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皇上已躺倒》第170章


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他就像他说的那样,不惹她烦,不勉强她任何。
十月,唐漓忌辰,田絮又去了一次天云山,依旧无所获,依旧遇到了许多和她一样前来寻花的人。
从天云山回来,绕道去了趟刘镇,在福丫的坟前,田絮遇到了福春。
那个善良忠厚的年轻男人,见到她福春没有下跪,双拳紧握,唇际颤抖,眼中含泪。妹妹福丫死后,他没有留在宫中,回到小镇仍是当了一名普普通通的木匠。
田絮对他道:“我知道你恨我,也恨他……因果轮回,福丫的死,我愿承担所有报应,你若要报仇,可以来找我,只求今生你能少恨他一些。”
回宫途中,在城门口被人当街拦轿。
那个盲女,衣衫褴褛,落魄形同乞丐,被侍卫押在地上,不得上前,呆滞的双目中却带着不平和愤恨:“皇后娘娘,当日您许诺我,可以当皇妃,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受万人仰视,我完成了答应你的事,可是皇上却将我逐出宫外,甚至不许我再踏进京都!”
田絮带着她回了宫。那时候已是深秋,皇帝一早得了消息,赶在宫门口迎接她,天气很冷,他穿着一身月牙白色的的常袍,外裹一件纯白的长狐披风,颈子上围着一条毛茸茸的紫色貂尾,衬得脸色雪白,嘴唇嫣红,怀里抱着肉滚滚又长肥了一圈的包子和美人,眼里闪着迫不及待的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由远及近从宫道上缓慢驶过来的车驾,看见田絮从车上下来的一瞬间,心里一暖,蓦地升起一股浓浓的惆怅的陌上花开晚晚归的感慨和思念。却在看见她身后跟着的盲女时,消失无存,全数化为痛苦。
一把抱住她,不顾在宫门口,当着许多人的面,哑声哀求:“田絮,不要再折磨朕了,不要再给朕安排人了,朕不要别人,只要你……你要什么,你想要朕做什么,你说出来,朕都改……比他做的更好。”
她的眼神就如一汪静水,半晌,道:“回宫吧。”
之后一切如故,田絮恪守本分做好一个皇后,管理后宫,打点琐碎。他依旧不逼迫她,不烦她,对于她安排过去的嫔妃不拒绝,只吩咐下面记档,从来不碰。记载相关事宜的彤史簿子每月原封不动送回栖凤宫田絮手中,田絮一次也没有翻开看过。
某日冯良义好奇瞄了眼,见到里头空白一片,大惑不解:“皇上与其这样,不若直接向她拒绝,或者干脆废黜后宫,向她表明你对她一心一意,说不定她就被你感动啦,回心转意啦。”
皇帝沉默不语,卫川道:“你不懂,皇上是怕娘娘闲下来心里头难过,何况她这样做心里能高兴,索性顺着她的意让她去做吧。”
冯良义张口结舌,以“虐心”二字总结了他对这件事的看法,摇头晃脑地走了。
年末,皇帝又得了风寒,肠胃也一齐犯病,吃不下睡不好,喝口水也吐,病好之后整个人都清减下去,瘦得不成样子。怕传染给田絮,之前足足一个月没去栖凤宫,难免相思成疾,再见面不自觉红了眼圈。田絮看见他亦是怔了怔,皱了眉头,吃饭的时候罕见地吩咐厨房做了几道素淡的菜,放到他的面前。皇帝欣喜若狂,双眼蓦地亮了,只是还来不及高兴,田絮便道她又改了规矩,将同房的日子向后推迟了两天,改到月底。
夜间同床,他卯足了气力,只是终究大病初愈,甚为气喘,进行到一半田絮拉下他道:“算了,睡觉吧。”翻身侧躺,背对着他入眠。
室内安静,十分温暖,点着一盏小小的烛,有一点点光线,他看着她细白的后颈,软软的发丝,忍不住偎过去钻进她怀里,田絮推开他,他再钻,像只脆弱的小狗:“爱妃,爱妃……”声音含了哽咽,带了哭腔。封后一年,他还是习惯性像从前一样喊她这两个字。
第二年春天,田絮依旧无孕,整个后宫也都没动静。
田絮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找了几个御医来都说无碍,田絮不信任宫里人,又在宫外找来大夫,确认无恙,配了女子助孕的药物坚持服用,半年后依旧没有效果。田絮只得找来冯良义,询问皇帝身体事宜。过去两年,她从不曾关切过他的身体,没有过问过关于他的任何。
是以听到她来询问,冯良义长长地舒了口气:“你终于来问我了啊。”他告诉田絮,皇帝自从裕镇回来一直在服用避育的药,服了近两年,那些药其实对他的身体脏器有损伤,有可能造成永久不育。
冯良义说完拍拍她的肩就走了,田絮握着药方,手脚冰冷。下朝后皇帝照旧过来,田絮问他为何要这样做,一直以来他不是最想要一个太子。
皇帝垂下眼:“我只是,留不住你。”
田絮道:“你这样做,不怕江山无继?”
