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怡?你怎么在这儿?”张君义道。
前方的人却没有回答,山风吹起她略显宽大的裙裾,那裙摆上粉色的芙蓉花正随风轻舞。
张君义正待过去,前方的人已站立不稳,摇摆着倒了下去。
张君义大惊,急忙上前时,早有一道白影越过他,轻轻将子怡扶住搂在了怀里。
寒玉凝视着怀里的人:这一张消瘦的小脸,失去了往日的丰满与红润,没有一丝的血色;那深陷的大眼睛,没了水汪汪的笑意,那样的无助与迷惘。
寒玉颤抖着声音道:“依依——”
子怡眼神空洞地望着寒玉,嘴角微微露出一点笑意:“影哥哥,我又梦见你了,这次你不要走了好吗?你原谅我吧,你不原谅我,就来不及了啊!我就要死了,以后再也梦不见你了。”
眼泪瞬时盈满了寒玉的眼睛,寒玉道:“依依,依依,我不怪你,我不走,我再也不离开你了,好吗?”
怀里的人已经听不到寒玉的这番话,她似乎很累了,缓缓闭上了眼睛。
寒玉慌忙为子怡把脉,掏出随声携带的银针在子怡身上的几处穴位扎去。
旁边一群人看着这情景,全部都呆住了。
张君义只觉得脑袋被重锤捶了一下,怎么?怎么回事?难道他就是子怡的丈夫,那个子怡口中的影哥哥?
刹那间一丝绝望从心中涌起,不,不是这样的!看看眼前抱着子怡的这个男子,他曾贵为宋地国主,举手投足间风云变色,据说当今皇帝对他一向都恭敬有礼;他师从医圣,妙手回春,听闻早已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天下如果还有人可以救子怡,也许就是他了;他高贵儒雅,玉树临风,一举一动恍若谪仙般优雅,这世间有几人能和他相比?更不论民间传他为了一心爱女子向皇帝交还封地,多年来游戏江湖,寻找爱人……难道,难道他找的就是子怡?
张君义觉得眼前一阵昏黑,是了,像子怡这般美得不似真人的女子,也只有他那样的人才能配得上啊!
心里隐隐觉得,子怡就要离开自己了,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赶来的张君生愣愣望着寒玉,心里既有一点点的喜悦,又有无限的伤感与惆怅。原来他就是姐姐梦里常常喊着的影哥哥,姐姐终于找到她的影哥哥了,我该替她高兴啊,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却这样痛!
147
子怡静静躺在床上,依然昏迷不醒,寒玉开了药方,张君义忙安排人去熬药。
看着子怡那苍白的脸,想起她轻的几乎没有重量的身子,寒玉只觉得心一阵阵绞痛。五年多了啊,这些年她一个弱女子,是怎样过的啊!
几个人沉默着,没有人开口,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良久,寒冰开口道:“张庄主,依依是怎么到你们这里来的?”
张君义道:“前年六月,就是北周宜城内乱那次,她翻过夜君山的侧峰到了我们这里的。”
寒冰惊讶道:“翻过夜君山的侧峰?夜君山侧峰和主峰这里不是无路可通的吗?依依她怎么可能到这里?”
张君义道:“在侧峰上长着一种蓝领草,虽不名贵,却是用来配药的一种非(//。。)常重要的草药,别处无法种植成活。因此我们一直都有专门修筑的小道连接主侧峰,便于采集这种草药。十年前北周人从侧峰突袭我们山庄后,我们截断了连接主侧峰的两条明道,却留下了一条暗道,一般人很难发现。而且即使发现了,不是轻功卓绝的人也绝到不了主峰的这条路上。子怡当初失足滑落山崖,却恰好掉进我们的暗道里,君生当时正在那里的山洞里,所以将子怡带回了这里。”
寒冰想想道:“从宜城回汉国,一般人都会选择走澧县,为什么依依她要从夜君山的侧峰过来?
张君义道:“当初我也这么怀疑,尤其是子怡还穿着北周人的服装,所以才将她扣在山上。后来听子怡说她和爹爹被人追杀,逃到这里来的……”
寒玉道:“被人追杀……”寒玉的心一阵刺痛,想起子怡刚才是晕倒在玉志辰的墓碑前,那么玉志辰很可能是那次就死了,不觉喃喃道:“依依,依依,你吃了多少苦啊!”
看着寒玉眼里的痛楚,寒冰一阵内疚,回头继续问道:你们没有查依依的来历吗?”
