南王一起死。他与你有恩,你想做一个忠义的人。”她在他怀里抽泣,“可是我也想做一个忠义的妖,你去吧。”
“那你呢?”
“随汝去、伴汝去、等汝回。”
简简单单九个字,却叫听者感动莫名。柳夜奇也哭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就要离开眼前的女子他就觉得好悲伤好难过。仿佛自己真的就要去死了,而事实上小说中的亘乐也即将死去。
他哭得不能自已。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他们要分开?明明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他就要死,她却要嫁给木鸢浩……搅乱了,心碎了,越发痛得厉害。
恍恍惚惚中,他握住她温润柔软的手,随后她抽身离开,一个娇小孤单的背影越飘越远。迷迷蒙蒙的,他似乎叫着她的名字,而她再也没有回头。他想她不是濯恒,她一定就是无我。她是来救他的,是希望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心里如此肯定,他便拔足狂奔。身体似长了翅膀,如鸟儿飞掠过王府的亭台楼榭。
“梦梦……无我……”对着她的背影,他使劲地喊,喊得喉咙发痛。
终于她听到了他的呼喊,停住脚步,远远地转头。她在微笑,眯着眼的神情一点也不像是什么濯恒,在昏暗的光线中长长的发丝乌黑亮眼。
“梦梦!”他冲上前。
“夜奇哥哥,我恨你,你去死吧……”他的手碰触她衣衫的一刹那,她的表情变得狰狞阴森,已不是无我的模样,反而有点像那些个女鬼。他竟不知她如此恨他,如此讨厌他,甚至要亲手杀了他。
是自己错了吗?拒绝她,违背自己的心意,只为了心里那些小小的不确定。
“梦梦……”
他认命地闭眼,感觉胸口被刺得剧烈疼痛,临死前挣扎了两下,又惊觉自己尚有意识,而且某个意识越来越清晰。
是什么?他努力睁开双眼,看见一室明晃晃的光亮,是晴朗明媚的午后,自己正躺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一旁的茶几上还有喝剩的半瓶烈酒。 
第八十章
原来是做了一个荒诞的梦,他以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手指传来些许的痛意,他惊讶地发现和梦中一样的细小伤口。是梦非梦?他倒在沙发上,脑中残余着梦里的哀伤和痛意。环顾静悄悄的屋子,他为梦中所经历的事和所遇到的人唏嘘不已。
心比昨夜喝酒前更乱,更无法平静。
无我真的恨他吗?因为他的口是心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许那些经历并不是梦,是他和她内心世界的写照。可是她骗他不是吗?说喜欢他,却一转头就投入别人的怀抱。她是在报复他吗?就像梦里那样,以最残忍的方式杀死他。
不能再想了,柳夜奇,仅仅是一场没有任何意义的乱梦。他努力劝服自己忘记所有,如驼鸟似的躲进书房。不敢再碰酒,怕酒醉后又跌进悲伤的旧梦。
已经结束了,他和她共同度过的每一天。
她骗他,说什么“随汝来、伴汝去、等汝回”,都是骗他的吗?
越想要忘却理清的事,有时候偏越容易想起。柳夜奇的心神乱得不可理喻,他想逃脱这样尴尬又不堪的悲哀处境,可是再也无法逃脱。他不知,他在书房里苦苦试着挣脱时,那个与无我定下契约的神鸦大人同样做着最后的无意义的挣扎。
是谁说过?
情断丝缠,生死不止,如此轮回报应!
早知,他一定不会那样说,一定不会那样做。那么,如今将又是另一番情形。
乌雅回到柳夜奇的住处时,柳夜奇正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懒得和这个可怜的男人多说什么,他自顾自地睡了一觉。他不想回来的,要不是因为无我的命令。一觉醒来,天色已暗,他的肚子很自然就饿了。决定今天晚上煮辣酱面,因为无我已经不会再住在柳夜奇家里,而柳夜奇估计也不会有胃口。于是他仅仅煮了一个人的份,但还是狡猾地走进书房,表现得极为殷勤。
“本大人煮了面,你吃不吃?”
