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轮》第50章


犯罪心理学上说,犯人在杀第一人时,是最犹豫和为难的,但是一旦有了这个开头,后面杀人便成为了一件简单的事。我只知道,当我的长矛刺入他们的身体时,我便要不停的杀人,已回不了头。或许,从我跟随叶知秋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残肢、鲜血、伤兵的哀嚎,此时的战场犹如一片人间地狱。
不远处,又有许多辽兵叫嚷着向这边攻过来,我见状从背后抽中一面红色彩旗,高举过头顶晃动。山上立时响起一阵号角,中路军所有骑兵听闻此号,瞬间向后撤退,转而向左翼攻去。
左翼的战斗也异常惨烈,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尸体。马背上的龙哥浑身浴血,犹如杀红了眼的修罗,大叫着斩杀着一个一个涌来的敌人。我亦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杀出一条血路,策马向他奔过去。
“传令兵放过去了吗?”我问。
龙哥大喝一声,挥刀斩了位辽兵的头颅,低声道:“放过去了!”
“走了多久了?”我问。
“约有一柱香的功夫了!”
如果传令兵策马狂奔的话,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萧挞凛派谴的援军便会回到主营,也就是说,我们还要支持小半个时辰。
只是,他会上当吗?
区区五百人的骑兵营,再怎么虚张声势,也会让他们有所怀疑。不过,如果萧太后真的在营地中,那么即使真的怀疑,想必他也会派一定数量的兵马回援。援兵回营的时候,便是我们撤退的时候。
身旁的龙哥的战马被砍伤腿,嘶叫一声,将龙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眼前无数刀剑向他招呼过去,我飞身下马,抽中腰中佩剑向他们狂砍过去。
“谢谢!”他的脸被血污沾满,眼里却闪着感动的光芒。
我无暇理会,只是喝道:
“快上马。”
他点点头,在我的掩护下,翻上马背,我紧接着也跳上马背,坐在他身后。心中暗道:这匹马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否则无法安全撤退。
敌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杀声震天。我的心中渐渐涌起了一种恐惧。这里到底留了有多少人马,我们可以撑到那个时候吗?一直在拼命的砍杀,甚至忘了时间,已经过去多久了?一柱香?两柱香?还是更久?
“龙哥,还有多久?”我问。
“离援军到来大约还有一柱香的功夫!”他说。
眼前的骑兵越来越少,不时有战马被砍伤,落马的骑兵被乱剑砍死。
我再不犹豫,从背后抽出黄色彩旗摇动,不远处顿时又响起一阵号角,这是四军会和的暗号。
不多时,张环和马烈分别带人冲了过来,本来密麻的敌群顿时被冲出一个缺口。
“龙哥,向外围冲!”我低声对龙哥说,而后将长矛竖起,大喝一声,“冲啊!”
长矛竖起,这是撤退的暗号。
顿时,所有闪电营的骑兵向缺口处冲去,冲向外围。
我和龙哥本来已身陷敌营之中,这时的辽军虽被张、马二人率领的人马冲出了缺口,但缺口瞬间又恢复过来,我们立时又被包围起来。和我同乘一骑的龙哥疯狂的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而我也利用长矛使得辽兵无法伤害战马。
突然间,只觉得腰间一痛,似乎被什么兵器砍中,手中的矛下意识的向左后方攻去,只听得一声哀嚎。我吃力的回头迅速看了一眼,盔甲被利器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已见血肉。
“营长,你没事吧?”前方的龙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担忧的问道。
“没事!”我说。
左手执矛,右手执剑,一次次砍向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糟糕!
我的头渐渐觉得有些眩晕,眼前的景物渐渐看不清楚,挥舞的双手变得无力起来。腰间的疼痛越来越强烈,我知道这一定是由于失血过多导致的。可是,我不能倒下,倒下了我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手几乎是无意识的在挥动,耳边似乎也有龙哥低低的担忧的叫声,还有敌人的喊杀声。
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失了知觉也好,至少被人杀死的时候,不会痛,我想。
只是,心里有许多不舍和不甘。
轩雨,我们的再次相遇,竟已是死别了吗?