张君义点头道:“有的,子怡是景县人,家里经营一些小本生意,她在外一直女扮男装,生意做得很好。家里有师傅师娘,还有师妹和妹夫,还有……还有两个孩子……”
“什么?两个孩子?谁的孩子?她师妹的,还是……”寒冰吃惊地望着张君义。
“是子怡的。”
“她嫁人了?那……那她丈夫是谁?”寒冰不由地有些结巴,望了一眼寒玉,寒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子怡。
张君义摇头道:“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只听子怡说起过一个叫影哥哥的男子。在景县子怡一向是以男子身份出现的,外面人都以为子怡是男子,当时孩子的爹娘应该都是她一人。”
寒玉回头缓缓道:“我总觉得李子怡这个名字有些熟,好像是在景县有个什么玉芙蓉系列的产品。”
君生接口道:“姐姐说过,她曾经营过一种玉芙蓉系列的产品,可以用来洗面、洗头,洗脚的。”
寒玉黯然道:“我曾两次到了景县,有一回听说玉芙蓉产品,想到依依最喜//。345wx。欢芙蓉花,又擅于经营,也曾派人打听这商家的主人。原来我竟然两次与依依擦肩而过!”
回头望望躺在床上的子怡,寒玉想到当初听到的汇报说,李子怡有两个孩子的事情。也想过会不会是女扮男装,可是听了有孩子就觉得不会是依依,因为那时依依离开时间还不长,怎么可能又嫁人又会有两个孩子?
莫非……寒玉在心里默默推算了下日子,莫不是那一次就……抬头看一眼寒冰,他是一点都不知道吧!
再回头望望张君义兄弟俩,寒玉心里忽然像打翻了五味瓶。依依在这里快两年了,她是嫁给了……寒玉不能再往下想。
找了她这么多年,想到过种种可能,可是当这些可能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时,寒玉觉得心像被什么东西撕裂了,痛得无法忍受!
沉默半晌,寒玉开口道:“那两个孩子呢?”
张君义道:“子怡说被北周的士兵抢走了。”
“什么?”寒玉猛地站了起来,“被北周士兵抢走?”
张君义点点头道:“子怡经常会梦里哭醒,可是,我们多方都打听不到孩子的下落。”
四人各怀心事。寒玉望着子怡,寒冰和张君义、君生望着寒玉。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气氛,每个人都不再开口。
良久,寒冰喃喃道:“依依为什么会嫁给别人,还有了孩子?不对,既然依依嫁了人,怎么又会是你的妻子?”
看着寒冰怒视过来,张君义心里咯噔一下,他不怕自己有什么,可这一庄的老老少少……
只这片刻的迟疑,寒冰已迅速出手,一手掐住了张君义的脖子,“是你强迫她,是不是?”
张君义没防着寒冰突然出手,竟被他一下拿住,掐的脸色都变了。君生看到哥哥这样,惊呼一声,已扑过来要动手。
“都住手!”寒玉猛喝道:“依依还昏迷不醒,你们是要做什么?”
寒冰看看寒玉,讷讷地松开了手,君生拽着张君义,站到了一旁。
此时,熬好的汤药送进来,君生端在手里,忽然有些犹豫。平日里都是自己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着姐姐吃药的,可是这次……君生不知道怎么办好。
看到君生的犹豫,张君义先默默的走出了屋子,接着寒冰也离开了。君生踟蹰半晌,还是将汤药送到了寒玉的手中。寒玉望望君生,没说什么,接过了汤药。
扶起子怡,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寒玉一点一点将汤药送进子怡的嘴里。少部分汤药进去了,可多数的汤药顺着子怡的嘴角落下来。
寒玉暗用内力,将自身真气输入子怡的体内,助她恢复些体力。
慢慢地,子怡的眼睛睁了开来。
微微抬头,子怡看到了眼前的寒玉。闭闭眼睛,再睁开,还是寒玉。这次的梦怎么这么真啊!子怡缓缓抬起手,抚上了寒玉的脸颊,喃喃道:“为什么这次的梦这么真啊!影哥哥,是你吗?”
握住那只伸出的小手,寒玉轻轻道:“依依,是我,不是做梦,真的是我在这里。”
两行热泪顺着子怡的脸颊流下来,子怡哭着,说不清是伤心还是幸福。这些年来的心酸痛苦、这些年来的委屈无奈、这些年的朝思暮想,仿佛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哭得肝肠寸断。寒玉抱着子怡,一滴滴热泪落在子怡的脸上,君生站在旁边,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站在院子里的寒冰和张君义听见屋里传来的哭声,都忍不住心中黯然。寒冰想到因为自己的一时错误,让哥哥和依依一别就是这么多年的时间。这些年,不说依依吃了多少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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