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苍苍》第74章


合上账簿,沉思了片刻,“洛城的生意,可有挽救之法?”
“小姐,想重开洛城的商铺?”苏略讶然地看着瑾儿。
“那里,怎会没有苏家的店铺?”淡淡地问了句,却是头也不抬,那里,怎么会没有苏家的店铺,她要她的店铺,开遍了整个洛城,他的天下。
“我这就去办。”
直到那苍老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瑾儿才站起身来,一言不发,进了里屋。
紫草盯着那晃动的门帘,颇有些担忧。今日,新皇登基。
薄暮初降,窗外一片朦胧。摇曳的灯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凝视着那沉沉的墨色,思绪忽而飘的很远。他终于如愿以偿,从此,她和他之间,隔着的便是万水千山的距离,越走越远,再无交点。只是,他为何要下旨,封她为后,还在宫中,独建了瑾宫。
她和他,已是陌路。身在江南,早已慢慢遗忘了那些,苍白的繁华。
懒懒的依在一块大青石上,难得有如此闲暇。这些时日,忙着看那些细琐账簿,处理那些冗繁的事务,已是晕头转向。看似简单,做起来却是如此的难。早知就不该来江南,应是直接回了漠北,纵马驰骋,也好过日日拿着竹笔。看着远处那人,手起笔落,不过片刻功夫,已摆平了那些让她头疼的东西,略略觉得有些不平。
瑾儿唤过紫草,轻轻吩咐了几句。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紫草有些为难,踌躇了片刻,扭扭捏捏地走了过去,“木公子,小姐想吃樱桃,让你去后花园摘些过来。”
木东谏放下笔,抬头看了看有些不安的婢女,又看了看远处那人,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起身走过她身旁,看着她假寐的双眼,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容,还真是个孩子!
“小姐,小姐,苏翁回来了。”紫草瞥见远处那黑色的衣袍,忙急急地唤了瑾儿起来。
“别吵,知道了。”瑾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斜卧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略看着躺在青石上的人儿,这几日,可是累坏她了,绕是如此,她却也不叫苦。虽是有些心疼,却也只得狠下心来。若是有一日,他们这些老头子都走了,谁来守护她?
“小姐,洛城的商铺已全部弄妥,择个吉日,便可开业。”
瑾儿眉头动了动,却仍是闭着眼睛,“这么快?”
“是,新皇登基,大赦天下,苏门旧案,也一笔勾销。”苏略迟疑了一下。
“一笔勾销,岂是那么容易?”每当曙光初现,看不到嬷嬷的身影,心里就一阵失落。
“小姐,有些事,就让它过去吧,人死不能复生。”
“我放不下…。”瑾儿猛地坐了起来,定定地看着前方。
苏略长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伸手从衣袖中拿出一封密信,递给了瑾儿,“小姐不妨先看看这个,有些事,该放下就放下吧。”
瑾儿见苏略面色凝重,伸手接过了密信,越看脸色愈发的苍白,这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不是的,他不是的…”
紫草惊恐地看着瑾儿颤抖的手,“小姐,小姐。”
苏略点了点头,“是真的,这些是夫人让我交给你的。”
瑾儿看着那熟悉的字迹,眼泪簌簌地滴了下来,怎么会这样,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木东谏拿着一篮樱桃,诧异地看着瑾儿,自从来到这儿,还从没见她哭过,今个可是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瑾儿转身,伸手打翻那一篮樱桃,跃过青石,消失在重重的楼台后。
木东谏看着地上滚动着的红红的樱桃,颗颗玲珑剔透,落在那青石上,像极了朱砂记。
怔怔地看着那块木牌,心头沉沉的,亦如那沉沉的紫檀木。她不是父汗的公主吗?怎么会是他的孩子?还有他那样一个人如其名,若清风般的人,怎会做出那种事?乱了,一切都乱了,乱了…
第94章 云间水远(已完结)
群山连绵,一片苍翠。
阵阵山风,送来了丝丝花香。远处,大片大片的桃花,开得正浓,白的似雪,粉的似霞。一株株,默默的立在那里,静守着这一园芳华。缤纷的落英,坠入潺潺的流水中,为那一条清澈,染上了片片晕红。
朵朵流云从湛蓝的空中轻轻飘过,悠闲而自在。
南怀修站在一块白石上,望着远处蜿蜒的小路消失在桃花林的尽头,怔怔的出神。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曾如此平心静气,如此的无拘无束。静静的,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只是看久了,那片灿若锦霞的花丛中,忽而会闪现出那张略带哀伤的容颜,伊人安好?
