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宋》第7章


在镇甸中逛荡了一阵,倒是没遇上什么麻烦,城中像他这样打扮的书生不在少数,聂云并不惹眼。闲逛中聂云有意的留意了一下,发现镇中的女真人并不多。看到各处军寨里的军士,有九成以上是汉人和契丹人组成的伪军。整个镇甸估计大约有近万人,一路看过来女真人却是只占了一成左右。
‘为什么仅只占了一成的女真人,偏却能在汉人的土地人、在大多数的汉人人群中作威作福?!’聂云咬着牙根,思索不出一个结论。现在他只感觉——这真是一个民族的悲哀和耻辱!
不知不觉已到日中午时,聂云暂且按捺下胸中的百感交集,寻到了一处小饭馆里来解决肚子问题。
饭馆里生意清淡,这从掌柜愁苦的表情和堂中寥寥的食客就可以看出。聂云方才进去,一名小二就像见了亲爹似的热情的迎了上来:“官人可是要住店打尖?”
聂云微自一怔,对这个‘官人’的称呼仿佛是有点不太习惯,于是便道:“我只是个过路的穷书生。给我弄间房,再准备一点裹腹充饥的东西吧。”
“行,官人请跟我来。”小二热情倍至的在前引路请聂云往楼上走,一路上嘟嚷道,“兵荒马乱的没几个客人来我们东关堡了。难得有你进来光顾,小的只恨不能把你当祖宗伺候。你在小人眼里那便不是官人也是官人了。”
聂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知道他话中有话是怕‘穷书生’掏不出住店吃饭的钱,于是拿出一小锭儿银子塞给他:“拿去称量,花销到时再结算吧。”
“小的万恩拜谢大官人了!”小二大喜过望的接过了银子,脚下便又快了几步,变得更加殷情。
其实聂云只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现在这世道、在东关堡这地方,能信手就使出一锭银子的人可算是不多了。战乱一起政权更易,金国自然要控制金融财政,于是沦陷区市面上曾经大肆流通的钱引(也就是大宋朝廷发行的纸币)开始疯狂贬值,商家们可算是亏大了。相对保值的金银便成了商家交易的首选。
也就难怪小二将聂云请进了房间伺候了茶水后,如获至宝的将那不到一两重的碎银子送到了掌柜手里,主仆二人都很是欢喜了一番。没多时便将饭食给聂云送了来,还万分抱歉的说现在店里可是没有酒卖了。至从打了仗以后,本来就是官方专卖的一些酒水都被女真和伪齐的军队掳了去,百姓想要喝到一点酒可算是极难。
聂云不太在意酒,却对这一桌儿丰盛的饮食挺感兴趣。清炒的一碟豆芽素菜,几片烤得油嫩金黄的旋炙猪皮肉,四个馒头和葱蒜香醋也摆了上来,另外还有一盅饭后润胃的大枣汤饮子。
战乱时期仍然能在饭馆里吃到这些东西,可见这些都是大宋民间常见的廉价饮食。聂云在21世纪时就早已听闻,有宋一代经济文化空前发达其实非常富有,商旅活跃人民富足从而生活也很丰富多彩。现在从这桌偏远地区的普通百姓饮食就可窥见一斑,就不用去想象那些达官贵人的生活是多么奢靡浮华和五光十色了。
可正因如此,聂云反倒越发的愤懑和不解:那为什么,明明富裕而发达的大宋,非要败给尚未开化连文字都才刚刚发明的北狄女真,屈辱的偏安一隅甚至还向女真人摇尾乞怜来称臣?
难道文明的进步,就非要以被蛮荒欺辱而作为代价?!
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思考这些问题,聂云的手不自觉的捏成了拳头在桌上锤了一记,胸中百感夹杂。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片桌椅摔倒的喧哗和大声吵嚷惊叫。聂云好奇的走到窗边掠起一角来看,只见楼下零乱的大堂中有一队伪军排开了阵势,其中一名军官拎着饭店掌柜大声咆哮:“贼杀的老驴,你最好把人交出来。要是让军爷自己搜到了,定你个谋逆大罪管叫你全家老幼不留!”
