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渊》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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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会以江山为诱饵,让封显尽全力去打下南疆,自己又跟着洛家军来北汗吗?有这么一瞬间,宁渊很想抽怀里的人一顿,什么狗屁江山……她又不是离了天佑大陆这万里江山就活不下去!
可是,她什么都说不出口,一句话都说不出。祈天城里杀声震天也好,洛家大营里两支骑兵厮杀交战也罢,甚至是脚下汹涌的河水流过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起来。宁渊垂下眼,静静地看着封凌寒,突然发现喉咙被完全堵住,两世为人,她从来不曾如此冷静的惊慌过……这个人就要消失了……可是她却没有留下他的资格。
明明一切都很清晰,可听在耳里却又觉得恍惚,到最后只剩下封凌寒絮絮叨叨的声音,如此惹人厌烦……又无比清晰。
“阿渊,瑞鸿一直都怨我让他放下断龙石,说我把烂摊子交给他就和你逍遥快活去了……元悟那小子喜欢和我犟,一直不听话,但是你见了一定会喜欢他,他会合你的眼缘……”
声音慢慢变得不真切起来,宁渊面目表情的听着,突然开口:“老掉牙的黄历了,少废话,我不爱听,说点其他的。”
“恩。”怀里的人只是轻轻应着,带了点淡淡的无奈:“叶韩是个好的继承人,若他为帝,大宁至少可再昌盛百年;百里悟性上佳,心性善良,是继承隐山的最好人选,你那么懒,早点把隐山交给他也好;还有……你告诉小皓,估计他的媒我是做不成了,你勉为其难……”
“你就想说这些?”宁渊冷冷的打断封凌寒的话,声音凛冽,但却不自觉的颤抖起来。
封凌寒停住了声,似是感觉到她的不耐,半响无语,抬起头,像是用尽了全力直直的望向她,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柔绮眷:“若是再活一次,我还是封凌寒,依然会以你为友,一生等待。阿渊,保重。”
如你所愿,阿渊……保重!
墨宁渊曾经以为,如果那个人活过来,她一定会听到那句‘阿渊,别来无恙’她也一直在等待……却没想到最后从他口里说出的只是一句‘保重’……千钧之词,不过如此,而已。
五百年前未及道别就已生死相隔,如今,你是在向我告别吗?封凌寒……
封凌寒眸中的色彩渐渐褪去,半闭着的眼掩下了里面的所有情绪……不舍、犹疑、苍凉、不甘……他终究不甘心就这么来一遭,所以才会故意让面前的人识出他的身份,阿渊,可我对你而言终究只是故友而已……你任性半生,这一次,换我来过。
其实,你身着冠服的样子在祈天城里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也许你已遗忘,可于我而言,无论是隔世遥远,疑惑斗转星移,都记得……当年元后册封大典上,你缓缓朝我走来的模样。
灵魂在渐渐失落,无声无息,悄然悲哀。
五百年生死轮回也敌不过天命溯源。
一直悄无声息的女子却似突然回过神来,她死死的握住封凌寒的手腕,声音低到了极致:“封凌寒,我不准,你听到没有,我不准。”
清冷的声音仿似从远古般悠悠传来,闭上眼的男子嘴角苦涩的笑容慢慢变淡,谁也不知道……他最后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
身下的人呼吸匀称,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可是宁渊知道,那个一生戎马的帝王、沉棺渊阁的青年、等她一世的封凌寒再也不在了。
冰封千里的北国深处,墨宁渊望着漫天大雪,突然想起了司宣阳曾经在渊阁之前说过的话……太祖陈兵十万于东海三年……始终不肯相信您亡于东海……
原来你不是不肯相信,只是留有期待而已。
若是我已懂得,选择期待,封凌寒……你,还会回来吗?