“谢谢,我不想吃。”那个失意的男人坐在地毯上,呆呆的,像掉了魂似的。
果然……有点得意于自己的神机妙算,妖怪耸耸肩,什么安慰话都懒得说,当然他也不会说他觉得柳夜奇是个蠢人。
“小乌……”
“干什么?”听到那个失魂者了无生气的呼喊,他硬生生停住脚步,转身。
“她其实已经离开很久了吧?并不是她刻意躲我,其实是早就搬出去了,是不是?搬进了木鸢家。”
这家伙也不至于笨死。暗叹一句,乌雅笑了笑,不屑的神情,却又显然给了对方一个肯定的回答。
“那么你为什么还回到这儿呢?你们不是契约者吗?”柳夜奇望着绝世美男的目光无神,极为空虚。
“因为无我叫本大人照顾你。”
听到那个打击自己的名字,他一怔,眼睛绽出一抹光彩,随即是一阵窒息地沉默。黄昏的光影罩着他,在活了几万年的神鸦大人眼中,他有些可怜。 
第八十一章
“她……很好……”
就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乌雅眨眨眼睛,实在弄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照他的脾气,要么当初就和无我在一起,要么当场就从订婚宴上抢回无我,要么就绝不伤心难过意志消沉。可是这个男人先是拒绝了无我,随后又因为无我要嫁木鸢浩难受煎熬,结果还说她很好。
人,真是难懂。他想问他“好什么”,却不知怎么问。
“你也走吧,我一个人住习惯了。你是她的契约者,又不是我的,回到她身边吧。”柳夜奇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在书架间取书。不看书名,只是随手取了一本又一本,拿不动了就扔在地上,扔成好几堆的书山。
乌雅心一动,露齿一笑。白森森的尖牙,令人产生将要被吞噬的错觉。
“不甘心吗?明明无我说喜欢你,结果却嫁进木鸢家。”
“什么意思?”柳夜奇心惊。
“如果你真的喜欢她,就不要让她嫁给木鸢浩。嫁进木鸢家,她不会幸福。一切不过是个契约,她只是木鸢家建立木鸢王国的一件工具。”他道出真相,带着算计的意图,“也许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她和木鸢家有什么契约?”他诧异地问,一脸焦虑急切。
“木鸢家现在的老夫人是以前的无我,是无我师傅的师傅,是她培养了无我。作为无我报恩的条件,她必须嫁给木鸢家的继承者,以保木鸢家一世又一世的荣华富贵。”
她说喜欢他的,她说是骗他……现在,他知道,她没有骗他,她喜欢他。明知契约在身,她仍开口说了实话,等待他的回应,偏偏他拒绝了。此刻,他明白,是自己逼她实践这个毫无人情味的契约。
原先的颓丧化成深深的自责与懊悔,因为他让她不幸福。可又很快涌起一股欣喜的情感,为似乎已抓住的一丝机会。
“我能为她做什么?”他问一旁冷眼旁观的妖怪。
“告诉她,说你也喜欢她,让她解除与木鸢家的契约,还她自由。”
看着乌雅眯起透露某种危险光芒的美目,柳夜奇犹豫道:“可能吗?我怕她恨我,就像梦里那样恨不得杀了我。”
“梦里?恨你?别胡说八道了,本大人是她的契约者,这些年来她的想法我都清楚。”
“我已经拒绝她了……订婚宴也举行了……怕来不及了……”他低语沉吟。
真是不果断又没用的男人。不满地冷哼一声,乌雅一甩银发离开去吃特制的辣酱面。
真如乌雅所说吗?宴会时无我那充满讽刺意味的言词,此时仍叫他揪心。然而随即又忆起,那日雨中她欲哭未哭的凄然忧伤以及梦中鲜明的悲哀。那时自己为什么要拒绝她呢?因为不确定自己究竟有多喜欢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她幸福,不确定以前以兄妹相称的他们适不适合男女之爱。他后悔,他自责,他生自己的气。 
第八十二章
他想她幸福的!不管要他做什么,他都要她幸福!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鬼火愿》里的吸血鬼伯爵,满心满怀的是一种疯狂的执着。
“大哥,你在想什么?”柳恶恶走进书房时看到一脸晦暗表情的兄长,“我们主编要我接你一起出席《赌命》的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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