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井蛙》第221章


这是多么熟悉的字眼……
雯帝突然想起自己成为娜迦屠戮者,想起地底那段“死亡”经历。罪魁祸首,不正是“据说很值钱的卷轴”吗?
再看这张,同样的灰黑薄皮,裹成筒状;同样用金丝线打上蝴蝶结。
难道它们出自同一个人 ?'霸…'
雯帝的手顿住了,开始颤抖,恐惧的情绪竟冲破静息状态的封锁与冷汗一道,爬上脸颊。仅仅一个猜想,就让屡经生死,面不改色的他,如此失态!
是什么?盖过了生死间的大恐怖?
它是活着却不知为何而活!
它是行为如玩偶,受人掌控!
它是这世间最大的无奈,不可回避的定数!
它被称作……命运。
当这无形之物,再次显现雯帝跟前,似一只无法躲避的手掌,就他喉头紧握,不能呼吸。
“不,如果真的有命运,那我的命,也注定是不受任何约束,像风一般自由。万年前古人,凭什么定我今日作为。”
少年缩手,可那卷轴却不答应,白色灵气如火苗升蹿,飘渺歌声回荡开来。歌者长袍瞬间造了反,两袖呼啦啦伸长出去。
“我不允许,不接受!”
两爪把长袖撕得粉碎,可他身上,更多布片飞出。
“该死,道法·真言·定!”
上指天,下点地,两剑指勾出黑白电茫,碰为灰光,把万物定格。作为杀手锏存在的真言术,瞬间抽去雯帝一半真气后,果然不负所托,止住乱局。他借着三秒与世界脱轨的时间,奔出百米,摆脱了卷轴影响。
然后……
“呵,哈哈哈!果然,果然只有同样不属于这世界的道法,才是我的依靠。”
“没有卷轴又怎样?我照样能净化它。”
说来话长,在班纳德与弗滋奥眼中不过短短数秒,可各种变化转折,可谓惊骇连连。弗滋奥看着手中平息下来的卷轴,脑中不由闪过主教的话:
“这个人族是变数。”
雯帝在液灵烟兽跟前盘腿坐下,闭目冥思,将心情平复,开口念诵:
“道可道……”
没有阴气,动用不了咒语,可诵经总该可以吧!《道德经》道家的根本,无上教典,还有何物,能胜过它的威能?
这是雯帝第一次在异界诵经,自然是第一次,步入全由白色云霞建造,金碧辉煌的大殿。在这里,他是灰布道童;在这里,他是万千道人中的一位;这又是何时的记忆?
就在雯帝感观完全与外界切断那刻,天空降下云霞,贴着山壁,塑出一阶阶方形平台,上有蒲团,纹着阴阳八卦,庄严肃穆,只可惜个个虚位空待,不知所属何人。而平台最低处,雯帝头顶又浮现背负剑,持拂尘的青衣道人,细看之下,没五观的头部,隐隐有了耳廓。
大殿中万声齐现!
火山口白光耀眼!
似过千年,又如转瞬一秒,雯帝醒来。
眼底是遍地碎链,前方火红岩浆,有白色炉台沉浮,净白如玉,不见半丝血红。
他有些茫然,这事成了?或是砸了?
“咳,咳,孩子,麻烦你过来一下,我快坚持不住了。”
雯帝回头,见矮人主教躺在血泊中,气脉虚浮欲脱。他上前,黑白灵气在手心纠缠,散发治疗之光。
“不,不必了,这世上没有能救转向先祖献上血液的矮人。因为这种强大的魔法,是被神灵禁止的,一旦使用,注定灭亡。”
“……”雯帝单臂枕着老矮人,等待下文。
“谢谢你为黑炎城做的一切,也为我先前的失礼抱歉。相信你能原谅一个临死之人的疯狂。”
还能说什么呢?人死灯灭,与其计较将他铭记一世,还不如现在释怀。
雯帝点头。
“但我说的话是真的。”
“我知道你算计我,想过杀死我,并且现在不计划了。”
“不是……”矮人嘴中开始喷出血沫,是的,血沫,估计那是他身体里最后的液体了。
“变,变数,你……”
二四四、此间事了【修订增节版】
矮人神官变作一樽泥塑,在雯帝臂弯崩散。少年冷静的面对这一切,心绪平稳。
变数?
这个词放到几分钟或者很久很久以前,还能让他动心起念,这会却如天上流云般与已无关。别怪雯帝改变得太快,只能说诵经的那会,发生了许多事,令他悟了!
