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先生的裙摆》第62章


徐闻野的耳边响起了一声生硬的,甚至称得上粗声粗气的叫声:
“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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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铭直到晚饭桌上才见到了那几只被自己亲手下笼逮回来的倒霉螃蟹。一只只被徐闻野五花大绑,搁蒸笼里一致脑袋朝内,开会似的围成个圈儿,中间还高高架起一只小蒸笼。
“还蒸了别的?”
徐闻野搓了下后脑袋,承认道:“第一次做,还是跟你学的。”
戚铭茫然地啊了一声,他这几个月做饭次数屈指可数,要做也是红烧清炒,连笼屉都没碰过一下,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的手捏上了竹盖子上的小团团,徐闻野像个等着领成绩单的小学生,带着期待又紧张兮兮,眼神在他和蒸笼之间游走。
“我开了啊。”
徐闻野呼出一口气,“开吧。”
戚铭觉得他这样特有意思,又改了主意,不想直接掀了,只把对着自己的那半边儿抬起三指高的缝,凑近了想看看徐闻野究竟搞出了什么花样,结果冷不丁儿被蒙了一脸热烫的白雾,手一抖,竹盖子还是被提起来了。
戚铭定了定神,看清之后一秒未停便显出惊喜的神色:“哟!”
小蒸笼里并排趴着两只面捏的小螃蟹,黑豆当眼睛,被蒸汽顶得胖乎乎圆滚滚,看上去手感应该不错。戚铭手指在黄亮的壳上点了点,小小的凹陷很快就消失了。
“面里混了蒸南瓜,”徐闻野挑起其中一只,整个儿给它翻了个面,戳着腹部说,“里面加了馅儿,尝尝?”
馅儿是甜糯的红豆沙,合着清淡的南瓜面皮,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倒是因为卖相着实可爱,戚铭每咬一口都有点儿舍不得。
“对了,你刚刚说跟我学的?”
徐闻野也没指望戚铭记得,还是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包过一回饺子,面准备得有些多了,戚铭便在一旁顺手捏了许多小东西出来,小鱼儿小螃蟹小兔子。手法粗犷,线条直接用指甲分割,但步骤倒是简洁明了,成品看轮廓真都像那么回事儿。
徐闻野就是那时候偷师的。他之前自己做饭,哪儿会追求这个。
现在?现在可不一样了。
“喜欢么?”
戚铭嘴里甜丝丝的,手里还拿着一只残留的大夹子,在指间捻了捻,突然靠近点了下徐闻野的嘴唇,再扔进自己嘴里。
“不喜欢,”他自己说着都笑了起来,“你信吗?”
徐闻野也笑了,“信啊,你说什么我都信的。”
戚铭抄起竹盖子丢他:“信什么信,不准信。”
徐闻野接住了,没说行不行,笑着又把盖子放了回去,转头又催他,“还有一个呢,赶紧也吃了。”
戚铭说:“咱俩一人一个。”
好歹也是徐闻野半天的劳动成果,好不容易折腾出两个这么漂亮像样的成果来,被自己牛饮茶似的啃了一个,总不能连第二个也霸占了。
徐闻野却不答应,“馅儿不一样,都是给你包的,特别是这个,我吃的话——不太合适。”
有什么馅儿还分合不合适的?
戚铭第一反应是徐闻野哪儿不舒服了。
“身体没事儿,”徐闻野摆摆手,“跟身体没什么关系,就是不太适合我吃。”他干脆拈起来,微微抬高手腕,将小螃蟹的腹部正对着戚铭,八只圆乎乎的爪子张着,尤为可爱。
戚铭倒是被一个地方吸引了注意力,螃蟹的腹部开了个三角形的口,看上去像是被割开又合上一样,“你这儿怎么……这是公蟹的意思?”
徐闻野还是坚持着说:“你先尝尝这个。”
“行行行,我自己来。”戚铭拗不过他,咬了第一口,“没馅儿啊?”他抬头看了看徐闻野,“你忘放了还是馅儿不够了?”
