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火》第35章


家和尚,观音菩萨是泥塑的,三二下棍棒一挥,留了一地残垣断瓦,一座几百年好端端的庙就在众人的眼前瞬间倾颓。
晚上,在外讨吃经常寄居在庙里的龚老头踉跄回来,满目疮痍,含泪拾起观音菩萨的泥身碎片怎么也拼不起来,想着最后的栖身之所也没有了,解下腰带悬在大殿脱落到断墙边的横梁上,把头往打结的腰带里一伸,踢翻脚下的功德箱,徒劳挣扎二下,断气而去。
一场大雨过后的第二天,依然到处都是喧嚣叫嚷的红卫兵,有细心人发现破了四旧的庙里吊死了一个破衫无鞋、瘦骨嶙峋、眼珠凸现,长舌吐出的老头。
老鸦山大队本着对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无上负责的态度立马向公社革委会报告,军山革命委员会革委主任刚造反登上宝座,没等来人说完,不耐烦把手一挥:“革命都是要流血死人的,通知家人埋了。”
老鸦山村支书有初书记找到死者的儿子——四十多岁的光棍龚喜,龚喜一听:“棺材都没有,我不管。”
有初书记实在没有办法,死者要入地天经地义,只好请村里的民兵排长,民兵排长是从抗美援朝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当年回国由于想老婆想得厉害,只好回原籍娶妻生子,当了个民兵排长一职,民兵排长只好找到红卫兵头头,低三下四说了很多好话,红卫兵头头最后命令几个红卫兵用个席子草草掩埋了,然后红卫兵们继续造反继续破四旧去了。
一个星期后,老鸦山大队接连死了几个老头,好好的走在路上一跌倒,死了,要不,一觉睡去早上醒不来。
有初书记的爹也突然一口饭噎死了。
死的几个老人平常身体硬朗,突然离世蹊跷得很,有初书记也不敢给自己的爹做道场,到处是铺天盖地的标语和游行,稍有不慎就会让造反派们抓住把柄。
可是有初书记每晚都无法安然入睡,才进入睡眠状态,他爹就对着他说:“儿呀,龚老头拖我们下来的呀,你要想办法呀。”
有初书记开始还不觉得,天天如此,几天下来弄得魂不守舍,他再也按捺不住了,左思右想还是得找民兵排长帮忙。
民兵排长听有初书记想捉鬼后面有难色,世上哪有鬼呢?
有初书记只好拱起双手对着民兵排长诚心诚意地说:“毛主席他老人家也说过,迷信这东西信者有不信者无,我这次就豁出去了,捉到这牛鬼蛇神,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
民兵排长只好违心地找到红卫兵造反头头,好不容易说完,没想到红卫兵头头一听,浑身是劲,火速组织人马,那些个整天造反游行想创造丰功伟绩的红卫兵们听到后个个兴奋又激动。
啊!激情燃烧的岁月来了。火热无悔的战斗来了。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42节作者: 湘粤男
这个红卫兵头头就是一闲不住的人,三兄弟个个五大三粗,号称‘海陆空’,哥哥叫张空军,弟弟叫张海军,他叫张红军,仨人小学没念完天天在家喊打喊杀,文化大革命伊始,三兄弟便磨刀霍霍拉了不少青年成立红卫兵组织,军山公社革委会主任能上台多亏这三兄弟鼎力相助,由于人多势众,有初书记在其面前也是唯唯诺诺,倒是民兵排长能与之平起平坐。
天一黑,张红军自告奋勇带了十几红卫兵听从民兵排长的调遣,悄悄地埋伏在龚老头坟头四周,茅草长成齐人高了,想起今晚要捉鬼神,每个年轻人的眼睛发出闪亮的光芒,也不管身上拼命吸血的蚊子,直勾勾地透过茅草的间隙盯着坟墓。
夜黑月高,不知何时,月亮才从云层里钻出来,坟头突然冒出一股青烟,定睛一看有个人影爬了出来,果真是龚老头的模样:光着脚、披头散发、舌头伸出,二个黑洞洞的眼眶。只见龚老头立直了身子地朝生产队方向移去,眼看就要移出包围圈了,民兵排长‘咻’地吹响了口哨,尖锐刺耳,乍地一声把这些红卫兵们吓了一跳,瞬间才回过神来,开始行动。
张红军和一帮胆大不要命的人拿起钉钯锄头长矛直扑过去,胆小的一见,嘴里‘呀呀呀’地叫嚷着举扁担在后面追赶。
民兵排长不愧是民兵排长,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攻城掠寨一样打在头阵,张红军也不示弱紧跟其后把手上的长矛掷了过去,差点就命中目标。大约追了二里地,眼看民兵排长就追上那龚老头了,哪知龚老头头也不回,突然停止前进的脚步,倒退回来,可怜民兵排长收不住脚,生生撞了过去,只听到民兵排长如杀猪一样鬼哭神嚎,象个皮球弹到二丈开外去了,张红军一见这阵势,呆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剩下几个胆大的只好把手上的工具全部朝龚老头身上扔去,哪里还有什么影子,后面的红卫兵干脆没力气跑了,二腿发软就地倒下。
荒野突然一阵可怕的平静。
还是民兵排长训练有素,滚了几滚马上翻起身,身上的尘土也没拍打,命令全部人员回生产队,惊恐不已的红卫兵们如获大敕,争先恐后一路飞奔回去,刚到生产队路口,传来一声声恐怖的尖叫,直听得红卫兵们毛骨悚然。
大家心里慌作一团,张红军哆嗦着划燃火柴点起一个火把,民兵排长竖起耳朵听了听,急促地挥手:“快去,是龚喜的声音。”
红卫兵们心里一格登,难道龚老头这么快就跑回家来了?
