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惜》第70章


“你可将朕当作兄弟看待?”
张永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眼眶发红,一字一句坚定道:“皇恩浩荡,永德从来不敢怠慢,今儿皇上即使让永德一死,永德亦毫无怨言!”
赵匡胤咬牙切齿一握拳,道:“朕手里,握着天下人的命,不要什么人命!朕要你说实话!关于花蕊夫人,可有秘密未说?!”
张永德脸色一下白了,瞪大眼睛看着赵匡胤!
“怎么?果真有秘密瞒着朕?”赵匡胤弯下腰贴近他的脸,眼睛狠狠盯着那双惊慌的眼睛。
“属下不敢!皇……皇上知道了?”张永德结结巴巴的问道。
“哈哈哈……”见他紧张成这样,赵匡胤放声大笑起来,笑声却是冷冷的,“朕只当你天地之间没有惧怕,才让你做黑衣卫头领,没想到,一个秘密,就吓成这样,教朕怎么将机密大事托付你去担当?……”
张永德索性一磕到地,伏在地上……
“你!大丈夫这样……成何体统!起来!”
张永德整理衣服后,抹抹脸,仿佛下定决心,咬肌抽搐着……终于,轻声道:“皇上,请听永德将事情原委详细禀报……
于是,他将当初花蕊发现他的黑衣卫身份,自己如何暗中为她做事,特别关于开封府中毒事件里的解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是将下毒之人说成是赵晋之流所为,而解药乃花蕊所赠。“娘娘知道属下忠诚可信,经常托付属下将一些外界的动态汇报于她,娘娘也是为皇上的安全担心,并无其他,属下该死,早应该将此事禀告皇上,可娘娘吩咐别让皇上分心,国事繁忙,做臣子的只需料理好后顾之忧……”
赵匡胤眉头舒展了一些,心里的郁闷顷刻间消散了不少……原来她只是利用他黑衣卫的身份帮她传送消息,仅是这些,自己不应该多想到其他!不过,身为后宫嫔妃,联络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仍然是跨越皇宫规章制度的行为,花蕊对自己没有二心,保不定被旁人知道,会惹来闲言碎语。
心里轻松了,声调也降了下来:“永德,朕误会你们了,不过,卫士身份暴露,理当遣出黑衣卫,愿意接受惩罚吗?”
张永德一揖到底,低头恳求道:“皇上,求您让属下留在组织里吧。”
“为何,理由是什么?”
“属下愿马革裹尸还,不愿做怡然文官,此生,若不能战死沙场,或日夜守侯陛下身旁,永德当死不瞑目!再此恳求皇上收回成命!……”
“身份已经暴露,如何继续守护?”赵匡胤沉下脸来。
“属下敢以性命担保,娘娘不会将属下的身份暴露出去的!”
“这组织建立之初,朕就说过,若有暴露,一律驱逐。现在,朕按制度处理,难道要朕出尔反尔?”“不敢,属下遵命!”
“带上所有,你去罢!”赵匡胤挥挥手,神色之间不舍难过,痛惜又无奈……大宋的律法若只是为平常百姓设定执行,那还能叫律法么?纵然张永德是最贴心的人,可他泄露了身份,只能罢职回乡了!
地上的人,慢慢站起来,转身,慢慢走出去,脚步之沉重似有千斤铁拴着……
明月绕床妆容干,夜深惜别恐君寒。相思满枕潜入梦,凝神无语抚罗帐。
纸上字迹未干,浓浓的散发着墨香,提笔落上款,盖上章印。
“娘娘……”那熟悉高大的身影第一次大白天在门口站定。是张永德。
“将军?怎么了……”情知不对劲,从来,他不会在青天白日的时候出现在众人面前。侍女们惊讶扭过头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属下前来告别,往后……娘娘自己珍重!”他抱拳道,并未进屋。
“告别?将军要去往哪里?”
“回故里。”
“是皇上的意思么?”
“……告辞……”
又是一个因为我而被贬回的人,一个曾经和他生死与共的兄弟,高怀德的回乡,尚且耿耿于怀不能放下,愧疚始终折磨着我;张永德的离职被削越发让这种愧疚积聚到了极点!