眼前,是一片混沌的景象。
我摸索着前进,那浓重的烟雾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静寂而模糊。我不知道身在何地,只有茫然无助的一直向前走。突然,就看到了云,她依旧是一身红衣,站在我面前朝我笑,我亦回她一个笑脸。
“好久不见了啊,舞!”她说。
我点点头,看着自己的一身牛仔T恤,突然意识到这北宋的一切,原来只是一个梦而己。
幸好只是个梦,我轻呼口气。
“我很担心你,所以特地偷偷的跑来提醒你!”她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说。
我皱眉,道:“提醒我?”
“舞,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要爱上他?他是你的劫!”
“劫?”我有些莫名的盯着她,完全不明白她的话。
她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向远处走去。
“等等啊!”我追上前叫她,“云,你说的什么劫?叫我不要爱上谁啊?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那里面似乎有许多怜悯,“记住我的话,不要爱上他!”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最后化为了一声叹息,人也消失在了白雾中。
不要爱上他?
不要爱上谁?
第 24 章
悠悠转醒时,就看进了一双深褐色的眼,那双眼似乎也没料到我会这样突兀的睁开眼,明显愣了一下,我的脑子这时也是一阵空白,双方就这样对视着,呆愣数秒。
我可能不自觉的动了一下,腰间就突的传来一阵疼痛,瞬间把我的神志拉了回来。
当下,心里一凉,失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惊疑之下,我竟忘了用敬语,不禁有些心虚的抬眼看他,他的脸上却并未出现什么不悦的神情。
“本王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他表情淡然的说。
我防备的看着他,他坦然的望着我。
我希望从他眼里看出点什么来,可是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或者说我根本无法从里面看到些什么。我的心完全乱了!身上的衣物明显被换过,腰间也被缠上了绷带。也就是说,我的身份很有可能被发现了!想到这里,我就不停的冒冷汗!要知道,这里并没有花木兰,有的只是一道冰冷的军令——军营里不能有女人。
“你脸色这么苍白,还冒冷汗,伤口还是很痛吗?”他说。
我惊疑不定的打量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难道说,他还没发现?可是,怎么可能呢?
“属下,谢王爷关心!伤口没那么疼了,只是好像有点失血过多。”我说。既然他什么都不说,那我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那你好好养伤,本王过几天再来看你!”
他说完,站起身向屋外走去,只留给我一个倜傥的背影。
我愣愣的躺着,腰间的疼痛变得都不重要了,只觉得心里又惊又怕。
“舞,你醒了吗?”
床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惊喜的转过头,看到他的脸,差点要兴奋的大叫出声。最后,却化作了一句哽咽。
“轩雨~”
他温柔的笑着,放下手中的药物,拿了块手帕细细的为我擦着眼泪。那手帕带着股他身上特有的清香,在我鼻间萦绕,他的温柔让我突然变得脆弱起来,眼泪流的更凶。这一刻,总觉得自己哭的像个孩子,心里却是满满的幸福,甚至忘了刚才的担忧。
他看着我,眼里满是心疼和怜惜。
待我哭够了,他去拿毛巾沾了水,细心的帮我擦脸上的泪痕。
“舞,你一走就是一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说,握着手帕的手有些轻微的颤抖。
我痴痴的盯着他变得有些削瘦的脸,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内疚。
“对不起!”我喃喃的说。
他摇头。
“我知道你一定有些不得己的理由。”
我咬了咬唇,没说话。
旋即,他笑道:“不过,能再见到你,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的笑脸那么纯粹,仿佛回到了一年前。我们一起上山采药,在细碎的阳光下,踩着枯黄的树叶儿,他那么温柔的回过头,冲我笑着“以后都陪我来山间寻药,可好?”
心,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桌边,然后端了碗药过来。
“来,把药喝了!你的伤口倒不太深,但是失血过多,还需要躺十天半月才可下床。”
我被他扶着坐起来,又看了看那褐的发黑的药,不由得皱起眉头。
“良药苦口!”他见我犹豫,柔声说道。
我笑笑,从他手里接过药碗,一仰脖,将它喝净。
喝完,嘴里苦涩的味道久久散不去,我的眉头就又蹙了起来。
“看你这么乖,赏你一个东西!”轩雨笑说,脸上闪现着一种狡黠的光芒。
“什么?”我忐忑的问,心想不会又是什么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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