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买路情》第78章


我故意不答,良久才幽着一口气道:“紫极是前朝亡国之女,幸得父皇仁厚,认紫极为义女,此恩紫极铭感于心,不敢忘怀。但紫极亦明白自己的身份,不敢有污皇室血统,能嫁得一人,了此余生便心满意足。”
太子走近一步,看着我的目光已有怜惜和不忍。我见好就收,“太子哥哥还请自重。如今紫极早已嫁作人妇。哥哥也要娶太子妃。紫极祝太子哥哥和太子妃能百年好合,幸福美满。”
太子走后,占布从假山间出来,拍着掌道:“公主好演技,太子这一回去可真要相思成疾了。”
“不敢。”
占布围着我一圈,又道:“昨夜听说公主去了丽花苑。”
我并无惊讶,只道:“侯爷真是消息灵通,紫极好玩,昨日拉着状元到丽花苑见见这美人的风采。”
占布哈哈大笑,“紫极公主这点演技在本侯面前还嫩得很。本侯知你一直会本侯怀恨在心。当日若不是本侯背易投影,恐怕你的父皇易水湛也不会败得那么快。哦,对了,差点忘了,本侯还与你的母亲易国的皇后有过一夜春宵。这杀父淫母之仇,公主又怎么会忘了呢?”
占布又看着我道:“和你母亲的那一夜,那滋味,本侯到现在都忘不了。不过,看来,公主倒是比你母亲出落得更加美丽,也更加让人无法抗拒。”他打量着我,突然至我耳边轻轻说道:“公主若是想用别的方法报仇,本侯虚席以待。”
我维持笑意,不动分毫。
直至占布离去,才沉下脸来。
那些仇恨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六岁的时候随着王叔叔四处逃亡。十岁王叔叔把我送到山上跟随师傅习武,自己却命丧他人之手。十六岁之时,我违背王叔叔复国的遗愿,率着残部投降影国。
宇净封我为公主,却见不得我与他的儿子有半点亲密。把我下嫁给杨飞这样的粗人。
我不打算复国,也没有当女皇的打算,但是占布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南循从周密处偷来了账本。
账本上有许多占布侵吞国库,假公济私的证据。占布野心不小,早已对宇净的皇位虎视眈眈,只要再拿到他私造兵器,意图谋反的罪证,何愁不让他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南循看着我,“师傅,你何必趟这一趟浑水?皇上与护国侯两方不和已是众人皆知。就算你不出手,皇上也不会任由占布坐大。”
“我知道。”我放下账本。
三年之前,他还只是他的父亲南为送上山学习武艺的少年,而如今他是十六岁的少年。
师傅忙,便把他交给我。
能够接近国相南为儿子,我何乐而不为。
我歪着脑袋看他,“可让他死在别人手里跟死在我手里不同。就像我总有一天要嫁人,可嫁给你跟嫁给现在的人也是完全不同。”
他脸上闪过一丝促红,移过了眼神。
我又拿起账本看。
他盯着我良久,问:“师傅,要是有一天你报了仇,你打算怎么做?”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报仇是我的目标,有了这个目标,我才觉得我活着是有意义的。若是真的看得开开的,我就得跟别的女子一样,嫁人生子,老死于闺房之中,这不是我想要的。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不是真的那么恨,我也明白,人死不能复生。
我是想让自己活得不同。
第60章 番外——宁羽
从我第一次见到她开始,我就觉得她的眼睛在我的心里抛下了颗种子,这颗种子随着年岁慢慢破土发芽生长,牢不可拔。
五岁那年,她被王叔叔抱走时看我的目光,在黑眼的通道中,周围微亮的火光,她穿着紫色的绸裙,肩头皱起,头上飞凤的流苏钗饰,伴着耳环轻轻晃动。
越来越远。她的目光却一直不变,那样透亮地射进我的心里去。
十三年转眼过去。
我来到和城,曾经的易国已不复在我的脑海中,皇宫的模样我也记不清了,我来这里是为了找她。我知道她被封了公主,我知道她嫁给了一个将军。
我终究来晚了一步。
考上状元郎的那天,摆宴。
她认出了我。
她在身后唤我,“羽儿。”
我回身,拱手道:“公主。”
她还是喜 欢'炫。书。网'那样略略歪着脑袋,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容,目光中有那样炫彩得几乎让人移不开的流光,“何必这么客气?忘了我了吗?我是紫极。”
忘记她,怎么会?怎么可能?又如何忘?
