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先生的裙摆》第59章


他极快地叫了一声:“哥哥。”
徐闻野炸了——
他怎么到现在才提这个要求,他是傻子吗?
“宝宝,再喊一声,我大概……”
戚铭才不理他,趁他说话的功夫,自己主动上了嘴,恼人的声音顿时化为乌有。
徐闻野只能是他的了。
在最后一分钟,独角戏的主角又重归舞台。
灯光骤熄,幕布缓缓落下。
表演者在黑暗中说了最后一句台词:“哥哥,多谢招待。”
戚铭坐在徐闻野脱下的外套上,懒懒散散地使唤人:“裤子。”
草丛那边应了一声,徐闻野提溜着麻绳一路拖过来,顺路捡了已经滚了一圈土的西裤。戚铭接过来,搁在膝上一顿拍打,徐闻野便蹲在他旁边收拾。
小南瓜沾了他的东西,这会儿还没干,穿着挺不舒服,戚铭站起身来,刻意背过身去,反反复复调整他那根东西的位置。
他平时爱放右边些,今天不得不拨到左边去,倒也不是难受,只是一动起来感觉还是有些别扭。
“不舒服就脱了,”徐闻野捆好了麻绳,望着他弓起的后背笑,“瞎折腾什么呢。”
他一出声,戚铭正插在小南瓜里的手电击似得飞快抽出来,无措地在空气中抓了两把,欲盖弥彰地解释:“没、没事儿。”
徐闻野叹口气:“我说真的,这儿这时候,别说碰见人,撞鬼都得摇号。”他伸了手,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听话,脱了哥哥帮你收好。”
他还叫上瘾了!
情`欲刚退潮的戚铭又觉得脸颊有些热起来,“什么哥哥!”
但也只是嘴硬罢了,哥哥的话还是要听的。
小南瓜变成了白屁股,白屁股又变成了灰蒙蒙的西裤。西裤走过来,将团在手心里的小南瓜朝他丢了过去。徐闻野抓在手里搓了搓,笑得像得了什么便宜似的,嘴上故意感叹:“吃完哥哥的东西就不认人,小白眼狼。”
戚铭那股劲儿过去,人也骂不动了,皱着鼻子反驳他:“你才白眼狼。”
徐闻野仿佛听了什么好话,也不反驳,嘴抿着,戚铭却知道他在笑。他在大腿上仔细将小南瓜叠成了豆腐块,平平整整地贴着包最里侧的小口袋放好。
捆好的麻绳被小南瓜插了队,滚落在一旁没来及收起来,戚铭瞧见了,心里忽然打了个突。徐闻野说的那些话,又像被按了单曲循环,开始一刻不停地在脑子里翻来覆去。
害怕吗?倒也不。
大概是因为戚铭某些隐蔽的兴奋点,单论行为本身,戚铭非但不害怕,倒是很乐意与徐闻野一起尝试一下新花样。
要是这样就好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徐闻野并不只是想跟他玩一场游戏,狂风骤雨般的性`事仅仅是一枚止痛药,症结依旧存在,只不过病历悄悄翻过这页罢了。
止痛药是他开的,病历是徐闻野翻的。
戚铭现在更多的,还是一种看不透的担心。徐闻野向他坦白的是症状,而他更想知道的是病因。徐闻野的不安太过于强烈,只泄出半分都令他惊愕,他们自相识到同居,除开上班时间,几乎算是同进同出。平日里偶尔拌嘴,也都是开开玩笑而已,戚铭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如果问题不在两人之间,那只能是出自徐闻野自身了。
徐闻野收拾完了东西,起身痛痛快快伸了个懒腰,胳膊还没放下,腰便被人从后面抱上了,他“哎哟”了一声,由着人又将脸颊贴过来。
除了在做事儿,戚铭很少有这么黏糊的时候,徐闻野微微后仰起脑袋,在他鬓边蹭了蹭,笑着问:“这是怎么了?”