他道:“江山无继,不过天下改姓,你走了,就再不是我的了。”
伸手圈住她,轻轻带进怀里:“不要走,留在朕身边,今生朕无论如何舍不得,但我保证,下一世,便不缠着你了。”
入秋后,田絮又去了天云山,这一次她在山上待了整整三个月,同那些坚持不懈每年来寻找却每年失望的人一样,再度无功而返。
回来的那一天正赶上小年,风很大,落了雪,他在城门口迎她,一身雪白的毛裘几乎和大地融为一体,远远地看见她的车驾行来,便奔过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地抱了抱,雪并不大,他的肩膀却堆了厚厚一层。抱了一会儿,松开来,拉起她的手喝了两口热气笑了道:“冻坏了吧,外面冷,先回车里去。”田絮却注意到他的手比自己更冷。
车上置了火盆,十分温暖,他的靴子上沾了雪,雪一化就浸透了靴子,脚冻僵了,却执意不肯脱下鞋子烘烤,也不肯挨着她坐。
田絮将火盆往中间推了推,朝他靠了靠,他立即摇头,往一旁缩:“别,朕身上凉,你穿得少,会冻到你。”他也是上了车之后才察觉自己身上的寒气有那样重的。
田絮抬起眼看了他一眼,他顿了顿,连忙补充:“朕不冷,你烤吧。”
正文 105大结局
除夕夜;宫中举办盛宴;百官携家眷到齐,田絮亦出席;皇帝心情甚好。席间有人提及这一天恰也是两年前昭沅皇后封后的日子;群臣纷纷起身祝酒;两年以来,私下里朝臣多道昭沅皇后是位贤后,不嫉不妒,温良淑德,举止有度;后宫和睦,帝后关系亦和谐;乃国之大幸,然更关键的是,大家都发现,自从有了这位皇后,皇帝的脾性似乎突然就变好了许多,甚少再动怒,即便是在朝堂上,对于犯了错的官员们的惩罚也轻了许多,鲜少再像继位头些年那样残忍暴虐,杀伐决断、雷厉风行。
然这一晚,宴至中途,皇帝却毫无征兆地发了一通脾气,下令杖责了一名其父为朝中二品大员的妃子——封妃不过半年的娟妃娘娘,只因这位娟妃小声同姐妹抱怨了一句皇后娘娘的头发,大意便是因为皇后不蓄发,亦不戴头饰,连累她们一众后宫嫔妃,每每出席宫宴,亦不能戴首饰,妆也不敢画重了……被有心人听到,传给了天子。
其实类似话题后宫一直都有,自小环死后,唐漓也离去,田絮再没有留过长发,也不肯让侍奉的宫人碰自己的头发,每次都是自己绑一绑,半束在脑后,也不戴头饰,时间久了议论声便多起来,田絮向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然话题第一次传进了皇帝耳中,便犯了天子之怒。
娟妃被当众解下宫服,贬为庶人,其父母因教女不严受到牵连,遭到罚斥。
气氛刹时僵住,群臣议论纷纷,有说量罚过重,为娟妃一家求情的,有说皇帝太纵容皇后,身为国母却不蓄发,本身便有失德仪庄重,不成体统的,但凡开口都遭到皇帝一概贬斥,对于这件事,他就如同一个偏执的暴君,不容任何人置喙,自此不论后宫朝前,再没人提及皇后的头发。
当夜歇在栖凤宫,由于饮多了酒,翌日皇帝醒得有些晚。晨起时田絮已洗漱完毕,独自坐在妆台前整衣梳头,他坐在床沿上看了一阵,走过去至她身后,扬手取过她手里的梳子:“朕来吧。”
俯□拢了她的头发,一手握着梳子,从发根到发尾,耐心轻柔,一下一下,另一手握着发根,避免弄疼她。
田絮从镜中看他,他垂着眼,神情极为专注,唇角微微弯起,低敛的眉眼中含着些微不自觉的笑,柔软和煦,安静祥和……忽然间觉得他变了很多,像极了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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