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良缘》第77章


我的后背直冒冷汗,连忙行礼道,“王爷过奖了。”
“临风,本王听说她还接任了红景天的掌户之位是吗?正式的文书下达了没有?”贤王问跟在身后的念临风。念临风看了我一眼,躬身道,“回禀岳父,近来商会全力在办庆典之事,职务的变更尚未落实。”
贤王深思了一下,“原来如此。”又笑着看陆羽庭,“庭儿,你不是总吵着要学经商么?这儿可就有一位现成的良师。不过来认识一下?”
我连忙说,“郡主乃金枝玉叶,草民粗鄙,岂敢当师父?但若是郡主有意,不吝赐教,草民荣幸之至。”
贤王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宠溺,“她哪是什么金枝玉叶,就是娇蛮任性,欺负本王和郡马两人而已。”
陆羽庭跺了跺脚,“父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笑话女儿,不理你了!”说完,转身就跑开了。贤王回头拍了拍念临风的肩,“快跟过去看看,别让她又生气跑去划水,着了凉。”
“是。”念临风向大内总管点头示意,尾随陆羽庭而去。
贤王的兴趣也终于被台上即将开始的各路表演所吸引,放弃了我这个不过是错步上前的路人。
表演正式开始后,靳陶和金不换几人到后台去准备。我趁着混乱,从梨园退了出来,打算偷偷地摸清王府的路。谁知没走几步,就碰到了元姨,想要闪身躲起来,已经来不及。元姨拦住我,口气十分不善,“你不在梨园里面呆着,出来乱跑什么?鬼鬼祟祟的,肯定另有企图。”
我定了定心神,笑道,“从来不知王府的待客之道,原来是这样的。”
元姨眯了眯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先不说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但我今天来王府,算是贤王请来的客,你一个下人,辱没了王府的名声,若是传到贤王耳朵里,恐怕于你也没什么好处吧?”
“你,你少吓唬我。我在姑苏见过你!你为什么变成徽商的人?”
我索性在廊下的长椅上坐下,不紧不慢道,“你见过我又如何?我有必要向你解释得那么清楚么?别说你只是个下人,就算你是陆羽庭,我也未必有解释的必要。倒是你们家郡主的那桩买卖,我有几分兴趣,不如你详细说来给我听听?”
元姨的眼神开始闪烁,“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你应该直接找郡主去谈。”她挑衅地看着我,“郡主现在在后花园与郡马一起泛舟,你要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带你过去……”
我还未说话,身后冒出一个声音,“放肆的奴才,谁许你说话不用敬语,还一口一个‘我’?你眼里还有没有尊卑贵贱?”
我回过头去,见云顾言立于背光处,衣袂纷飞,气势凌人。
元姨扁了扁嘴,口气软下来,“云姑娘。”
“你倒是晓得要称我一声姑娘。在姑苏之时,你不明我的身份,对我百般刁难,好一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她一脚踹向元姨的小腿,元姨当场跪到地上,仰起头来,眼睛射出一股凶光。云顾言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那上面镶嵌着璀璨的宝石,“这是我爹从天竺带回来的玩意儿,还没开过杀戒,不如拿你试试?”
“云姑娘饶命啊!”元姨抱住云顾言的腿,哀嚎连连。
云顾言向我递了个眼色,低头对元姨说,“想要命也简单,回答我几个问题,自然放了你。”
“请说,请说!”
“跟我到假山那边去。”云顾言说着,便提起元姨的衣领,连拉带拽地把她弄到了假山后面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我靠在假山上,等着看一出好戏。
云顾言开门见山地问,“方重为什么被关起来?”
“姑娘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王爷为什么突然把方爷给关起来……”
元姨话还没有说完,云顾言已经拔出了锋利的匕首,一挑,就削去了她的一缕鬓发,“我要杀人不过是眨眼之间,识相的,就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隐约觉得这幕似乎在哪里见过,连云顾言眼睛里的狠劲,都似曾相识。
元姨双腿抖得像筛糠,话都已经说不利索,“奴婢……真真……不知道。只……只那天夜里,听说跟失踪的什么人有关。”
云顾言还欲再问,假山外面传来呼喊声,“元姨?元姨您在哪儿?郡主要见您!”
我向云顾言点了下头,云顾言收起匕首,喝道,“滚!”