大雪渐止,夜幕降临,战鼓渐息,通运河千里冰封,灯火通明。祈天城在两百年后终于重新插上了大宁的旗帜。征战归来的封皓一行人和司宣阳怔怔的站在铁桥两端,看着席地相拥的两人,突然觉得身后刚刚经受了战争洗礼的祈天城满城的死寂……都及不上桥中青帝剑隔世般沉寂苍凉的悲鸣。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司宣阳想起隐山古籍中对五百年前的帝王唯一记载的话语,轻轻叹了一口气。
76往生 。。。
祈天城失陷的消息犹如惊雷一般震慑了整个天佑大陆,伫立百年的不破城池如此悄无声息的匆匆易主,让大宁王朝百年前的赫赫声威夹着迅猛之势席卷而至,洛家铁蹄之名更一时响彻天佑。
这场战役的最后……伴着大宁赤红杀伐的旗帜插上祈天城城头的——是北汗数十万铁骑大军的陪葬。
当年封凌寒收复漠北后运用怀柔之策所留下的隐患导致大宁山河尽失的屈辱,从此不复。
自祈天城一战,北汗北方再无天险可守,趁着这声势,北汗将全部沦于大宁铡刀之下,只是……当身战南疆的封显传来的捷报不断的被送入大宁天听时,洛家军却突兀的在祈天城停了下来。
祈天城城主府。
封皓苦着脸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一个不留神撞到了端着一碟子点心走进来的清河,心不在焉的道了声‘对不住’,又继续在院子里踱着脚步直叹气。
清河拉住他,把点心递到他手上:“小皓,你别走来走去了,小姐不会有事的,先吃点东西饱饱肚。”
封皓眼一暗,也不说什么,捧着清河递过来的点心坐在回廊的横木上啃了两口,嘴里砸吧的清响。
清河陪着他坐在一旁,身上别着的长鞭怏怏的,也似失去了神采一般,她朝院子里的正房看了几眼,也垂着头不吭声。
城里城外的将士皆在欢庆这场史无前例的胜仗,却无人知道小姐自攻城之日起便昏睡至今。这次连那个素来喜欢装模作样的司宣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正房里的窗户突然被推开,一身青衣的叶韩面容沉静,遥遥望过来的眼神深沉凛冽,但又好像虚空一片,夹着淡淡的怅然,他停顿了片刻后又回转至床边慢慢坐下。
清河望着那挺直僵硬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些不知所以。叶韩和小姐同时昏迷,他醒来后没有告诉众人通运河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直守在小姐的房间里,片刻都未曾离开。
清河咬了咬嘴唇,隔着窗户望着里面一室静谧,推了推一旁的封皓:“小皓,你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那日在铁桥上……”她的话没有说完,神情就已黯了下来,通运河上沉寂苍凉的宁渊是她从未见过的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封皓皱着眉,朝里面望了几眼隔了老半天才压低了声音说了一句所答非问的话:“清河姐姐,你没发现……叶韩他……有些不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清河朝里面瞅了瞅,有些奇怪的望着封皓回道。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有些不一样。”
封皓晃了晃头,心不在焉的答了两句,看向房里的神情一顿,眼底露出几许喜色来:“姑姑醒了!”
这声音清洌惊喜,一扫几日来的低迷,清河一听急忙转过了头朝里面看去,见床上人影微动,就要朝里面闯,还未站起身便被人拉住了衣角。
“别去。”封皓意有所指的撇了撇嘴,清河一愣,看着里面的二人忙点头:“百里那家伙这几日也急得不得了,我去跟他说说。”
说完足下生风,片息就不见了人影,封皓瞧她火烧火燎的样子抬着下巴直笑,看来木头疙瘩也有开窍的时候,房里仍是寂静无声,他转过眼,感觉到里面不同寻常的冷寂,眼微微眯起。
碧绿长衫的少年静静的坐在古朴的横木上,嘴角划过的细小弧度慢慢变得温华内敛起来。
叶韩不动声色的看着床上的人慢慢起身坐好,僵着身子手指微曲。待那双波澜不惊的凤眼缓缓落在他身上审视的时候,他竟觉这短短一瞬比之三日守候更加难捱。
三日来,他想过很多次宁渊醒来睁开眼见到他时的情景,但却没料到这一刻会是如此透不过气来的沉重。
明明……他没有错的……
无悲无喜、平静得毫无所感的茶色眸子定定凝视着他,到最后,里面的墨色一点一点慢慢变浅,直至完全不见。
就好像……属于洛宁渊时的一切情感完全自她身上剥离,不是当初初见时的惊喜探询,也不是皇城中相处时的温和宁静,更不是通天河上望着那人的悲伤灼热。
面前的人静静阖眼,凤眼微抬,一瞥之间,竟生出了凛然万千的光华来。
墨宁渊,便是应当如是!原来如是!
脑海里不期然的浮现这句话,叶韩心底的最后一丝期待也渐渐沉落,他嘴角微动,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开口:“宁……”顿了顿,嘴角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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