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善吹了吹手中热气腾腾的饭,又递给羽蘅。
“我们两个住在一起?”羽蘅接过饭却放在了手边。
“怎么了?你读书那会没有跟同窗们挤过大通铺吗?你怎么又脸红了?”
“我,我不太习惯与人同床。”
“那,我睡地上,我去拿被子。”
“那怎么行,这是你的卧房,应该是我睡在地上。”
“你身体不好,年纪又比我小,作为哥哥我得让着你。哦对了,今日马先生给你请来的大夫给你开了补血的药方子,明日我带你去抓药。”
“我不吃药!太苦了!”
“苦也得吃啊!大夫说你血亏得厉害!怪不得你的脸色白的不太自然。”
羽蘅不想跟他多说什么,反正他不会去抓药。也不会去吃那样苦的东西。
“大夫还说了,最好是多吃点红豆羹,也补。甜的。这个你吃吗?”
他摇头。
许善在柜子里抱出来厚厚的被褥,铺在靠窗那边。
“今晚上我睡这。”
“不行!”
“行!别跟我抢位置啊,你现在是病人!需要特殊照顾!”许善儒风里带着些调皮。
“不行!”羽蘅态度很坚决,他对别人的关心特别讨厌!他不需要什么特殊对待,特殊照顾!
空气里有股子易燃易爆的味道。
“好吧…那你睡地上,我给你再铺厚一些被褥。”许善不知道他莫名起来的火气是怎么回事,妥协。
————
日子淡如水,风平而浪静。
羽蘅在这晓莱书院教书三个月了。任职的第三天就被提正,自己开班授课,许多学生因为与他年纪相仿,与他聊得来,心思同近,都很喜欢他上课。
他与许善之间关系也越来越好。
他果真没有去抓药,时常觉得头晕,却再也没有在上课时晕倒过。
他总说自己没事,跟许善混的熟悉了,偶尔会用很正经的语气说,要是血亏严重了哪天晕过去不醒过来,也挺好。
药是没吃,可红豆羹没少被许善连哄带骗的,灌下去不少。
许善从他嘴里听到的最多的就是伤春悲秋的调调。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十九岁的人,活的那样暮霭沉沉。
羽蘅不太爱说话,可每次说了些什么,都会被许善问干嘛这样期期艾艾的。
他不答,只是以后尽可能的不说些什么了。话就更少了。
两人因为都是北方人,不管吃喝还是喜好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常常形影不离,一起讨论课题,批阅文章,准备课件。两个人的思维总是惊人的相似,对学生的点评和管理也是诸多相同的地方。这让两个本来就因地域关系而要好的两个人更加惺惺相惜。
许善也逐渐发现了这个话不多,常常发呆失神情绪总是低落的羽蘅,只有在面对学生的时候特别的有朝气。但是他表现出来的朝气是为了给学生们一个正面积极的形象,想要他们都过得像阳光般灿烂!不要像他那样,觉得世间的一切都是乌黑的灰土里的。
也知道了,一旦自己关心他一点,他就会非常抵触。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过为了他不突然的封闭起来,远离自己。他就不对他做任何关心的事。除了每晚雷打不动的给他熬红豆羹。
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让许善对这个有些阴郁,和时而冷淡时而热烈的羽蘅,摸不清头脑。却也对他产生了一些说不清的情感。他总觉得这个人太需要保护,却又把所有靠近他的人推得很远。总觉得他心里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却又被他轻描淡写说着什么都没有。
这日书院里放假,许善放弃了回家团聚,留下陪着有些风寒的羽蘅。
“来,喝姜汤,我先说明,这不是关心你!”他提前预警。
“谢谢。”
真是难得,许善头一次在他的嘴里听到感激的话。他总是可以避开别人的关心,故意不理会别人的热情。虽然人前总是保持着平静对谁都会笑一笑,可许善知道这人私底下一点也不开心。只是他不说,问过几次他的情绪总是突然的爆发,许善就不问了。不过心间对他的好奇越来越重,在意也愈来愈重。
“羽蘅,南方虽然常年温热,可这入了秋的天气会更加的潮湿,你别睡地上了,我摸着你的被褥都是冰冰潮潮的,你跟我都相处了三个月了,算是熟悉了吧。我这床这么宽大,睡得下咱们两个人。”
羽蘅有些犹豫。
“我看你这几日总是偷偷的揉腿,是不是晚上地上凉气侵袭,导致腿疼?”