那时……初入大殿,心烦意乱,不知所措,只听身后狞笑,顿见血光染红整个殿堂。童子转头望向殿门,外庭竟遍地尸骸。蛇骨盘踞的王座上,半面露骨的倒三角眼,穿着满布倒刺的黑甲,与雯帝对视。
在这奇异空间,两人没有开口,就能得知对方所思所想。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自然是你的仇人,麦基尔克。”
“果真是你!”怒火在雯帝心头澎湃。
“哈哈,可不是,腹中毒箭的滋味可好。”
“我要杀了你。”童子拔身而起,意图冲向门外,大殿突然万声齐现,道德经经文在云壁隐现,浅浅的金茫在令童子平静的同时,亦把血光驱逐。殿门开始关闭,麦基尔克气急的吼声传来:
“等着吧!尸埋骨山就是你的命运,逃避无用,挣扎徒劳。”
又是命运,童子呆立在空空的大殿中,胸中憋闷,无法呼吸。
“谁能告诉我,如果一切早就注定,那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道德经的诵唱声并没有休止,只是越念越缓,最后让万千道声音,汇成一道,也可以说,一道念诵中,有万千种语气,万千种解读。听似繁杂,却从不相互干扰。
继续放缓,经文分解为无意义的音节,而音节之后,童子听到了无穷讯息!
是的,春芽萌发,秋叶枯槁,夏雨叮咚,冬雪轻喘,简单事物含有它特有的讯息,或是宣告季节降临,或预示旱涝冷暖;它们也许微小,却是天地变换中不能缺少的环节,所以道是无形的线,系连了彼此。
道可道,非恒道也,如果硬要给它称谓!
可用命运否?
是春天的到来而使新芽萌发,还是新芽萌发了才有了春天?
答案自是:时势造英雄。
也许你只是在适当的时间,做出正确的选择而已。
何惧之有?!
无论愿或不愿,有些无法改变的事都会横在眼前。比如生老病死;比如衣食住行;这都是人不能避免的轨迹,修道者,如果畏惧自己应该遵循的路,又何谈内心坦荡,万物不挂怀。
雯帝看着空空的大殿,心想它鼎盛时是怎样的光景?单看一层层宽阔阶梯伸入虚空,就知道无法用言语度量。可它终归是空了,敢问绣有太极八卦图的蒲团,最后一次载人是几时几点?
空,空,空,难言的空寂却让童子彻底平静下来。他已不想问,此间道友们去了何方?人人都有自己的路前行,死亡是万物的终点,而超脱则是明道者的渴求。
同样道理,如果不按所谓命运前行,他又怎能到达预定的结局,并将它改写?
更何况,一切的一切,还没有定论。
所以此刻的雯帝,了悟、释怀,坦然受之,令自己回归本性,回归洒脱。“尘归尘,土归土,老头你如此死法,绝对低碳环保。”
超渡完毕,他迈开步子,走向仍在发呆的弗滋奥。
“嘟嘟噜”雯帝学着矮人腔调,把对方唤醒。弗滋奥身子一哆嗦,捧着卷轴的双手下意后缩,想要避免它再与眼前人族产生邪异反应。
“哎,别躲了,把它给我吧。”
“……”弗滋奥用他的鹰眼把雯帝来回打量,努力找出不妥之处。
“别看了,没有烟兽附体,没有脑子抽风,一切正常。”雯帝露出大大的笑脸。
“你用这种表情,如此语气和我对话,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我知道这前后表现反差巨大,归根结底,刚才有东西不听使唤,而现在尽在掌握。”少年右手配合说话内容,极有力度的握拳,见矮人没有动作,反是退后数步,当场暴吼:“还磨蹭什么,快给小爷交过来。”
“……”片刻沉默后,竟是出奇的配合音:“哦”
雯帝抓起卷轴,不由嘲讽道:“一直以为你是个硬派角色,怎么就走了贱道。”
矮人少有的笑了,回击:“我觉得确认了拉仇恨能力,才是分辨你的唯一标准。”
“矮家伙你皮痒了是吧!”
“咳,咳”班纳德终于找到出声的机会:“人族请问你是在同时挑衅两位矮人武斗士吗?”
“哼,是又怎样,有我家血狂在,你们来十个都是渣!对了,血狂呢?血狂!”雯帝从自己的脚下得到了回应。
“汪,汪”一尺长,肉嘟嘟的小土狗,正抱着主人小腿,吐舌头,摇尾巴。
“我晕……”
全场笑翻。
玩闹之后,两矮人也不先问淬灵烟兽如何了?反是关心起雯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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