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滚远了》第68章


想撤回掌,却已然来不及。
萧笑生和唯音追过来,正好目睹那强劲的掌风往兮兮身上毫不留情地扫去,萧笑生夫妇情急之下,同时大叫一声:“兮兮!”
这一声大喊,唤醒了独孤岸残留的一丝清明,听见那熟悉的名字,身体比脑子反映得更快,于千均一发之际,将兮兮一把抱入怀中,转了个身,后背直接迎上那凌厉的毒掌!
“嘭!”
核桃碎末漫天飞舞……
梦,非梦
独孤岸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不断地转换着场景,他的灵魂仿佛飘在了半空中,孑然独立地看着许多过往在眼前一幕幕重现。
像只小猴子一样从后面敏捷窜上来挂在他身上的小人儿总是面无表情,声音却永远愉悦清脆,她最喜欢叠着声接连叫他“相公相公”,他不理她,她才会搔搔脸,改口唤他“阿岸阿岸”;
第一次见面,她一本正经地板着小脸对他说:“做我相公好不好?”
他不理她,她便成天缠着追问他的名字,甚至胆大包天地踏着二丫的身子攀上他的窗户,还给他取了那么个可笑的昵称――“阿岸”;
离开聚云县时,她圆睁的大眼里写满控诉,扯住他的袖子摇来摇去:“阿岸,你要丢下我吗?”
招亲大会上,她喷着鼻血在人潮里努力地游向他,雀跃地七手八脚缠上他的身体,继而霸道又坚定地对县令小姐宣告:“阿岸是我的相公!”
风凌波看不惯他,挖他墙角怂恿她放弃他,她却一脸认真地说道:“阿岸很好的,我喜欢阿岸。”
路上不慎摔得嘴啃泥,她只会把小脸绷得紧紧地,动作缓慢地眨着眼睛,看起来就像可怜巴巴却又倔强的小狗,揪着他的袖子摇啊摇,撒娇着让他给她擦鼻血;
看到风凌波与黎湛亲热,她也想与他亲近,于是偏着脑袋瓜嘟着小嘴满院子追着他跑:“阿岸阿岸,我也要亲亲!”
他给她买了糖果、新衣裳,她便高兴地举着手朝他扑抱过来,整具娇躯贴进他怀里大声嚷嚷:“阿岸阿岸,你真好!”
看到湖里交颈缠绵的鸳鸯,她可爱地托着小腮帮子甜腻腻地与他商量:“阿岸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像这两只鸭子一样!”
一重重一幕幕,好像都带着甜甜的糖果香,在梦中将他环绕,让他忍不住想从心内开始微笑。
兮兮最后离开他的模样,没有眼泪。因为她不会哭泣。
她只是瞠大眼,努力地看着他,似乎想用力看清他的样子,牢牢刻在心上一般。黑如墨石的眸子,染上轻雾,仿佛在迷惑地问着他,或许也是问她自己——
为什么?
梦里有风,呼呼作响的声音,混着树梢叶子摇曳沙沙,拂过身前惊慌摇搡着他的人儿那洁白无瑕的发丝,像在耳边呢喃。
阿岸阿岸,你不要睡了,快点醒过来。是她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的表情是那么害怕无助,眼睛里盛满忧虑悲伤,却没有眼泪。
她还是不会哭呵。
梦中的她变得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雪颜白发,晶眸紫瞳,美丽得恍如下凡仙子。但是他肯定,这个永远学不会怨恨的女子,就是她。他的兮兮。
她的发,为何变成这样?
她的脸,为何如此透明?
她的眸,为何装满忧郁?
他不知道,他竟让她如此难过。
梦中的他,似乎怎么也挥不去那噬心的悔意。
他总是背对着她。
他总是对她冷冷清清。
他总是对她不理不睬。
最后,还暴戾地赶走了她。
然而尝尽思念的苦,他不得不承认:失去她,他很痛很痛。
她总是浮现在他脑海,挥之不去,深深成印。
曾经在某一天,到处都找不到她时,苦苦等待,她也没有回来时,他想过放弃。
他伤她如此之重,她怎会再见他?
他伤她如此之深,她怎会原谅他?
他伤她如此之狠,她怎会留恋他?
她已经走了,再不会回来。
放弃她吧,她的世界里,已不再有他的容身之地。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值得被原谅。
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她面前?
想到此,他终于停下奔驰数月的脚步,在寂寞的山林中顿足呆立。
数月的焦虑,数月的狂奔,数月的自虐,数月漫无目的的找寻。
就这样停止吗?
