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gay朋友》第34章


“你去哪里了?”我把眼睛移向他。
“武广。”他把脖子上的灰色围巾取下来,搭在沙发的扶手上。我觉得那条围巾有点眼熟,和于敏清平安夜送我的那条好像,可宋峤平时没有戴围巾的习惯。正当我思索着,又看他重新拿起搁在沙发上的那个看着就觉得肉疼的包装袋往我怀里一塞,满脸期许:“打开看看。”
“这是什么?”我只是下意识地把袋子往怀里拢了拢,并没有把手探进去。
“是礼物。”他说,“你不是明天生日吗?”
我愣了愣。
“挑了快一天,累死我了。”他摊在沙发上,神情涣散,生无可恋,“公交地铁都不知道换乘了好几次。”
原来他说的有事是要去给我买礼物。要不是前一天因为心里憋闷给我妈打电话,我自己都要忘记这茬了。
但宋峤确实每年都记得给我送礼物的。
可我以前从没觉得异样,因为念书的时候宿舍里每个人的生日他也都记得送,并且坚持在宿舍和我们一起过,即使是他搬走的那两次。我不知道杜宇和陈潇云有没有在每年生日凌晨收到宋峤准点的祝福,但我有。即使是和宋峤合租后的第一个生日,他也卡着12点祝我生日快乐了,不过是跑到我房里当面对我说的。
虽然宋峤一向出手大方,但这次的礼物单看包装袋我都忍不住胆寒,生怕之后没法给他回礼。
打开来看,是钱包。
说实话,我不怎么想要。因为就冲我这社会阶层,拿出来别人只会觉得是A货,如果碰上没眼力的小偷,对我的犯罪欲望绝对平白高出几倍。况且我也觉得没必要,这简直是奢侈腐朽的资产阶级做派,不适合我这种抠抠搜搜糊口过日子的小公司职员,画风不搭,还会招人闲话。
我把钱包放回盒子再装回袋子往宋峤身上一扔,非常有骨气地说:“我不要。”
宋峤立马从沙发上挺直了身体,急吼吼地问:“怎么啦?”
“贵。”我简明扼要。
宋峤说:“你不还帮我垫了医疗费吗?”
我一愣,没想到他会扯到这上面去,而且我也没想过让他还啊。于是大手一挥:“那是两码事。”
“你不会要我钱的,我知道。”他突然泄了气似的,声音软了下来,“但我想送你这个,这样你会每天都记着我——”
我确定自己看起来肯定脸红得耳朵根子都要烧起来,所以我决定立马回厨房继续剁那朵硕大的西兰花。
“裴裴,我不是那个意思——”见我转身,宋峤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急切地要解释什么。他大概以为我会对他的话反感。
可我一点都不反感,还莫名地觉得,心里绕着糖丝,黏糊糊的。
妈的。
我应该甩开他的手对吗,要不然他肯定要发现了。可我当转脸看他时,却发现他一直低着头,声音又是做错了事乞求我原谅的低微:“我不是要给你压力,对不起,你别生气。”
这下是真不能甩开了,只能腆着脸伸出另一只胳膊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他说:“没生气,我只是要去做饭。”
他猛地抬头,双眼晶晶亮,不知是被我的动作还是轻柔的语气震惊了。其实我理解他,因为我自己也在下意识之后震惊了。
只好尴尬地把搁在他脑袋上的手握成拳头,大拇指摩挲着弯曲的食指关节,默默收回了身侧。
“那你收下吧,裴裴。”他说,“如果你嫌贵,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今晚留下来。”
“什么?”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我只是觉得不习惯,自从我们认识以来,你每个生日我都离你很近。我想在凌晨当面对你说生日快乐,然后我们明天可以一起做大扫除然后再出门陪你过生日。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他垂下眼睛,声音低沉,“你可以睡我的床,我睡沙发——”
我的床铺是空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尴尬的当口,我还抬眼看了看我卧室大开的房门,瞅了瞅里面那块光秃秃的床板。
这也是宋峤计划好的吗?比如说他知道每当他露出这副丧到死的模样,我就会忍不住点头说,好,好吧。
我也确实答应了。但内心一刻是崩溃的,仿佛地为了一个名牌钱包出卖了自己的灵魂。虽然我真的不想要,虽然我的灵魂也已经被出卖过很多次。
“真的吗?”宋峤是真高兴,好不容易刚进门时被冻得发红的脸恢复了,现在又因为喜悦而红光满面。
我别开脸小声地嗯着,然后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疾步返回厨房。
“裴裴,我太开心了。”宋峤夹着碗里的鸡蛋小心咀嚼着,还是止不住的满脸愉悦,“我之前还以为以后再也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我想起我和他彼此僵持着的日子,然后又害他住了院,心中顿时又复杂起来,只好生硬地扭转了话题:“你新买的围巾挺好看的。”
“嗯?”他显然没反应过来。
“就你今天围的那条啊。”本来还想说和我那条很像,但还是咽了回去,因为我一次都没戴过。
“啊那个——”他埋头挑着碗里的面条,“我买很长时间了。”
“是么?没见你戴过啊。”宋峤也确实不是个爱戴围巾的人。
“我今天第一次戴,生病之后好像变得更怕冷了,今天出医院的时候冻得不行。”他顿了顿,然后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那么早——”
这两者有必然联系吗?
