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已躺倒》第157章


总言之,浩浩荡荡的战事终于还是逼近了尾声,与此同时宣都的气氛开始越来越压抑了,巨大的胜利面前,所有人似乎都开始嗅到一丝隐藏于平静中的异常和不安了。皇帝突病,卧床不起,长达两个半月不朝,扔下战事不闻不问,除了太医冯少几乎没人能出入秀萤宫,见到皇帝本人,各方都有流言传出,有人说皇上突病,是没能逃脱宿命,开始应咒了,虽然那句关于君王短命的传闻没有依据,但确实纵观镜国两百多年历史,不管是巧合还是意外,也不管继位时是正当年少还是年过半百,从来没有哪一位君主能在那张龙椅上坐满九年,这似乎成了一个魔咒,但凡到第九年,或被杀或染病或离奇而亡,没有哪一个能逃脱宿命——除了两个因为特别胆小惜命而还坐满九年就果断提前选择禅位的。
当然应咒一说历来只是没有根据的流言,只是恰逢皇帝的这场蹊跷诡异的病恰逢发在九年这个特殊的时刻,越发被人传得煞乎其事而已。更多的流言则是在传皇上其实是中毒了,因此才发病这样急这样迅速,还有人大胆地猜皇帝其实已经不行了,或早已身死,只是为稳定军心,秘而不发,或者仅仅是被被有心之人封锁消息,还有一小部分人观察细致的人敏感地觉察出帝都和皇宫的一些细微变化,猜测到皇上有可能是被软禁在宫中了,却无人敢提出质疑,如今大军在外,战事虽快完结,但琐事还很多,譬如那些被灭了国的王公贵族,前朝旧臣,是杀是刮,是留是用,那些一路炮火征战而来的无边疆土要如何分配如何管理,成百上千万的被亡了国的异国百姓将要如何安抚如何划分,纵然一路目标明确直取皇城,军队一路所过仍旧不可避免炸毁了太多城池,踩平了太多房屋,太多的人流离失所,家园被毁,良田被踏,生活没了保障等待救济,战争带给民众的打击是毁灭性的,还要防止大批的流民产生恐慌和反叛,带来巨大后患……战火看似平息,却留下了太多太多巨大的刻不容缓的战后事宜都要等着天子来定夺划分。是以大军一时之间还需要留在原地驻扎镇守,防止□,并等待进一步指示,短期内不会回到镜国。
于远方的混乱相比,远在千里之外的镜国帝城内就要安静许多,皇帝依旧静养于寝宫,定王奉旨握重兵全权掌管帝都,顺带也掌管了朝政,名正言顺,顺理成章,谁也不敢有异议,谁也都明白即便他真反,真挟持了天子,现下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或改变什么了,不是不忠诚,但仅有忠心,没有实力是如何都成不了事的,不论何时兵力总是决定一切,否则皇帝也不可能忌惮容忍了定王这么多年。可他终究还是犯了错,在策定攻打八国的计划之初就犯了错,将自己的亲兵全部派上战场,而将定王留下了身边,这等于将肉举到敌人嘴边,但凡有一点心思的都会抓住时机咬上去,不咬的,要么是吃素要么是真傻。
但也有人猜,或许这是皇帝对于定王的试探也未可知,苏逸可以隐藏实力八年而不露,再多隐藏另一股势力用来秘密监测着定王也说不一定,却都只是猜测,是天子犯傻还是刻意为之,定王是吃素还是真傻,是会反还是会忠,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会知道结果。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等待壁国的轰然坍塌,等待最后的全面胜利,届时,九国归零,中陆一统,真正的君临天下,这般空前盛世巨大硕果面前,天子再也没有理由不露面,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日子一天天过去,唐蜜的心越收越紧,但唐漓异常固执,不为所动,最后一回唐蜜没有控制住情绪,忍不住和他发生了争吵,他终于也第一次动了怒,问她道:“你阻止我,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苏逸,蜜儿,事到如今你心里仍旧放不下他吗?”
