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风景》第37章

“人一旦获得超乎想象的能力，便会如初尝血肉美味的野兽难以自禁，这真是一种悲哀呢。”
“到头来——”他走到近前，居高临下俯视着濒死的少年。
“你也不过是成为自己罪与罚的祭品而矣。”
忽然男人面色陡变，回头露出一丝幻觉般狰狞奇异的微笑，身形却瞬间消失，而原来站立的地方竟轰然凹陷，一个连通楼下的大坑出现，像有无形的巨钻眨眼凿穿楼层。
“哦，是吗？”清泠冷冽的声音同时响起，算是对男人话的回应。
“那么滥用能力玩弄人心的你，又是否觉悟会有遭到报应的一天呢？”银发秀美的女子从走道尽头阴影处显身，然而此刻她清亮的黑瞳质地竟完全改变成丝织般纤细的纯银色，无情而深邃。
女子气势凛然的走到灯光下，因为刚才退却的缘故，博士已离开少年身边，形成汐位处两人中间的局面。
“啊，帕夫柳琴科医生，不，或者该称呼你为夏娜·蕾恩。”
“我没说错吧，大名鼎鼎的瓦格雷部队第四执行长，‘夜雨之刺’阁下。”
“我曾听过一个传说。”没有理会魏斯曼点破其身份的行为，夏娜走到汐身边，蹲下来检查他的伤势。
“在奥兰科亚有一个知名的心理医生，他曾作为谈判专家为政府工作。”
博士的镜片沉默的反着光。
“在某次武装分子袭击超市，要求释放政治犯的恐怖行动中，他受命与恐怖分子谈判。原本谈判取得了突破性进展，恐怖分子答应先释放女性和老人孩童，但可惜的是，当时正值SECH代表团访问首都，而恐怖分子要求释放的政治犯，与SECH利益全然相悖，在SECH官员的高压下，政府坚持不和恐怖分子妥协。”
“就在艰难把握住希望的心理医生眼前，惨剧发生了，军方突然发动的强行营救攻势，让恐怖分子狗急跳墙，造成56名人质死伤，而那其中包括医生的妻儿。”
“为了平息民愤，政府将侥幸未死的医生当做替罪羊之一，以谈判失败导致匪徒滥杀人质为由，把他关入联邦监狱，可谁也想不到的是，医生却利用自己的特长贿赂和催眠看守，成功越狱。为了报复将他逼上绝路的社会，心理医生通过电话、网络、诱使见面等各种手段，对事件有关之人催眠和施加暗示，制造出一起起耸人听闻的大阴谋，前后共有167人惨死，而这其中不但有相关军人和恐怖分子，甚至包括四名SECH和奥兰科亚政府的高官，以及妨碍到行动的无辜者。”
“升级的事件引发了某些强大组织的关注，他最后在教廷秘密裁决部队的追捕下陷入绝境，被卷入爆炸中生死不明。”
“我没说错吧，‘心灵捕手’盖鲁格·拉斯科尔先生。”感知着汐恶劣得再也不能加重的精神伤势，夏娜神色冷冽，默默站起身来。
“没想到时隔六年后，你竟然好端端站在这里，还成为天行者，看来是受到相当厉害的组织庇护呢。”
“真是值得怀念的名字。”听到夏娜说出其详细来历，博士手扶眼镜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有备而来的不只我一个人呢。”
“你的目的是什么，和我一样是银之键吗？”夏娜冷冷注视着这名犯下极恶罪行的男子。
他出乎意料的摇了摇头。
“我并不负责这项任务。”魏斯曼博士否认道。“之所以会来兴致停留在这所医院，除了从那些高官处搜集情报外，更多的还是因为他的存在。”
博士指了指汐。
“你应该对汐·奥罗拉·弗瓦雷有所察觉了吧，他身上真正的特异之处。”
“没错，他是‘星胎’。”魏斯曼博士自顾自解说起来。
“我们能成为‘惑星’，都是将融合有星曜结晶的特制迦蓝回路植入体内，凭借人工制造的亚尼玛波动形成力场，沟通‘涡’唤起本源的强烈共鸣，在体内构造灵之矩阵，而‘星胎’却是天生隐性星门的人，即使不用植入迦南回路，觉醒后也能自发形成灵之矩阵。”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植入‘阿瓦隆之键’这类亚尼玛波动强烈的灵体，就能引发奇迹。”
“虽然作为‘星胎’来说，他存在巨大缺陷，是个不良的残缺品，但‘亚尔薇特’的意外出现却弥补了这一切，他们两者的融合利用得当，可是有不逊色于正统‘星胎’的利用价值。”