元姨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先是倒退两步,然后撒腿跑出去了。
“你爹怎么肯放你出来了?”我走到云顾言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凡事不要太过勉强,既然你爹不让你插手,自有他的理由。”
云顾言抬手按住我的手背,“大行首不是也不让你插手,你又何曾听过他的?”
“你……怎么知道?”
云顾言笑道,“南班首说的。因为他要表演节目走不开,所以就找人传话,托我出来看看。陆羽庭和她养的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除了仗势欺人,就演不出什么别的戏码来。夫人以后要是再遇见,尽管耍狠斗凶,管保吓得她以后见到你都绕行。”
“元姨要是回去把我们威胁她的事情告诉陆羽庭,恐怕我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云顾言不以为然,把匕首重新插回腰间,“怕什么?只要大行首在,她就不敢动我们一根汗毛!而且刚才那老女人什么也没说清楚啊。失踪的人?什么失踪的人?”
我沉死了一下,“恐怕牵扯到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无头公案了。解铃还须系铃人,问不了贤王,只能问方重本人。你能打听到方重被关在哪里吗?”
云顾言遗憾地摇了摇头,“若是我能查到,也不用跟元英这种老女人打交道了。不过也并非毫无办法,关押方重的地方,有一个人一定能查到。”
“你是说……?算了吧,他才不会管方重死活,搞不好还巴巴地盼着方重死。更何况人家现在正在跟郡主你侬我侬,哪有闲工夫管这种事情?”
云顾言啧啧两声,忽然凑到我眼前,“若是旁人,肯定说不动大行首。可夫人你,是那千万种不可能中,唯一的可能。有的人,只是习惯了另一个人的存在,并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或是你们之间的感情变淡了。否则,你也不会用这么酸的口气,跟顾言讲大行首了。”
我挑了挑眉,“这也是靳陶说的?他真的很想让我撺掇红颜带孟知行私奔是吧?”
“唉。南班首也是情路坎坷,听说他邀请孟大人进京,孟大人死活不肯呢。大概一州知府比南班首的温柔乡来得有魅力,孟大人也不迫于南班首的淫威吧。”
我觉得下次靳陶要是再半夜乱逛继而又无意间听到什么,并把那些内容公之于众,我就可以拿以上这句话刺激他,直到他不能人道。
☆、商道三十三
我们回到梨园时,台上正表演靳陶的彩衣娱亲。
彩衣娱亲说的是春秋时期有个老莱子很孝顺;他七十多岁了;父母还健在,就穿上五彩的衣服;学幼儿行状,引父母发笑。
台下的各路人马,表情迥异;有的真心发笑,有的则半讽半嘲;还有的索性环顾四周的美景;压根儿没把心思放在戏台上。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大内总管和贤王的表情;他们皆看得很认真,想来这并不是很寻常的表演,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表演完毕之后,贤王带头鼓了鼓掌,而后那些商团的商人也不得不跟着应和了两声。
别的商团的表演我并没有看到,靳陶的彩衣娱亲是最后一个。我不好评价这个节目如何,只是从对手的脸上看不到半分惊艳,想来他们的节目要比这个精彩得多。
大内总管与贤王低声商讨了几句,然后走上戏台。此时表演的众人都已经集齐,就为了等待他口中的结果。其实这个结果对于我或者整个徽商来说,已经未必见得重要。虽然这笔生意数额可观,但只要一想到贤王牵扯在其中,以及之前徽州案,方重一事他的手段,我就不寒而栗。想要赚钱,自有别的千万种方法,倒不见得一定要把自己的性命给搭进去。
大内总管选了两个节目,分别是苏商和京商的。说是等到皇帝寿辰的那天,由皇帝亲自挑选出自己最满意的,再给赏银,眼下寿诞的物资,就由这两个商团承办。
我看见金不换垂着头,一副很沮丧的模样,靳陶则冲我笑了笑,未见多失望。
将要结束之时,忽然有一队官兵闯进了梨园,看他们的装束,是宫中的御林军。而我们的老朋友明宣,也在其中。我和靳陶连忙往人群中隐了隐,好在梨园人数众多,明宣不容易发现我们。跟在御林军身后的,是久未见到的御史柳毅。他冲贤王拜了拜,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下官兼任京兆尹,有责任维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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