“爷,外面风大,小心身子骨。”
身后,精致的院落安逸地藏在群山的怀抱中。那日醒来,便发现自己躺在这里。别致的房舍空空的,却是纤尘不染。寻遍了整个屋舍,只见到管家和几个奴仆。
身上的伤,已经养好了大半。只是有些病,任是神仙也无能为力。每到深夜,那刺骨的痛就会如期而至,像冰冷的潮水一样,一阵阵的将人淹没。或许,时日已不多,能活一日,便是一日。只是,最不堪忍受的,却是那相思之痛,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她一眼也好。
“卢管家,请禀告家主,南怀修改日定当上门重谢。”抿紧了唇,坚定的目光掠过重峦叠嶂的山峰,落在遥远的地方。
“王爷身上的伤,已无大碍,王爷若是有事,卑职这就派人送王爷下山。”卢管家欠了欠身,恭敬地说道。
“有劳卢管家。”略显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江南,江南,人何在,今安好?
霜打过的竹子,愈发的新绿,那嫩嫩的枝条,青翠欲滴。合着山风,微微点头示意。竹林中,一身白衣之人,懒懒地依着一块青石,仔细地削着一根竹笛。
“相爷,九王爷走了。”
容相轻轻应了声,却是头也不抬。走了也好。
“相爷,可是九王爷的病…”卢管家冒昧的问了句,但见容相漫不经心,又觉得不妥,“卑职先告辞了。”
幽幽的竹笛声从竹林中传来,清冷冷的,像是无形的线,紧紧地缠住了心脉,怎么也呼吸不过来。
天色微微的发白,遥远的天际边,那燃着红红的光芒,缓慢地往上爬。
大朵的玉兰花,神采奕奕,迎风摇曳,阵阵清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娇嫩的小草,打着哈欠,懒懒的舒展着柔弱的身躯。
穿过那一片粉似霞的杏花林,拨开妖娆的柳枝,苏略抬头望了一眼木楼,瞧见那敞开的窗子,欣慰地点头笑了笑,却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推门而入,里面静静的,只有哗哗的书页声。瘦弱的身影伏在案几上,专心致志地看着那一沓厚厚的卷宗,又不时地在上面勾勒几笔。
“苏叔,”木东谏瞥见有人进来,起身放下了手中的账簿。
“辛苦了”苏略点了点头,捧着手中的杯盏,走上前去,“小姐,可要保重身子,这些清单,多放些时日也无妨。”
瑾儿放下案卷,揉了揉额头,清丽的脸上有一丝难掩的疲倦,笑了笑,“苏叔,这些我都快弄完了,剩下的全交给你了,我可要出去好好玩几天。”
“你这孩子,”苏略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宠溺的笑,难得小姐终于展露了笑颜,出去走走也好,也好,“去吧,去吧,出去玩玩,散散心,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那我走了”瑾儿调皮地笑了笑,越过窗子,跳了下去,青绿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浓密的竹林后。
朵朵白云,悠悠地卧在空中。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映着朝霞,染着金光,一片绚烂。远处,水天相接,看不到尽头。两岸巍峨的青山,静静的矗立在那儿,望着滚滚东去的水,神色恬淡。千古岁月,几多愁,几多忧,它们可曾感到孤寂?
那日,看着娇艳的花瓣落入水中,一点点被吞没,那曾还是枝头的绝代芳华,转瞬即逝。花开花落,时光却不能倒流。谢过的春红,开了,是重生。谁是谁,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一大片蒹葭,临风摇曳,婀娜多姿,根根绿的发亮,鲜嫩的叶子似是要滴出水来。风吹,微微低首,风过,又直起了身子。一簇簇,一片片,蓬蓬勃勃,风吹不断,浪打不折。沿着那浩淼的绿水,绵延了很远,很远。
“这儿美吗?”按捺住心头的激动,轻轻走上前去,淡淡地问了句。
“冷木头,你没,你…。”瑾儿惊喜地转过头来。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她,瘦了,脸色却是好多了,明亮的眸子中聚着暖暖的笑意,是她,是她…。
“没什么,出来走走,你呢,怎么会来这里?”瑾儿拢了拢被风吹散的发丝,轻轻笑了,他没事,就好。
“我,也出来走走,云游四海。”
“哦”瑾儿低头应了声,“我要回漠北了呢,回去看看母妃。”
“你要走了?”南怀修急急地问道,心头有一丝惶恐,才见到她,她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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