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汉女》第92章


孙延龄晦涩地面容在凌厉的寒光剑气下更是惨淡,眼底慌乱闪烁不安。半晌方道:“就算死,也该要我死个明白才是。”
我不顾爬满脸上的纵横泪水,也顾不上发抖的双手,冷笑道:“好,好,今天我就要你死个明白,我问你,京中杀人是怎么回事,吴三桂那一纸奏折又是怎么回事,你说,你倒是说呀?”孙延龄登时面如死灰,颓然跪在我面前,无力道:“我知道终是瞒不过你,是我对不起你,可只求你听我一言,当日我亦是无奈被他们下了圈套,事后本欲向你坦白,却张不开嘴,我知道若不是因为我身陷囹圄,若不是朝廷无法叫我去死,我这辈子也娶不到你,一念之差,才听从了他们的计策。”
腹内一阵剧痛袭来,浑身直冒冷汗,我再也拿不稳手中锋利的剑,只听清雨惨叫道:“格格,格格流血了。”众人大惊,我只觉一阵温热的暖流从下体缓缓流出,双眼迷离起来便没了知觉。
待我清醒过来,已是三日之后,阿离喜极而泣道:“格格,您终于醒了,您知道不知道。。。。。。。。。。。。。。我浑身酸痛的厉害,脑中闪现出那日戴良臣的话,原来当日孙延龄在吴应熊府内所饮地酒内被下了迷药,当他从公主府出来走了片刻药性发作,因而昏倒在街边,吴应熊带着重金收买的戴良臣将死人放在孙延龄身侧,次日又指使人去九门提督衙门报案,后吴三桂当朝一纸奏折造就了我们的婚姻,我当日对此事虽有疑惑,却也不曾想竟被吴三桂父子蓄意设计,孙延龄只有娶了我,才能真正掌握广西大权,而有把柄捏在他们手中地孙延龄自是事事顺从他们,事到如今我却仍不明白这样做到底于他父子又有何益处?难道只为了扩大地盘?
阿离见我只是出神,惊恐不已道:“格格,您倒是说话啊,您哪里不舒服?”又唤道:“穆公子,格格醒了,您快来看看。”
我这才回过神来,紧紧抓住阿离的手慌乱道:“孩子,孩子怎么样?”
穆连温和地面容出现在眼前,安抚道:“格格,孩子无事,您身子太弱,要好生休养,不可再动气伤神。”
我愣愣看着他仿佛从天而降地一般,阿离忙道:“那日您出门赴约不久,穆公子就回府了,多亏他精通医书,不然这孩子恐怕就保不住了呢。”说着,又拭泪。
穆连屏气凝神把了片刻脉息,道:“无妨,格格只要静心休养,再吃上几副安胎药草便好。”
我心中惶恐不安大减,轻柔抚着腹部,失而复得的狂喜不禁流下泪来,阿离忙起身唤清雨将熬好地药汁端来,穆连扶我起身,阿离一匙一匙喂我,赵麽麽不住声的念佛,清雨几个亦是红了眼眶不住拭泪。
一时,芒夏进来怯怯道:“麽麽,额驸听说格格醒了,非要进来探视,奴婢怎么都拦不住他。”
赵麽麽怒道:“格格身子不适,不可再受刺激,你叫他回去吧。”瞬间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盘旋,半晌我低低道:“叫他进来,我有话说,你们先出去吧。”
赵麽麽满面不悦之色,却也不再说些什么,带着众人出去,穆连温言道:“我在门外守侯,若身子不济,立刻叫我,好为你行针。”
我感激的对他一笑点头会意,孙延龄闯了进来,担忧之色溢于言表,短短几日仿佛老了十岁一般,眼窝深深陷了下去,布满了通红的血丝,我静静凝视着他,微微一叹失神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坐了床边,眼中流下泪来,低沉沙哑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恨透了我,可大错已然铸成,我只求你看在未出世的孩子份上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你心里清楚,我是爱你的,若不是爱极了你,怎肯答应做此欺君之事?”