我这样问着自己,却听到自己依旧用平和的声音道:“不敢。”
她走近,身上有着幽幽的香气。
我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滞了,耳边仿佛都有自己心跳砰砰砰的声音。
她在离我几步的距离停下,“现在说话不方便,有空来我的府邸找我。”
她转身离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
记得小时候,她常常让我念书给她听。
最喜 欢'炫。书。网'让我念诗经中的:“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锨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那时候她也是如现在这样歪着脑袋,嘴角的弧度像一只绝美的白狐。所不同的是,我们身处的地界不再是皇宫,我不再是皇子,她也不再是公主。
她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发,“羽儿长大了,声音也好听了。”
她又回归到撑着下巴的姿势,歪着脑袋朝我笑。我看见她的长发有一丝垂落在她撑着下巴的指尖上,动一动,发丝微开,又合拢。
她的发非 常//。的漂亮,在太阳下几乎流着光,垂至腰际。
她让我陪他至丽花苑走一趟。其实,我希望每一天都跟她在一起。
那女子摘下面纱之时,她问我,“她比我怎样?”
我说:“不及万分之一。”
她点着我的唇,“羽儿,你可太会哄人了。”
她又转过脸去了,仍是言笑晏晏的表情。
我看着她。
或许这世上有人会不输于你,可是姐姐,谁叫红尘万丈间,我只能看见你。
那晚上,我悄悄跟随她走至何方的家中。
听到他们谈交易。
何方拉住姐姐的手,目光是那样灼热的赤裸,“只要公主肯陪何某一晚,何某愿将账本交给公主。公主吩咐什么,何方万死不辞。”
我才发现,不仅仅是我一个人能看见她的美,所有人都在觊觎她。
姐姐任由他拉着,竟然同意了,她伸手把玩着何方的发,如葱尖似的手指跳动着,又忽然抬起眼睛看他,“可是这交易要等事成之后才行。”
声音是那样的柔软无骨,姐姐无论说什么话,眸光里都会有一种带笑的柔媚,那样的美让何方无论听到姐姐说什么都点着头说:“行,行,一切都照公主的意思。”
他的手揽住姐姐的腰,唇在吻着她的手。
一枚银针让何方昏睡过去。
我从房檐上跃下,走至姐姐的面前。
姐姐看着我,仍然笑意不减,用何方的衣衫擦了擦自己的手。
这个举动让我心里居然有一丝愉悦,道:“姐姐跟他还不如跟我。”我走过去,直至几乎贴着脸,“羽儿会帮姐姐拿到账本,无论姐姐要什么羽儿都会拿到给姐姐。”
我抱起她,往床边走去。
她的手勾在我的脖颈间,宽袖滑下来,问我:“羽儿做这状元是为我?”
我把她放在床上,放下帘帐。这阴暗的空间只有我们两个人,风吹过,有漏光抖动着进来,我近距离看她的脸,“羽儿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姐姐。”
醒来的时候,她已坐在桌边喝茶。
我穿好衣物走过去,看她气定神闲,然过昨夜,我早已知她仍是处子之身,道:“姐姐难道没有一丝感触?”
“是女人都要跨过这一关,有什么可感触的?”她把玩着手中的茶杯。
我发现她仍是与众不同,伸手又抱起她。
发现她眼里有一闪而过的痛楚,知晓昨夜自己留给她的并不是一片空白。我忍不住微笑,把她抱入屋后的清池中。
她的肌肤白的像是冬日的细雪,我忍不住用手摩挲了一遍又一遍。
她突然潜入水中,如同一尾鱼一般,逃离我的身边,靠在一块巨石上,头发已全部被打湿了,浮在水里,如同深黑色的海藻。
良久,她又只裹了一件紫色的外袍坐在池边,再也没有了那样的笑意。看着林外,面容平静得如同一块白玉。
我在池中,问:“姐姐一定要报仇吗?”
她伸手拨弄着自己湿湿的头发,“不报仇又如何呢?”
我靠近她的身边,她细长的腿搁在巨石上,我托着她的小腿,亲吻着,“羽儿会帮姐姐。”
她眼里的笑意几乎让时光定格住了。
我拿到了何方手里的账本,让何方做人证指正占布。
然而不知是何缘故,到了朝堂上,反而所有的证据都对我们不利起来。
账本已然被人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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