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剑》第102章


邹明啊,你这个混蛋呀,哪怕派个人出来谈判呢,咱们也好商量啊,求求你啦,我这个军长给你这个团长跪下行不行啊……他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他的心在一点点变软,变得像一团能捏出水的软泥,这辈子尸山血海、枪林弹雨的事见得多了,他心没软过,可这会儿却软得像摊烂泥。 
军部警卫营营长吴玉水拎着冲锋枪向李云龙请示:“1号,您下命令吧,我保证半小时之内结束战斗。”为了避免大规模流血事件,李云龙下令再给井冈山兵团最后十分钟考虑时间。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紧张得似乎快要凝固,“井冈山兵团”广播喇叭传出来为毛泽东诗词谱写的歌曲: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岿然不动。 
歌曲过后,又是一浪高过一浪的口号声:井冈山兵团万岁! 
井冈山战士誓与阵地共存亡2李云龙的心又在一点点硬了起来,理智似乎占了上风。这伙造反派必须缴械,他们的破坏力太大了,此时若是不加以制止,明天甚至是今夜他们就有可能向城市东区的“红革联”发起攻击,“红革联”的头头杜长海虽然死了,但他已调教出不少炮手,他们手里还有坦克和“152”加榴炮,他们的指挥系统还在有效地运转,当兵强马壮的“井冈山兵团”向东区大举进攻时,“红革联”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们会做困兽之斗,甚至不惜同归于尽,引爆安放在核心阵地工学院的炸药,打红了眼的人是不会顾忌他人的生命的。李云龙仿佛看见被炮火覆盖下的城市的惨状,成千上万人的死亡,墙倒屋塌的建筑物,被炸断的高压输电线打着蓝色的火花……他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二战时的记录片,那是斯大林格勒巷战结束后拍的实景,影片里的城市简直成了一座巨大的、死气沉沉的坟场。在以往的战争中,最残酷惨烈的莫过于城市巷战,没有径渭分明的战线,没有前方后方之分,没有军事目标和平民建筑之分,没有武装人员和妇女儿童之分,双方逐街逐屋地反复争夺,伤亡率高得惊人,整个城市成了个巨大的血肉磨坊……李云龙不敢再想下去,若是这种可伯的结局发生,身为本地驻军的l号首长早晚也是替罪羊,两害相比取其轻,既然这场混账王八蛋的“文化大革命”把老子逼得没路可走,老子只好背水一战,生死由天啦。 
限定的时间到了,李云龙咬着牙发出命令:“攻击……”担任突击队的一连一跃而起,战士们呈散兵线状向大门冲去。这时双方的广播声都停止了,现场静得出奇,只有突击队的战士们纷乱的脚步声,在部队接近大门的刹那间,“井冈山兵团 ”的枪声于响了,从沙包工事里、楼顶上,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构成集的火网,骇人的枪声显得格外清脆,正在冲击中的一连战士一下子倒下一片…… 
李云龙最不愿看到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暴怒起来:“操他娘的,他们竟敢开枪,给我打… 
…“他一把拽过小吴的冲锋枪边拉动枪栓边要向上冲,警卫员小吴不要命地扑过去把他抱住…… 
警卫营长吴玉水也怒吼起来:“给我开火!狙击手,把那些火力点给我打掉,机枪掩护,全营跟我上……”他随手抓过一枝冲锋节边点射边发出疹人的嚎叫先冲了上去。战士们潮水般地涌向大楼。 
担任掩护的机枪手们用持续不断的火力将沙包工事打得尘土飞扬,对方的射手被压在工事里不敢抬头,狙击手几声枪响后,楼顶的火力点就哑了,对方的替补射手迅速补上射击位置,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又是几声枪响,替补射手的脑袋也开了花,这一次再没人敢露头了。警卫营的战士们施展着各种战术动作,连冲过道防御工事攻进大楼,大楼里爆豆般地枪声不绝于耳,手榴弹短促的爆炸声,中弹者的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一个参谋脸色发白地对李云龙说:“1号,这下子可打大啦。”李云龙不为所动,神色冷峻地发出命令:“迅速肃清残敌,凡抵抗者,一律就地消灭。” 