唐蜜愣住了,他似乎很是失望,没等她回答便冷冷地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蜜儿,你不要管了,等着我就好,等我打理好一切。”离去时的背影比任何一次都要坚决,也要苍凉。
此后他再也不肯与她谈论外面的□,也不肯再向她透露一个字关于秀萤宫关于那个人的情况,两天后,唐蜜终于坐不住,下定决心找去他的房间,那时候天已经黑了,他刚刚沐完浴准备就寝,衣服还未完全穿好,见她进来愣了一下,转眼看了看四周,神色有些微的慌乱。
唐蜜也愣了,却不是因为撞见他衣衫不整,也不是因为看见了他身上大大小小层层累叠的伤疤。
正文 98完结倒计四
正在披外衣的手僵住了;他转过头;眼神晦暗;一向柔软漆黑的双眼;仿佛一瞬间失去所有的华彩:“你说什么,蜜儿……你;再说一次。”
唐蜜却没有勇气再说了;“不要继续了好不好;不要弑君;不要篡位;不要造反……”
“为什么?”嗓音压抑而轻颤,一字一顿,那眼神再度充满失望,双目却空洞,似望着她的脸,又似不知落于何处。唐蜜从未见过那样暗的眼睛,暗得仿佛没有一丝光华,仿佛即将老去,濒临死亡般,晦暗得近乎寂灭。
“这就是你一定要回去救他的原因?”他语声痛惜,呼吸起伏不定,眼里有暗流汹涌流窜,却带着死灰一般的悲哀:“蜜儿,告诉我,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会变作这样了,我完全都不认得了……”
心脏骤然间抽紧,密密麻麻的疼痛,唐蜜捂住胸口,用力呼吸,努力想要微笑,眼角却渐渐潮湿:“我没有变啊,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冷漠自私,没有感情,不值得你为我做任何……可我真的不想看到你这样,在我心里,你应该是顶天立地,光明磊落,受人敬仰爱戴的,不该沦为叛党,被唾弃被辱骂。”
“所以你便要想方设法地阻止我,为了不让我杀他,为了逼我收手,不惜……撒谎说你怀上他的孩子?”
唐蜜紧紧咬住嘴唇,眼泪几乎要憋不住。
“蜜儿,你骗不过我,你从小就骗不过我,”他缓缓摇头,目色沉痛,樟吮昭郏9Φ奈骞僭谒拿姘朔街蚬庥痴障孪缘闷嗔刮薇龋旖浅冻鲆患强嘈Γ秀钡溃骸霸础阋丫运不兜秸庵值夭健!
唐蜜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被那眼中的悲哀深深的刺中,胸口骤紧,一下一下,是酸是涩是胀是不能呼吸的疼痛,她总是在伤害他,她又在伤害他了。可其实,天知道,他是这天底下她最不愿伤害的人,甚至超过于那个人。有些事情,不是没有觉察,只是不能面对,立场决定了他们两人不能有牵扯,那太危险,可虽然她一直狠心地,一次一次地将他推离,口里说着决绝的话,脸上挂着冷淡的表情,一幅划清界限的样子,可她其实会疼惜他,会紧张他,会希望他好。在见到他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心疾,每一回发作,都是为他,只有他才能让她产生这种心被揪住了一般不能呼吸的疼痛。她从不敢说,他总是会她觉得心疼,没由来的心疼。
不知何时,他就已经变得这样重要了,正因为重要,才不敢牵扯,心里亦时刻害怕他会被自己牵扯,走上难以回头的路。
“对不起……”唐蜜泪落不止,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来,在他面前,她总是很容易哭,总是会很多很多眼泪:“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不是故意撒谎,我只是很害怕,怕你做错事,怕一切都无法挽回,我不想你……有事。”见他无动于衷,她哭得越发无措,伸手抓住他一片洁白的衣角,紧紧抓在手里,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般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我……真的,不想伤害你……”身体支撑不住,缓缓滑到地上,蹲在那里,手却还捏着他的衣角。
“不要说对不起,不要说……”他终于动容,摇了摇头,在她面前缓缓蹲□来,唐蜜仰起脸看他,可泪水模糊了双眼,视线已经不清晰。他伸出的手,眼圈亦是通红,抹掉她腮边快速流淌的两串眼泪,嗓音压抑痛苦:“蜜儿,别再逼我了好吗,难道你还不懂,我为何一定要杀他,我原本就不是为了反而反,我也不想要什么天下,什么王位,我做一切都只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为了你和我……能永远在一起啊。”
泪水再度夺眶而出,唐蜜抓着他的手,几欲哭昏过去,她又办砸了,不仅没有劝回他,还深深刺伤了他的心。泪眼朦胧中,他伸出手臂,将她轻轻抱起来,推开房门,走到隔壁,放在了那张大床上,拉过凉被替她盖好:“不要再骗我了,蜜儿,即便知道是假的,即便知道你是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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