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红莲艳酒》第58章


,发现原来我一直当成媳妇的重莲是个男子。
画梁下,荷香中,英姿风流的男子。
天下人都惧怕他,而我一度觉得这世界上最好对付的人就是他。
现在却不这麽觉得了。慢慢地留意到周围人对他的眼神。尽管天山有豔酒这号神秘诡秘的人物,不管别人是否说重火宫红紫夺朱,重莲的风度仍在,威信仍在。
也…更多精彩全本小说到:)恍)然(网)…发现,以前觉得他好对付,是因为他喜欢我。
重莲在千红亭中停下:“平湖春园很大,诸位若是初次到此,怕是会走失。这个石壁上有地图。”他指指木制的地图,又笑道:“在下令人在这亭中沏了茶,各位可以上来歇息。”
娘把其他人留在外面,带著我上去。
登亭四望,湖景在目。
重莲示意我们坐下,自己也跟著坐下。侍女们端著茶具出来,放在红木桌子上。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慢条斯理地完成了,重莲一边寒暄著。
侍女敬茶,我接过杯托,学著娘凑上去闻香。我不大喜欢喝茶,一直觉得这是老年人的爱好。可是重莲简直就是个泡茶专家。
他现在架子可大了,坐那里含笑不动,以前是天天跟我叨念喝茶对身体好,无偿给我端茶送水的。
可惜那时候我不要,还说要喝你自己喝。
重莲还喜欢茶具。他有套上好紫砂壶杯──不知道是从哪个朝代传下来的,简直就是他的命根子。原来我在重火宫当寄生虫的时候,不时有人会造访。但即便是冥神教的两个护法来,他也不肯把那套宝贝拿出来接待人,只晓得偷偷摸摸躲著自己泡著喝著乐著。我当时总说他抠门,他说他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我说你的意思是我不能碰了麽。他当时没说话,只笑得我鸡皮疙瘩直冒。後来有一次他性格突变,非常不走运的是我在玩他的茶杯。我连忙道歉说对不起碰了你的宝贝,他一脸骄傲地说你本人都是我的东西,我为什麽要介意,过来,让本宫宠幸。当时我是第一次冒犯他的变态人格,差点把他嘴皮子撕破。
“太极翠螺。”老娘突然一句话,吓我一跳。
“原来赫连夫人也是爱茶之人。西园中的仙风阁中有不少好茶。峨嵋珠茶,洞庭碧螺春,云南普洱,君山白毫,还有上好龙井,如果喜欢,夫人可以带回去。”
客套完了,他站起身,对我笑道:“林公子若有兴趣,也可以在这里多转转。”
“莲宫主好说好说。”
重莲已经走出去,而且没有再回头。
极少留意他在人前时的神态与模样,第一次这样仔细地看他,也是第一次留意到人前的重莲是如此高高在上,意气风发。
他走得很远了。
人走茶凉。
现在依然还记得,雪芝刚会说话的时候,头两个字就是“爹爹”。重莲呆得不得了──最起码比现在呆很多,还专门教她叫我二爹爹。她那时很不喜欢我,於是重莲问她,你喜不喜欢二爹爹。她说不喜欢。又问她喜不喜欢爹爹,她说喜欢。於是重莲跟她说了一句话,很像他方才所说的那句“林公子是爹爹的朋友,爹爹的朋友你会不喜欢麽”。
当时重莲抱著她,他的身後是奉天细润的雨雾。他的眼睛弯弯的,睫毛长长的,声音很温柔。
他对我们女儿的说:
芝儿,爹爹喜欢的人,你会不会喜欢?
十里红莲豔酒六八
跟著天山的人穿过回廊,忽然听到一阵笑声。一名女子坐在楼台前中,金簪明晃。看那身影觉得眼熟,刚听到缺大爷在身後倒抽一口气,就晓得这女的是谁了。
重莲这个婚礼举行的也真够荒诞。不仅请了天山,连灵剑山庄的人也都叫上。
百花通景屏高挂,楼颦珂手持巧扇,和一个丫鬟聊得不亦乐乎。那弯弯的杏眼红唇,确实不负美女盛名。
只是见过步疏以後,再是美豔的女子也都不过如此。
虽说红裳观是职业妓院,但没几个人会娶那里的人,除了重莲,不过他也不大正常。但平湖春园不同,女人是绝对温柔贤惠三从四德,不少男子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就是勾搭。
园内人来人往,成串的大红灯笼和喜篮。没走多久,便看到不少男男女女头顶红鸾精神焕发。
纳采和纳币早已执行完毕,两日後便是大婚之日。
天山的人独占一个院。红楼南临水,北迎山,小院中有假山小泉,珠清潺潺,於潇潇暮雨中,洗净清秋。拨开院中的枝叶,是一望无际的莲红湖绿。
在院中住下。
次日,步疏的在天山的侍女去铺新房,大堆小堆的箱子毯子来回搬运。整个平湖春园沸反连天。
缺右眼跑去找了楼颦珂,我在亭台中踱步,难能一分安静。
波面双双彩鸳,莲香冉冉满院。
几个大汉搬著一个神似棺材的红木大箱子进入礼堂,我正看得出神,忽然听到有女子兴奋的声音:
“宫主在东园练剑!”