那颗脑袋也回应似的轻轻撞了下他。
“徐闻野,”戚铭从没说过这么没把握的话,他没学过什么心理学,专业也跟教育不沾边,只能凭借着多年在这行里攒下的一些擦边的经验猜测,因此声音听起来格外不真实:
“你到底……在自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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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尚早,夜晚的野外说安静也不过是相对的。但凡稍加留意,就能听见诸多细微又频繁的声响。
风掠过枝条,泛黄发脆的叶片划过空气,落在草尖。
一只兔子还是什么,小小的一团窜过去,叶片擦擦地碎裂,草丛发出毛茸茸的窸窣声。
这些声音使得清冷的林间很鲜活,给人的感觉并非危险重重,而是一种亲近自然的熟悉与放松。
可现在戚铭的世界是无声的。
徐闻野很安静,非常安静,安静到戚铭开始怀疑,自己究竟出声了没有。但怀里的身体确确实实发生了变化,具体哪一点他也说不上来,呼吸似乎重了些,抱起来硬了些,或者他像是在控制自己,下颌动了几下,贴在他颈部的戚铭感受着他的脉搏,里面仿佛住着一只不安分的野兔,扑腾得他的心都燥了起来。
那大概确实是说了吧。
徐闻野为此感到紧张,自然而然地建起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他像个神经敏感的孩子,躲在空荡的屋里,赤手空拳地面对来意不明的敲门。这种情况,他无论是装傻还是直接否认,都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
这不能怪他。
戚铭十几秒内脑补出一个小可怜的形象,又心软了。
其实也可以不用这么逼他吧——他们之前不也很好地相处了几个月吗?而徐闻野的情况还没发展到不可控或是他不能接受的程度,他又在着什么急,非得将人从安全的小屋里拖出来,拖出来怎么办?
他不知道。
况且谁又没有点问题呢?
戚铭,你没有问题吗?
他一个爱穿女装,有受虐倾向的中年男人,大半夜穿成这样和年轻的同性恋人在野外交‘合,放在世俗的视野里,完全可以当成变态的典型了。
说得再直白些,他有那个资格吗?
在他沉默又激烈地质问自己的同时,徐闻野开口了:“为什么这么问。”
这句话的语气乍听上去平静无波,尾音却无声无息地消融,像在叹气,像无奈,像示弱,也像从窗户缝隙递出的小纸条。
又皱又软,连塞出去都需要准备多份的勇气。
避开了正面的回答,往往等于间接承认。戚铭正经历压倒性的内心挣扎,听到这句话,心里突然绷紧,又缓缓地松下来。
对不起。
他要为心里面那个小可怜向徐闻野道歉,承认太过艰难,哪怕是说出来也很难受,徐闻野大可以咬定是自己多心,说他不过是太喜欢自己,占有欲强些罢了。
而占有欲,是爱情中最为常见的东西。
这些说辞,戚铭想得到,徐闻野必然也想得到,更有可能的是,在生出那些危险的念头之初,他已经如此宽慰过自己。
但徐闻野没有。
徐闻野不是小可怜,哪怕屋子里是个小孩儿,也是个尤为坚强的孩子。
门没有那么容易打开,于是孩子递出了纸条,隔着门板与他喊话。明明是勇敢的孩子值得嘉奖,可现在却反过来,他被徐闻野嘉奖了。
不躲不避,对他展现出愿意沟通的姿态,这是徐闻野授予他的资格。
戚铭偏过头去亲吻他的耳后,后颈,徐闻野上周才去了趟理发店,后颈上的一截短发还有些粗硬,扎得嘴唇麻麻地痛,但他还是一丝不苟地亲吻了一遍,像对待曾经的校区那样,严肃而认真。
“小野,我想知道。”
没有人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戚铭会为了徐闻野格外用心地挑选裙子,会无论如何也要找机会悄悄换下不好看的内裤,也会在两人无事的时候,突然与徐闻野分享一个绝妙的店铺设计灵感。
想把自己的世界装点得精致有趣,再署上他的姓名。
这是一个幸福的过程。
徐闻野的世界,是一片白皑皑的雪景。空中地下,屋顶窗台,全是绵软可爱的白雪。徐闻野给他堆雪人,挂铃铛,与他在雪地里嬉闹亲热,浑身滚上雪的他们,也是纯白色的。戚铭非常喜欢这个世界,他知道。
可冬天总会过去的。
万物回春,冰雪消融,徐闻野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时刻。
他的世界没有漂亮的花,没有可爱的溪流,树木是死气沉沉的,屋顶上的瓦片稀稀落落,窗台上还残留着死在去年秋天的飞虫。
全世界都鸟语花香,他却糟糕透顶。
就是这样一个灰暗的世界,因为戚铭一句想看,他便只能咬着牙,将人带进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样总比戚铭自己发觉要有尊严一些,到时候戚铭脸上遮掩不住的惊讶与失望,只会加重他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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