造反派们毕竞是乌合之众,在训练有素的野战军的攻击下,整个防御体系顷刻间便士崩瓦解,二十分钟后,大楼里的枪声便沉寂下来,师部大院被全部占领。 
伤亡数字很快被清点出来,造反派死亡48人,伤110人。军队死亡18人,伤14 人。“井冈山兵团”的1号勤务员邹明9防死前仍不失其军人本色,他用手枪连续打倒两个想活捉他的战士,最后被营长吴玉水用冲锋枪打成了蜂窝。邹明一直到死都保持了英雄气概,他怒目圆睁,一手紧握“54”式手枪,另一只手紧握着一颗拧开盖的手榴弹,导火索拉环套在小拇指上,连久经沙场的李云龙看了邹明的尸体,在震惊之余也生出几分敬佩,他久久地注视着邹明已无生气的脸,心想,这混蛋倒是条汉于,可惜了。当他转过身准备离去时,心里突然动了一下,禁不住又回头看邹明一眼,心说,这家伙也是个端着长矛和风车搏斗的人,属于他的时代早已过去了,他还留在那个时代里,所以他只有死,嗯?那个玩长矛的家伙gq什么?对,叫堂。 
吉诃德。 
当一具具血淋淋的户体被指出大楼时,连一贯对尸横遍野的战场习以为常的李云龙都禁不住扭过头去,不忍再看。他想,郑秘书说的没错,他娘的,我在创造历史呢。 
师部大楼被夺回后,李云龙毫不迟疑地发出一连串命令,野战军各部迅速出击,对所有执有武器的造反组织实施包围,强行缴械。师部大楼的流血事件早把他们吓坏了,他们终于发现这个军长是个说干就干,不好惹的主儿。军长的脾气如此,他指挥的这支野战军脾气也大,师部大楼这一战,野战军伤亡了三十几号人,刚吃了这点儿亏,全军上下就红了眼,有个刚刚被缴械的造反派头头,事后余悸未消地说了句不大好听的话:“妈的,这哪是解放军?活像一群俄得嗷嗷叫的狼。”话说得难听,实际的确如此。泰山师所属的红军团是支组建于红军时期的老部队,这个团有些邪门,全团从团长政委到下面的炊事员几乎个个都是火爆脾气。李云龙对这个团的评价是:得理不让人,吃亏不饶人。当年在淮海战场上,这个团显出两重性格,叫“拼命三郎加泼皮牛二”。作战风格是横冲直撞加死缠烂打。国民党十八军的一个团,全副美式装备,号称“老虎团”。这个老虎团碰上红军团算是棋逢对手,两下都是嗷嗷叫的部队。刚一接火便打得难解难分,几分钟内战斗便进入白热化状态,打了整整一昼夜也不歇手,老虎固有点扛不住了,还没见过这么死缠烂打的对手,不吃饭,不睡觉,连口气也不歇,像块猪皮鳔,粘上甩不掉,打不死你也要累死你,老虎团长有些腻歪了,那儿来的这么支泼皮队伍?有完没完?老虎团不想再缠下去了,打了一天一夜,连口水都没喝上,这支泼皮队伍咋就像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人似的?谁知想撤也撤不下来,红军团是铆足了劲要和老虎团拼命,好像自己也活腻了似的,非要来个鱼死网破不行。激战了两昼夜老虎团终于趴下了,红军团还剩半个连,团长成了排长。弟兄们来不及打扫战场,都躺在死尸堆里睡着了,害得赶来增援的一团长还以为这个团全军覆没了呢。说来奇怪,多少年过去了,这个团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可当年传统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邪门。一个农村入伍,三脚踹碳不出个屁来的新兵,只要在这个团呆厂三个月以上,马上像换了个人似的,脾气变得火爆火爆的,和别的部队打交道时,马上就带出这个团特有的傲慢,似乎天下人有一个算一个,没谁能入他们的眼。连李云龙都纳闷,这是咋回事?这个团好像第一任团长的魂留在这里了,换了无数茬人魂还在。 
前些日子,红军团也被造反派冲了一下,抢走不少武器,当时的命令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全团眼睁睁地让人家收拾了一下,在这个团的历史上还没出现过这种窝脖子的事,团长蔡金明硬是气得吐了两次血。 
这次有了命令收缴造反派的武器,这个团像是注射了兴奋剂,难怪造反派们称他们为“嗷嗷叫的饿狼”。收缴武器时,团长蔡金明从装甲运兵车里露出半个身子,一手扶着高射机枪,一手拿着半导体喇叭喊话,他的警告只说一遍,绝不重复第二遍。一个不大识相的造反派头头想表现点儿英雄气概,他举着手枪带领部下高呼革命口号,表示要与阵地共存亡,蔡团长不打算再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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