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神探事件簿》第80章


他低声说:“哥哥过世已经十五年了,我想不通,谁还会记着他,为他打抱不平。”
夙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要记住一个人十五年不是容易的事。
如果送婴儿尸体来的人,的确跟你哥哥有关,那么,这个人肯定和你哥哥有很深厚的感情。
你能想到,会是谁吗?”
欧宇辰摇摇头:“我哥哥那个人,性格很孤僻的,平日里沉默寡言,跟我都不大说话,更不用说别人了。
“亲人呢?你们还有什么亲人?”
“我们俩出生的时候,爷爷奶奶都已经过世了。
听说还有个叔叔,不过,跟爸爸关系不怎么样,老早就断绝了来往。
至于妈妈那边的亲属,从爸爸妈妈离婚那时开始,好像也都没了接触。”欧宇辰耸了耸肩,苦笑着说,“你想想,要是有人关心我们、在意我们,我们就不用被送进孤儿院了。”
夙夜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跟欧宇夕关系最密切的人都只有一个——他的双胞胎弟弟欧宇辰。
偏偏这唯一的嫌疑人已经直接被摒除在外,微蹙着眉头,夙夜淡淡说道:“有一点我深信不疑,记挂一个人十五年,这种感情,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形成的。
既然现在无从查起,我建议回到原点。”
“你的意思是……”欧宇辰沉吟。
“事情是从爱之家开始的,那么,我们也要回到爱之家,回到最初。
邵壬不在,警察指望不上了,你找私家侦探吧。
详细调查跟你哥哥有接触的、关系比较密切的人,看看能找到点什么。”夙夜站起身,“如果我们猜错了,这具婴儿尸体跟你哥哥没关系,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送来的。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查资料,尸体中被放入燧石,除了保护、惩罚,或许还有其他的含义。”
欧宇辰赞同地点了点头。
“还有件事,我也想不通。”夙夜轻蹙着眉头,又说。
“什么事儿?”欧宇辰问。
“假设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送婴儿尸体的人,的确是在替你哥哥抱不平,他为什么会找上你呢?
罪魁祸首是季佳泽,他应该找季佳泽才对吧?”
欧宇辰想了想,猜度:“当时的情况,好像是要从我们俩兄弟中间挑选一个,做眼角膜移植的供体。
送尸体的人兴许认为,被剜眼的人应该是我呢?”
“现在还不好说,”夙夜摇摇头,“一切都只是我们的揣测。”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头也没回地说道,“我建议,你还是找私家侦探查查看吧。”
打开门,他走了出去。
随着他离开,室内陡然安静下来。
窗外的天空,依然是灰突突的。
刚起床时,似乎还是黑乎乎的灰,渐渐演绎成黯黯的灰,现在则变成带着点苍凉的、浅淡的灰了,显得天空无限的渺茫。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欧宇辰凝视着天花板。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那些中式风格的暗纹,是以淡银色勾勒出的忍冬花,在昏蒙蒙的室内看不大分明。
不过,他心里很清楚,那些花纹呈“s”形波状曲线排列,曲卷圆润,构成二方连续图案。这种花纹的学名叫忍冬纹,属于卷草纹的一种,因为从唐代开始盛行,又称为唐草纹。
在我国,是种有着悠久历史的古老纹饰,广泛用在建筑、服装、装饰等等领域。
在设计这栋小楼时,欧宇辰毫不犹豫地给所有房间的天花板,都选择了忍冬纹。
当然不是因为美观或者在佛教上的寓意,而是因为他实在很欣赏忍冬花,欣赏它那种越冬而不死的顽强——无论经历怎样的严霜酷寒,第二年春天,依然会焕发出勃勃生机的就是忍冬花,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现在,那些忍冬花也正亲切地回望着他。
真好,他欣慰地想,这里不是爱之家,所以没有蜘蛛或者蟑螂,从脏兮兮的天花板上悠哉悠哉地爬过,也没有老鼠吱吱叫着,从墙洞里钻来钻去。
十五年前,那个和自己血脉相连、最最亲近的孪生兄弟死了。
从那时起,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孤伶伶一个,就像一首悲伤得不能再悲伤的挽歌。
他记得,那是四月末,北方正是陌上花开、草长莺飞的季节。