徐闻野只是说:“没忘。”
戚铭只得继续咬了第二口,他这口咬得大些,还没嚼一口,整个人跟被施了法术似的,一切动作都停住了。
他看着手里的东西,半晌才想起向徐闻野确认。
“你说的没错,”徐闻野近了些,笑着说,“馅儿确实不够了。”
“只这一个,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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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铭也曾见过许多类似的场面,上到贵宾酒店下到路旁街边,身为看客总是容易开启上帝模式,觉得这种桥段老套到可以一眼看穿,连多一秒的驻足都是浪费。
等和暖的春风亲吻了丛丛花叶,他这才知道,老树新花,树冠上千万朵,每一朵都是独一无二。
那枚小东西被安置在提前挖空了的小螃蟹腹壳里,热气环绕着,像蒙了一层雾白的滤镜。戚铭看一眼都觉得心在疯狂地跳动,像一只被使大劲儿砸向地面的弹跳球,在胸腔里四处乱撞,撞得他连眼都要跟着酸了。
徐闻野将戒指从里面挖出来,细致地擦干净了,戒指露出本来的色泽,淡金色的指环,上头简简单单镶了块椭圆的水翠。
“不知道你戴合不合适,估计无名指不太行。”徐闻野咽了咽,接着说道:“这也是没办法,我妈当年肯定没想到她能有个男儿媳妇。”
听见他突然提起闻小茹,戚铭怔了怔——难怪看上去有些像女戒。
“这是当初她办的东西,说是要等我把大事儿定下来,再带媳妇儿回家时候的见面礼。”徐闻野在戚铭的手指上比划着套了一下,不出所料卡在第二个指节上,他便搁进戚铭的手掌,让他先拿着,“买的时候我才十八岁,时间一长,要不是替她收拾东西,差点儿就忘了。”
“从遇见徐建海开始,我妈这辈子就没了盼头,唯一还能参与规划的,也就是我的人生了。”
可惜还是没赶得上。
徐闻野正了正心思,牵过戚铭的手指,亲了亲指尖,“虽然不合适,但这东西还应该是你的。我如今无父无母,你收了这个,就当是也过了我家的明路。”
他看着戚铭,眼神仿佛有了依照戚铭量身定做的实体,完完全全将人包了进来,旁的什么都看不见了。
下午做这些事之前,徐闻野坐在阁楼里想了挺久,脑海里模拟了无数个此时的画面,戚铭一次也没干脆地拒绝他。最糟糕的一次是让他再等等,等到他那个变态的毛病能好起来。
也不算很糟糕了,他在昏暗的小房间里揪住自己的头发,强行安慰自己。
总而言之,戚铭答应他的把握还是占了大半,但当真把这些话说给戚铭听的时候,一个下午的心理建设全被骤雨冲进了奔涌的河道,他成了个湿淋淋赤裸裸的小男孩,每说一个字都是在布满青苔的河边试探。
徐闻野的手心已经出汗了,戚铭的指尖还抵在他的掌心,感觉有一丝潮润。
“铭铭哥哥,行吗?”
行吗行吗行吗行吗?这还用问吗?
戚铭摊开手掌,又看了看那枚戒指,说:“回去后找根挂绳,我贴身带着。”他想把戒指收起来,又觉得直接装进口袋里太过随意,只得问还没缓过神来的徐闻野:“有盒儿吗?”
“啊?有,有!”徐闻野终于放开他的手指,戚铭偷偷搓了下发麻的指尖,看他手忙脚乱地全身一通摸,感动又觉得有点儿好笑。
“这儿呢。”徐闻野将戒指盒递过去,戚铭小心放好。徐闻野跟梦游似的,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宝贝儿,这算答应了吗?”
戚铭叹气道:“是不是我不答应就连螃蟹都不给吃了?”
幸亏徐闻野倒不是真傻,三两秒后自己也回过味儿来,他心房里先蹦出个会唱歌的粉红泡泡,接着像初中时都做过的那道细胞分裂的数学题一样,每秒增加一倍,世界一瞬间都被它占领了。
“是啊。”他挡在戚铭和那锅螃蟹之间,耍赖般地笑道:“不答应不给吃。”
戚铭跟着笑了起来,似是无可奈可地摊了摊手:“那没办法了啊,只能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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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持续了两天两夜,到了第三天夜里,徐闻野起夜时发现雨停了,屋里又湿又闷,便打开了窗。
第二日一早,一束阳光照亮了半边床,戚铭在这儿待了三天,终于和徐闻野预期的那样,一睁眼就是秋晴天高,无风,美得庄重静谧,连画外人都不自主放轻了呼吸。
过了会儿,他看见有村民从地里踩过去,这幅画才奇妙地活了过来。徐闻野起夜后担心吵醒他,没再将人抱着,此刻正安稳地睡在阳光与阴影的交界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
戚铭摸了摸他的眉梢,徐闻野的眉毛长得很整齐,眉峰也不算锐利,平时笑起来没什么凶相,因此很讨小孩子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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