有些红卫兵心跳得很高,早就不想跑了,可是让头头张红军和民兵排长一吆喝,又不得不高一脚低一脚嘴里一边壮胆‘嗬嗬嗬’地往龚喜家跑去。
到了龚喜那破败的家,民兵排长跃上台阶,一脚踹开木门,嘴里一边说:“格老子,今天就是不信邪。”话音未落,却被里面一个东西撞了个满怀,着实一摔,‘唉哟哟’地大叫。
大家眼前一人影往外一飘没了踪影,屋子里也是阵阵‘唉哟唉哟’地惨叫。
红卫兵挤了一屋子,张红军连忙把煤油灯点亮了。
大家一看,龚老头的儿子倦缩在一木板搭的床角,满脸惊骇。
民兵排长一瘸一拐走上前来,声色内荏地盯着龚喜问:“妈拉个巴子,什么事?”
龚喜睁着惊恐的眼神看着众人,没有回答。
“妈拉个巴子,要死啊?还不讲!”民兵排长忍无可忍,平白无故摔了二次。
红卫兵们默不作声,昏暗的煤油灯下,你看着我我望着你,气得张红军把龚喜一把拖起来:“你到底说不说?”
龚喜依旧赖在床板上过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刚才那、老家伙、掐我!”说时用手不由自主地护住了脖子,接着牙关打颤地说:“他要、要、要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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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人顿时感到背后凉风嗖嗖,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灯光下,张红军和民兵排长一脸死灰。
张红军和民兵排长仍不死心,一定要捉到龚老头这个怪物。
‘海陆空’三兄弟和民兵排长开会后召集了更多的红卫兵们,三个头头牢记‘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语录,每人提着一支火铳猎枪,民兵排长也扛起那支老式步枪,三队人马手持各式工具分工合作:有破前冲锋殿后。人多能壮胆加上有‘海陆空’亲自参战,红卫兵们豪气干云,把坟地外方圆几百米的地方围了个水泄不通。
猫头鹰‘喔—喔—喔’的叫声刚响过,龚老头突然站在坟头上了,红卫兵们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看到龚老头晃了晃向大队路口飘去,民兵排长轻手轻脚跳出茅草丛,朦胧的夜色下用手挥了挥,‘悉悉索索’从茅草丛里钻出一大堆人,按照事先说的紧紧地跟在龚老头身后,很快来到一处山坎边缘,张红军和张空军带领二队左右夹击的人马正在收拢,再往前就是开阔的稻田了。
“上!”民兵排长一声大吼,‘红军’和‘空军’二队人马杀将过来,埋伏在山坎下面的张海军那队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上’字声音全部从坎下冒了出来,封了龚老头的前路,后面是民兵排长瞄准的步枪。
龚老头的影子不动了,红卫兵们一时间呆住不敢动手,民兵排长对着龚老头的背影大声说:“龚老倌,你是死了还是活了?”
龚老头好像没听到,‘海陆空’三人上前几步要他举起手来接受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专政。
龚老头还是不出声,‘海陆空’没有耐心讲了,互相打了打手势,后面的红卫兵们一拥而上,民兵排长还没看明白,就听到哭爹喊娘的哀号此起彼伏,包围圈破了一条口子,有些红卫兵爬在地上动弹不得,头顶上又响起猫头鹰急促地‘喔—喔—喔’叫声。
‘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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