愤怒像火苗一样在心中腾起,奔跑着来到胤的寝宫,这个时间,他应该在休息。
果然,他在凉亭里小睡,池塘里的荷花纯美无比,蝴蝶扑闪着翅膀传送着甜蜜的花粉,一派安然祥和的港湾,他若船中的钓者一般,翘着脚,眯着眼,轻微的鼾声围绕着放松的身体,将自己情同手足的兄弟遣回故里,却若无其事的安然酣睡,真够心胸开阔啊,气恼之下,不顾侍从阻拦,冲到凉亭里……
一阵风扑面而至,挟的蜜粉香味只会是她,脚步声突然消失,却能听见喘息,竭力控制着呼吸,但这甜甜的气息,不说话的沉默,朕何尝不知,都是与它有关。
“站着干嘛,坐下说话啊。”
“非要那样吗?……”
“……”
“为什么不回答我?”
“这关系到政治,朝廷,与你想的无关。”
“什么政治,朝廷,都是借口!”
“你,胡搅蛮缠!”
“是的,你是皇帝,你可以随便作主、决定任何人的命运!”
“你……!”
“身为皇帝,无论什么决定都是百分百正确的!因为根本不需要去想,一个小小的决定会不会给别人带来很深的伤害!……”
“住口!不许再提了!”
“遵命,皇上,臣妾妄言了,请恕罪!或者,将臣妾赶出皇宫……”
“你!放肆!”
大宋皇帝不能允许任何人这样顶嘴,赵匡胤一怒而起,站起来,目光里喷着火苗,直射而来……
瞪着那簇火苗,没有再说一个字,心里深深感到绝望,如果成为皇帝注定都是这样,不可一世,决断孤行,那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爱上官蜜至深至尽的人了,眼前的男人,威严,高傲,或许是个好皇帝,但,那些曾经令人心动的特质,却消失了……
坍塌
八月的夜晚,晚风习习,开封城的夜市繁华热闹,更胜白天的喧嚣,各类商贩并未因夜色降临而歇摊回家,而是振作精神,叫卖声,此起彼伏,一显都市之繁华。
赵光义巡视一圈后,带着手下回到府里。
老管家摆好晚饭,四荤四素一列排开。
赵光义倒满一杯酒,刚要饮下,门口侍卫来报,有客来访。
谁会这个时候来府里?按说是晚饭时间,来访也不礼貌啊,除非冲着喝酒来的?正琢磨着,来人已经随着通报的侍卫进了屋子。他抬眼望去。
来人四十多岁,身材修长,冠巾华服,三缕长须顺直而下,干净中透着儒雅。
走进客厅,见主人正在用饭,男子忙上前行礼请安。赵光义起身回礼道:“原来是卢兄,快请坐,来杯水酒,你我慢慢畅谈。”
来者正是皇上身边较为重视的翰林学士卢多逊,应开封府府尹的礼后,前来回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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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卢多逊出身世代书香门第,曾在周世宗显德年间进士及第,至宋朝初年官至中书舍人,在乾德二年和乾德四年两度出任知贡举,也就是主持大考天下举子的首席主考官。乾德六年时,他又加官史馆修撰,专修时政记。
赵光义派人送给他奇珍异宝数件,意义很明显,希望能私底下关系密切些,身为皇上身边无比信任的翰林学士,卢多逊并不傻,当今皇上亲弟弟的势力天下文武百官有目共睹,得罪定是不利,顺应只会百利而无一害,他是识时务的人,当然知道该怎么回应。眼下,亲自来开封府,并且是饭时来,酒桌上谈感情,更容易融洽,加深。
当下,卢多逊轻轻抿了抿酒,放下杯子,双手作礼道:“府尹的情谊下官心领,有用得到下官之时,尽管开口。”
“好,卢大人爽快,本府也不见外,大人可知,前些日子南唐使者来汴京,回去时皇上却让宰相赵晋送回礼给南唐主,那是白银五万两啊,为何皇上要将这件事交给赵大人去办呢?按说,南唐的使者回去就是了,堂堂大宋首辅亲自送礼未免小题大作了吧……”
“大人问到此,下官只好明说了,那南唐使者来时,曾经暗里给赵大人送去了白银五万两,但赵大人不敢收受,如数上交给国库,皇上此举无非是要向南唐主表明,我大宋君臣一心,不是金钱诱惑可以隔阂的。”
“原来如此,经卢大人点明,本府才明白,皇上此举甚高啊!”
“哈哈……是啊……”
赵光义与卢多逊干掉一杯酒后,后者放下酒杯,压低声音,凑在赵光义耳朵边道:“大人可知,皇上对南唐行贿宰相一事非常恼火……”
“噢,为何?”
“你想,那赵晋不过是宰相而已,凭什么收受南唐皇帝给他的礼金,还不是南唐见赵大人一手遮天,官高权厚,能左右皇上的决定,才向他行贿,以为拉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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