我夹起一块西兰花眼睛却盯着他,他终于感觉到我的视线,回看着我,缓缓道:“我不想当着你面戴。”
“怎么了?”
“那围巾和那个女生送你的很像。”他说的是于敏清。确实,不仔细看,简直一模一样。他说:“其实我拿出来看的时候就很喜欢,问你哪买的想着和你买条一样的,一起围出去,但你说是人送的,后来有次上街看到了条差不多的就买下来了。我就是觉得和你用差不多的东西,挺好的。但又不敢在你面前戴,怕你不高兴。你不是不喜欢我提那个女生吗,还冲我发火——”
我想起来了,我当时被于敏清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手足无措,宋峤还一直东问西问,所以我语气重了些甚至还回房间了,最后还是他大晚上地跑到楼下给我买养乐多,我才又回客厅。
唉。
我说:“宋峤,你真的太敏感了,明明屁大点事。”他说:“我只是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不想你因为我生气讨厌我然后丢下我——”
他又把脸埋在碗里了,挑起一筷子面放进嘴里。
这我其实早就琢磨透了,但听他这么说出来还是心绪复杂难言。
只好夹了一筷子西兰花放在他碗里,努力让自己语气轻快起来:“晚上睡觉你不准用胳膊压着我脖子,你每次都这样,弄得我根本就睡不好。”
宋峤抬头看我,神情同我的心情一样复杂,“裴裴——”
这下换我把脸埋在碗里了,我说:“明天你想怎么给我过生日?”
“我们去做蛋糕吧!”他大声说,藏不住的雀跃,“我一直都很想去。”
所以说到底是他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当我还是答应了,虽然我知道最后忙的一定是自己。
这次是宋峤先洗完澡回床上躺着,他还一改裸睡的习惯穿上了睡衣,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医院睡了几晚的缘故。当我吹干头发走进他卧室的时候,他赶紧一溜儿躺平装睡,以为我没看到他起先靠着床头直瞅我的样子。
不禁失笑。
但我的确是是第一次睡宋峤的床,每次都是他爬我的床。
卧室明显被迅速收拾过了,床头柜放着他的香水,房间里全是他平时身上的味道。那瓶香水一直是放他桌子上的。他居然还因为我要睡他的床在房里喷香水,简直迷幻。
难得对自己脏乱差的生活环境有了清晰的认知。
我钻进了他的被窝,瞬间觉得热气包围了自己,手脚都不再发冷。宋峤是个挺称职的暖床人,他往旁边挪了挪,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他立马变得僵硬无比。
我笑:“你干嘛那么紧张?又不是没和我一起睡过?”
“那不一样——”又是这句熟悉的话,可他每次都没跟我解释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但我也知道确实是不一样了,我知道宋峤喜欢我,我也知道自己喜欢他。
只是——
“晚安。”他像螳螂一样,一个翻身就背对着我,蜷缩成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的姿势。
这才十点半呢,不是说好了要十二点送生日祝福的吗?
骗子。
我翻着白眼关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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