“所以才调整汐濒临崩溃的‘星门’结构吗？”夏娜不置可否的接口道。
“除了帮他和亚尔薇特保持脆弱的均衡稳定，汐下半身的瘫痪也是你治好的吧，说起来你算是他的大恩人呢。”
“我不记得自己有施舍过谁。”博士流露出单纯温和的笑意。
“只是不想失去罕见的试验素材，才出手救治，只可惜他背叛了我，否则对双方来说都是一笔共赢的好交易。”
“真是恶劣的性格。”夏娜轻蹙剑眉。“但你不该做的是将那女孩也拖下水，拜你之赐，她现在可能再也无法醒来。”
“你是说普鲁登斯小姐吗？”博士恍然道。“因为我觉得，让她意外发现汐真正内在的剧本十分有趣，所以就赋予了她能通过精神共振感知他人内心的能力，一件精致的实验品就此出炉了。但那女孩也出乎我意料呢，面对把握人心的诱惑竟然选择拒绝，害得我只能以催眠让她忘记这件事，再施加情绪激动时能力就会解封的暗示。”
“原来如此啊。”
夏娜姣好清丽的面容瞬息阴沉，绽放出杀意森然的美丽。
轰！精神次元中，暴烈旋风席卷而过。
“乌龟壳一样厚的防御呢。”
悬浮在2、3、4楼间硬生生轰破的空洞中，夏娜皱眉朝对面好整以暇漂浮着的魏斯曼说道。
“真是难入耳的形容。”博士摆出一脸苦笑。
夏娜初次攻击无效后，在紧接下来的数秒内不断将精神力改变波频形态发动冲击，而魏斯曼竟也坦然面对夏娜试探，似乎有绝对自信她无法攻破自身防御。
无懈可击的精神特质和念力操纵。
夏娜迅速得出结论。
每个天行者的能力来源及特质都符合其与“星门”相通的起源，而这一点在幻念系中表现的尤为明显，虽然精神力可以通过调整波频进行伪装，来使用各类技巧，但那萌发自“星门”的特质却是无法隐藏的，在刚才的数度试探后，她已大致了解“心灵捕手”这个人，相信对方也同样如此。
“我曾调查过医院内不合常理的事件，都是在‘键’陨落后发生的，而其中大部分集中在汐苏醒度过恢复期后，但汐若是嫌疑人，他为何能做出这些远超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所以其背后一定有只幕后黑手在推动。”
没有再发动试探性攻击，夏娜开始说起这一阵时间卧底的详细情况。
“全托你没有改变书面档案的福，让我锁定了目标。”
魏斯曼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操纵了医院里所有人的记忆，对他们施加暗示，毫不怀疑你存在的事实，利用爱普莉疗养院浑浊的深水来掩盖自身存在，”
“我对医院数位精神纯粹者进行还原催眠，才获得少许情报。”
“你就在这里布局完成所谓的实验，连汐这样善良单纯的孩子，都被你利用精神创伤残留的空洞塑造成恶魔。”
夏娜不齿道。
“你真是人类的敌人呢。”
“他是凭自己的选择走上这条路的。”
魏斯曼淡淡驳斥道。
“我们之间可是存在契约，他全凭自己的意志在行动，我不过是个旁观者而矣。”
“但你却是在他精神极不稳定时施加暗示，让他产生错误的偏执。和他交手时我就知道了，汐在发动星门能力后，概念化现象就会异常严重，这难道不是你干的好事吗？”
夏娜无法忍受魏斯曼事不关己的样子。
男人还想说出某些话，可下一刻他却凝神淡笑，灰白的银色闪光自身体内部亮起。
整栋医务楼都被刹那上冲云霄的斩击切成两段，虽然大楼因为良好的抗震功能屹立不倒，但那从正中豁开的巨型裂口令人望而生畏，无法相信是由人力所能造成。
呈现出不同深浅银色的两团光体飞上天空。
“亨利集团真倒霉，竟然撞大运碰见了你这样的破坏狂。”
看着下方惨不忍睹的楼房，魏斯曼博士满脸同情的道。
“你难道就不担心汐被刚才的冲击殃及吗？”
克制住内里对男子虚伪表现的厌恶，夏娜冷静寻找着对方的弱点。
“放心，已经避开他所在的位置了。”
千变万化的精神风暴继续以超高频率攻向敌人。
“真是的，这样下去可是会陷入一味挨打的下风，被组织里那些变态知道了可就丢面子了。”
大气中汹涌的精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