当夜,他露宿在山林中,想借用爷爷教授的内功心法获取片刻的宁静,却被胸口源源涌上的抑郁给逼出一口黑血。
心,狠狠地被沉沉的抑郁揪住。
狠狠地痛着。
那种痛,比经脉俱损,武功尽失还要痛很多很多。
他无法平心静气,无法调息,沉沉的抑郁在他的全身乱窜,让他恨不能举剑劈了自己。
腥浓的血味弥漫在鼻间,脑中浑浑噩噩想起来,那日湖边,青青草地上,她初醒来,不顾自己的疼痛,却害怕他受伤,|(炫) (书) (网)|那忧心忡忡的模样。
阿岸,你是不是也很痛?她这样问他。
兮兮,你呢?你痛不痛?他却没有问出口。
每每想到她,就痛得无法呼吸,不是皮肉之痛,而是由骨髓深处泛滥上来,明明很痛,又舍不得停止想她的那股执念。
兮兮。
明明想着就这样算了吧,脚步却不听指挥,执拗地离开山谷,继续着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找寻。长途奔波的疼痛,老早就忘了,脑子里唯一还记得的,只是她。
他还想要再一次看见她呆呆咧嘴的单调表情,再一次像只小猴子一样双手双脚巴在他身上不肯下来,再一次听见她甜甜地唤他阿岸阿岸。
想让她,回到他身边。
梦中,有一股温润的力量,穿透他的意识而来。
浅浅的,细细的,几不可闻。
他很专注地听着,很专注地辨认着,终于清晰了,那思念中千回百转的声音。
阿岸,你今天好点了没有?阿爹太坏了,你明明还伤着,他居然说你壮得像头牛!哼,他不给你煎药,我来煎!你不要怕哦,很快会好的!
阿岸,你知道不?我竟然还有一个舅舅!那个打伤你的坏蛋,他说我长得和舅舅一模一样哩。不过他差点杀死你,所以我才不要理他!你放心,他已经被阿爹打跑了,再也不会来的。
阿岸,你现在在我家里哦。我家很大很美,有很多好玩儿的东西,我好想给你看。你看完了再睡好不?
阿岸,我又来看你了,一个时辰不见,我好想你,你呢?都怪阿爹啦,他想偷喝我的果奶!那是我特意要留下来给你喝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把最后两盅都抢回来了,哼,馋死他!
阿岸……我想你……
阿岸……你什么时候……醒来……
清甜的声音一直不停地响起,时而愉悦,时而惶然,时而忐忑,时而哽咽,那些他从来不曾听过的话语,自她离别后,一直深埋在她心底的思念,那些全部说给他听的句子,被她反复呢喃。她每天做的每一件事,他都知道;她转动的每一个念头,他都明了。
如今,这些属于她的思绪,都向他一丝一缕涌来,湛过他的皮肤,流入体内,注入心房,像清泉滴在他的心头,每一滴,都让他又甘,又苦。
他早已知道,她恋着他。
终于知道,原来他也爱她。
朦朦胧胧中,他奋力想睁开眼睛,想看她,想跟她说他也想她,却突然听到另一个喳喳呼呼的声音:“我说小呆瓜啊,你天天在他耳边唧唧歪歪什么呢?说我坏话对不对?啊啊啊啊啊,他现在吃什么都是浪费,何必把你娘辛苦酿好的果奶糟蹋在他身上呢?哎,你别都喂给他喝了呀,给我留点儿,好歹留一点儿啊!不孝女!”
酸酸甜甜的汁液进入口腔,他咕咚咕咚开始吞咽,听着那声音开始暴怒地嚷着“啊啊,他居然吞了!可恶!”心底浅浅微笑,兮兮,等我。
痴儿
萧笑生以为独孤岸醒过来后,知道了兮兮其实一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待在他身边,反应一定会精彩绝伦的!
至少他深深地这么认为。
所以当他察觉独孤岸有清醒的迹象时,就赶紧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眼巴巴地等着看好戏,连每日的例行公事――去厨房溜达一圈都省略了。
兮兮在一旁欣慰地眨着星星眼,阿爹终于也知道关心阿岸了!
萧笑生等啊等,等啊等,等到他眼珠子都瞪得发疼,那小子才终于慢吞吞颤微微地抖了抖眼皮子,不紧不慢不慌不忙地睁开了眼睛。
那仿若婴儿般纯净直白的眼神直勾勾地对上一颗小小的白色头颅,对一旁拱来拱去想要占位的黑色大头视而不见。
来了来了,萧笑生几乎要欢呼雀跃了。尽情地吐血吧,咆哮吧,怒火冲天吧,灭哈哈哈哈!
所以,当独孤岸在怔愣半晌之后突然绽放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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