一脸病态的羽蘅点点头。本来平时性格就比较沉郁,模样阴寡的他就挺让人怜惜的,这样一病,更是觉得如瘦柳遇冰雹,弱得让人心疼。
“那你不反对,就是答应了。”
许善与他接触这段时间,知道这个人对于自己同意的事情不会轻易吐口,只要他稍微沉默了。这事基本上就是应允了。
“那个,我不是催你啊,就是告诉你你身边的姜汤快凉了。凉了就没效果了,得趁热喝了,出点汗,风寒才会好。”
许善现在跟他说话已经习惯了提前预警,提前解释。他发现羽蘅很敏感。只要稍微带出来一丁点他觉得你在关心他,他就会完全拒绝做这个事。
停了几秒,羽蘅微微皱起的眉,让许善有些小紧张。估计他又开始多想了。
不过这次许善没猜对,羽蘅端起碗痛快的喝干净了那姜汤,随后幽幽的说了一句:“我其实,很讨厌姜。”
那他还能把这姜汤全部喝干净。许善倒是有些想不明白了。这个人对自己讨厌的东西可是绝对不会碰,打死不碰。不过一般情况,他也不会主动告诉别人他不喜欢什么。所以许善不知道他不喜欢姜。他本想跟他道个歉,弄了他不喜欢的姜。不过马上想到,他这人根本不接受别人的任何道歉。他总是觉得不管别人是不是无意的伤害到他妨碍到他,他都觉得无所谓,没关系。他说我不需要被人在意,不需要有人担心我,我不会觉得不舒服。
这个倔强到冷漠到让许善心疼的样子,刻意躲开所有人有意无意对他好的性子,让人费解。
他跟羽蘅在一起的时候,除了两个人在文章上能听到他的话多一些,其他时间都是许善自己巴拉巴拉的说,那边偶尔的回应,大多数都是他看到的都是羽蘅的点头摇头或者笑一笑。
“羽蘅,你有力气站起来吗,去床上躺着,我去街上买两碗馄饨回来。”
他点头,掀开被子要起身。
“喂!”许善赶紧把他按住,又迅速盖好被子:“刚刚出了点汗,你这样掀开被子再吹了风,小心发热!”
“不掀被子我如何去床上?”
“裹着被子去啊~”
他露出几分嫌麻烦的神色:“没事的,我没那么容易发热。”
又掀开被子,起身。
“别动!”许善突然的加重声音,然后一把将他连同被子抱起:“我可跟你说,你要是发热了,沾染给我,那可不行。”
被放在床上的人脸上红的不像话,用被子蒙上了头。
“哎?你怎么了?把头捂住,不闷啊?”
说完这句话以后,许善自己的脸也逐渐红了起来。刚才我做了什么?我把他抱起来……抱起来了……我把他抱床上去了……他拍拍自己的额头,拍拍自己漏停的心脏,突然的觉得自己像是占了人家便宜,特别不自在:“我,那个我去买馄饨了!!”
咣当的一声门响。
羽蘅在被里静静的听着外边确实没有什么动静了,就慢慢的掀开被子一角,偷偷打量着房间,确认许善已经走了,才探出头,挪动身子靠在枕头上。
那红透的脸颊上裹着密密的汗,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口不大的缝隙,看着缝隙里摇曳的树叶。
————
阳春三月,在这个四季都是热气绵雨的临弦城。羽蘅烦透了没有雪看。他有些想念那个一刻都不安宁的家了。他身边清净了几个月了,耳朵里再没有父母的污言秽语,也不会再有人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伤痕。可他就是想念着唯一的亲人。待他一点都不好的亲人,他觉得自己挺贱的。当初是为了什么离开家的?不就是受够了他们无边的争吵,闹腾,无止尽的对自己的伤害吗?如今还想着回去…回去继续那样不堪回首的生活?
还是,算了吧。自己如今几个月没回去,再回去,怕是会被他们打死,骂死,自己可是拿了家里的钱,偷偷走的。什么都没说。况且,他的父母常常骂他你怎么不去死,你活着有什么用。想必一定是不会思念自己的吧。许是都已经当做自己死了吧。羽蘅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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