孤儿院里的爸爸妈妈们、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小伙伴们,都为他难过。
跟他说话都会压低了声调,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脸色,唯恐刺激到他脆弱、敏感的小心肝。
可没有人,真的懂得他的心情。
在爱之家,欧宇夕是个备受欺凌的孩子,欺负他的人很多,维护他的压根没有。
欧宇辰清楚地记得,那孩子躲在人群后面,难堪地抚平皱巴巴衣服的样子。
努力用树枝揩拭掉衣服上污渍的样子、被抢走了饭碗,茫然无措地叼着毛竹筷子头的样子。
在欧宇夕失去一只眼睛以后,有一天半夜里,欧宇辰突然被呜呜咽咽的声音吵醒。
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幽暗中,影影绰绰看见,那孩子缩在墙角,正哽咽地哭泣。
低低的、压抑的哭声,仿佛一只孤苦无依的小兽,颤抖而绝望。
对于那孩子最后的记忆,则是具被井水浸泡得雪白浮肿的尸体。
往事如昨,历历在目。
抬起一只手,欧宇辰慢慢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世界立刻陷入深沉、浓郁的黑暗中。
轻轻地,他勾起唇角,心满意足地笑了。
难过吗?为什么要难过?
看到那孩子变成尸体的刹那,没有人会想到,他心中涌起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终于死掉了,真好。
只剩下自己一个,真好。
十五年前,二选一的博弈,他赢了,所以活下来的是他。
十五年后,冒出来莫名其妙的打抱不平者,他依然会赢的,他毫不怀疑这一点。
“铃铃铃……”电话铃声倏然响起,吓了他一跳。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la夙博罕卧室的电话。
欧宇辰抓起听筒,虽然隔着千山万水,根本没有人能看到他的表情,还是习惯性地、瞬间就换了张温和的笑颜,用亲昵的、愉快的口吻说:“爷爷,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111|3。15 /
“宇辰少爷,是我。”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夙博罕。
“宋伯?”欧宇辰感到很意外,一下子紧张起来,“你怎么会用这个号码给我打电话的?是不是爷爷的病情……”他没有说下去。
“不是的,您别担心,老爷很好,护士带他去做检查了。”宋伯拖着不紧不慢的调子,用一贯恭谨有礼的语气说,“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声,才给您打电话的。”
“哦,什么事?”
“是这样的,两个多小时前,爱之家的季佳泽先生,给老爷打来了电话。”宋伯说。
没想到,那个混蛋动作居然这么快。
欧宇辰心里咯噔一下,却不动声色地问道:“爷爷怎么说?”
宋伯似乎有些踯躅,停顿了少顷,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老爷教训了季先生几句,告诉他夙家的事,不需要劳烦外人费心。
至于博宇,已经交给了您,所有的事务,当然都全凭您做主。”
“嗯。”欧宇辰随口应着,他知道,如果仅仅是这样,宋伯不会趁夙博罕不在,特意打电话给他的。
果然,宋伯又接着说道:“挂断电话后,老爷心情不大好,还冲护士发了脾气,打翻了药。”
“没事的,”欧宇辰平静地说,“等这边安定下来,我会抽时间去一趟la,当面跟爷爷解释清楚。”
“您心里有数就好。”宋伯说。
把听筒撂回原处,欧宇辰陷入了沉思中,他很清楚夙博罕的性子,他是个固执得近乎偏执的人,认准的事儿很难改变,当然也不会轻易受人挑唆。
不过,猜忌这种东西,就像种子一样,埋下就不是什么好事,稍一不留神,就有可能长成参天大树的。
所以有机会还是得先料理干净,免得留下后患。
心里有了打算,他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
***
一大早上,就被送来具婴儿尸体。显然,谁的心情也不会好。整整一天,家里的气氛都挺压抑的。
夙夜窝在自己的房间,一本接一本地查看资料,看得眼睛生疼生疼的,除了吃饭时间,压根就没走出来过。
跟他比起来,欧宇辰就淡定多了,吃晚饭的时候,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跟兰姐开了几句玩笑。
夙夜一如既往的沉默,草草扒拉完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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