我心内仅存的一丝柔情被顷刻扯断,冷冷道:“他日你弑君反叛,也要拿我做借口吗?纵使吴三桂父子下得圈套,但凡你是个有气性的也该告知于我,成婚四载,除了欺瞒哄骗,你还对我做过什么?你到底爱惜性命多过于我,鱼于熊掌兼得你又何乐而不为?只盼你不要再拿爱我做借口,那会叫我更瞧不起你。”说着,将头扭向里间闭上双目。
他呆呆坐了片刻,忽起身道:“这四年来,每当面对你我总是心头不安,却终是难以启齿,我怕看你的眼睛,那叫我自惭形秽,是我对不起你,可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来不及了,我知道是我阻了你和安亲王的姻缘,你恨不得此时就杀了我,我只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好生保重身子,日后你自会知晓,我对你的爱并不他少。”
心被狠狠刺了一剑般的疼痛,那被刻意掩盖的前尘往事顷刻间皆汹涌而来,生生压的我直喘不气,我随手抓起床头一只琉璃灯罩狠命扔在地上,怒目凄厉叫道:“你滚,你马上给我滚出去。”众人听到灯罩清脆的落地声响,一涌而入,将孙延龄劝了出去,我瘫在床上,只觉掉入了万劫不复的千年冰窖之中,森冷透骨,寒彻心扉。穆连赶上来利落的为我行针平气,指尖传来隐隐的刺痛感使我回过神来,紧紧咬住下唇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如同受了伤的野兽一般呜咽不止。
脑中一闪而过岳乐的面容及他坚定的道:“别怕,有我。”岳乐,而今,你在哪里?
注解:清制,各省驻防八旗兵,直将军或都统为长官,部分地区,热河、察哈尔以都统为最高行政长官,满语称“固山额真”。孙延龄受封广西将军,与都统平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峥嵘岁月 第十六章
戴良臣守约保住了傅弘劣的性命,将他安然送到悟州上任,我亦遵循诺言在委任状上用了孔四贞印,从今而往王永年便是广西最高行政长官,与孙延龄平级而坐,共同掌理行政事务,而戴良臣却甘愿做其副手,这叫我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戴良臣满意的审视着手中用了印的委任状,含笑道:“奴才替王都统多谢格格提拔。”
我身着宽松雪灰色棉袍,端坐在溜金红木大椅上,闲闲拨弄着银制暖手炉中的梅花香饼,淡淡道:“你费了这些工夫,只为他人做嫁衣裳,未免太过不值。”
戴良臣直直看住我,眸中一闪而过的戏谑,泰然自若笑道:“奴才受宠若惊,格格是在替奴才感到不值吗?我脸色微沉,斥道:“放肆!”
戴良臣却无丝毫的惊慌之色,郑重道:“奴才出身寒微,家境贫寒,多亏姐夫王永年襄助,才安葬了奴才爹娘,他对奴才有恩,奴才自当全力以报。”
我不曾想他还是如此重情图报之人,转而疑惑道:“孙延龄对你亦有恩,你却一再背叛了他。”
戴良臣抿了口茶冷冷道:“他们兄弟不过拿我当条忠心的狗来看,格格亦知,若傅弘烈果然死在孙延龄手下,他便又多了一条罪状,我保住傅弘烈性命。就是保了他的命,也算是报答他当日提拔之恩了,从此恩怨两消。互不亏欠。”
他眼中阴冷的寒光不禁叫我打了个寒噤,又试探道:“你是平西王的人?”
戴良臣闻言探究地瞥了我一眼。随即坦然道:“我戴良臣不愿做任何人的走狗,惟利是图罢了,吴三桂出的起银子,我自为他做事。”
我不屑道:“既如此,你何不投了平西王府去。区区一个广西副都统竟能入你地眼吗?”戴良臣出神了片刻道:“我虽贪念权势,却惜命如金,吴三桂不是线安国,云贵亦不如广西安稳,再者奴才有自知之明,奴才非吴三桂嫡系,他怎会对奴才放
我冷笑道:“这样说来,你倒以定南王府嫡系自居了?”
戴良臣仿佛窥探出我的心事一般,落落大方笑道:“是。。手机站wap;.CN更新最快。奴才确是孔氏嫡系,格格只管放心,奴才只恋金银财物。都统一职已然心满意足,交于奴才总比交于孙氏兄弟来地放心。毕竟他们有夺权的优势。而奴才没有。”
我只做不解道:“他们又有何优势?”
戴良臣将目光移到我高高隆起的腹部,若有所指的道:“格格腹中孩子毕竟姓孙。我登时满面潮红。下意识拢了拢青莲花蝶镶边氅衣,忍住怒气端茶送客道:“我累了,你下去吧。”
戴良臣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道:“格格保重,外头的事就交给奴才吧。”
片刻,一袭深蓝长衫地穆连从帘后走出,凝视着戴良臣的背影道:“格格果真对此人放我摇摇头无奈道:“我甚至看不透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又岂能放心?”
穆连负手立在窗前,意味深长的道:“只怕请神容易送神难。”
我无限烦忧的抚着额头道:“线将军走后,孙延龄曾数次要求将都统一职交给孙延基,我反复思虑良久,孙氏兄弟野心愈来愈大,且如今又与吴三桂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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