“啊,真的?”一女子在身上擦擦手,放下手中的茶杯,“快快快。”
然後一堆小姑娘义无反顾冲向东园。
迷恋重莲的女子不少,我早已习以为常。不过这时却反了常──我的脚不听使唤,跟著去了。
飞鸟破空,剑声铿然。
从以前就是这样,重莲练武总有不少人围观。在这平湖春园的!紫嫣红中,他一身白衣,如沐落月,动作轻灵简练,却利落到位。
姑娘们害羞,没几个人会像我以前那般脸皮厚,直接站那里,毫无顾忌地看他。她们躲藏著,不经意地,小心地回头瞥他,生怕他看著自己了,又期望与那双漂亮媚人的紫眸对上一下。
只是重莲做什麽事都很认真。
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剑。
在武学方面,他是个天才,但天才於後天的付出总是惊人的。
以前看他练武这麽用功,我就总是琢磨著,他每一剑都很完美,但同一个招式他可以舞上不下五百次,而这五百次在我看来,愣是没有什麽差别。
以前我不知道他这样做有什麽意义,还去问过他。
他剑花一挽,剑利落入鞘。他将剑从左手抛到右手,轻轻地握住,却看去有些紧张。他说:
为保护一个人,我应立於不败。
我说,你又在为自己乱杀人找借口。
他说,如果他不容许我乱杀人,那我的剑将终生为他一个人而出鞘。
那时我的心跳得几乎冲出胸膛,他看去也有点不自然。他并不是那种擅长甜言蜜语的人。於是我只好装糊涂,说,这样练剑,多无聊。看你这段时间身体不大好,小心夭折。
他微笑著说,你是在担心我麽?
我说,没有。
他说,你为什麽担心我?
我说,我什麽时候说我担心你了?
他说,凰儿,你是胆小鬼,你不敢面对你自己。
我说好好好,我担心你。
他一脸得逞的奸笑:你说,为何担心我?
他的声音懒懒的,音调拖得极长,听得我浑身都软了。
他总是喜欢用这种声音和我说话,我觉得他是故意诱惑人。
当时他靠在亭台上,长发流泻而下,缠著浅色的衣裳,很黑很光滑。他看著我时,眼睛特别的亮。
我搂住他的腰,轻轻地吻他。
那时我的世界似乎只剩了他。
此时此刻,重火宫的人已经开始陈设桌椅。
不经意中,重莲早已收好剑,靠在一旁饮茶。他眼角朝我这边瞥了一下,我立刻回避视线,靠在廊柱上。
刚想离去,他已经走到我的身旁。
姑娘们散得差不多了。
斜阳无限,金光万丈。平湖春园染上了恬然的瑞红。
重莲的睫毛上染了金色的光晕,美丽极了。
他看我的眼神却再回不到那个时候。
他站得笔直,我靠在墙上。他比我高出很多。
“林公子来此有何指教?”
我推推眼罩,清清喉咙:“不过逛逛,看看花看看草,看看漂亮姑娘──当然,还有莲宫主英俊潇洒的剑法。”
“嗯。”
他不说话,於是我也沈默。
他在呼吸,我听著。他的呼吸声我也都能认出来了。
“宫主明天大婚,今天又何必这麽累呢?”
他太久没有回话。我觉得在这样的时刻还拖拖拉拉,实在太难看。不如早点告辞,给彼此都留个好印象。
但足似生了根,一步也走不了。
太久的生疏,让我几乎忘记当初对他有多迷恋。
但,只要他在,只要他看我,我就会变得彻底不像自己。
终於他开了口:
“为什麽说这个?”
“什麽为什麽?这还有理由麽?”
“林宇凰,你到底是看不清自己,还是不敢面对自己?”
“莲宫主,你是想太多了,还是太多愁善感了?”
“你担心我。”
“我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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