“为虎作伥的败类!”聂云咬牙切齿的皱了下眉头,心中一转念却又想道:奇了怪了,这种地方能有什么逆贼钦犯,难道是来捉我的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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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路见不平
正当聂云思量的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哭号声。便是那掌柜在苦苦哀求:“都头,我家小女确实不在家中,早已随她母亲去了成都老家啊!”
那伪军都头大怒:“老贼驴!谋克勃极烈几时便下了令旨让你交纳女儿出来。能去侍奉谋克勃极烈便是你们一家的荣耀——你却将人藏起来,莫非真是不要命了?”
掌柜只好苦苦哀求:“都头饶命,小女确实很早就不在东关堡了,那时百夫长都还没来啊!”
聂云心中了然,原来不是来捉什么钦犯逆贼。这群杂碎伪军狗腿子,是在给金国的主子搜罗女人!
“猛安、谋克”就是金国女真社会的最基本部落组织,原本只是围猎时的首领,到现在已经演化成军政民生一把抓的勃极烈。勃极烈,也就是长官、首领的意思。猛安勃极烈就是千夫长,谋克勃极烈便是百夫长。
在东关堡这样的边疆小军镇,一个谋克勃极烈(百夫长)差不多就是最高军政长官了。虽然这里由伪齐接手治理,也按照宋朝的官制设立了各级官员,但女真人的勃极烈无疑才是最有实权的人。其他的伪齐官员,不过是狗腿子傀儡罢了。
“老贼驴,我已经很不耐烦了!再不交人,我就先杀了你!”都头大吼几声,旁边的伪军官兵都刷刷的拔出了刀来。店小二吓得哇呜一叫就跪倒在了地上,浑身筛糠似的发抖。原本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一群人飞快的作鸟兽散了去。与此同时,聂云听到了一片‘咣咣’的声音,原来是隔壁各户住店的人慌忙的关门关窗,生怕惹祸上身。
聂云顿时又惊又怒。女真人固然可恨,这群伪军狗腿子更令人憎恶,更让人觉得可悲的是,不管是饭馆外围观的群众还是住在店里的客人,都有不少是汉人。这些人的麻木、软弱、自私和胆怯,着实的刺激到了聂云的神经。
双手握拳捏得骨骨作响,聂云正要冲出去打个抱不平,楼下斗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
聂云吃惊的推开门走到户廊边一看,一个白衣青年长身而立站在饭馆门口,扬手指着那个伪军都头喝骂:“尔等畜类,为虎作伥死有余辜!”
那都头和手下的十来个伪军显然都吃了一惊,扔掉了掌柜团团围住那白衣青年,刷刷的举起刀指着他怒气腾腾的骂:“混小子,你活得不耐烦偏却来找死!”
“找死的是你们!”青年怒声大喝,先发制人身形如电就朝那都头抹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齐惊叫起来,那都头面上就中了一拳仰天就倒,撞翻了一张桌儿狼狈不堪的落到地上,桌上的醋酱面汤淋了满脸。
“打得好!”聂云禁不住拍手称快,胸中一股热血似也沸腾起来。
“杀了他!——”伪军都头歇斯底里的大叫,一群伪军挥着刀就冲了上去。那青年只作冷笑,空手入白刃的与这十来个伪军博斗起来。伪军们的十几柄钢刀一阵乱砍,且料那白衣青年如同鬼魅一样的灵活敏捷,根本连衣袖都抹不到他一片儿,反倒被他左一拳右一腿打翻了六七个人。
小小的饭馆变成了战场,桌椅倒了遍地,掌柜和小二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原本在围观的路人也都吓得作鸟兽散了开去。
“好功夫!”聂云心中大赞,热血不禁沸腾。可激动归激动,职业的冷静却未曾丢失。他环视场中观察了几眼,以白衣青年的身手对付这十来个伪军问题不大。怕只怕一会儿还有更多的伪军来包围助战,应该速战速决离开这里才是。
心中灵机一动,聂云回到房中脱下了身上的书生黑白袍和黑纱襆头,披头散发穿着内衣白襟,扯下一块布来蒙住了脸。出到廊间,他斗然从二楼飞跃而下就地一个翻滚落到那观战的都头身后,电光火石间拔出了他的腰刀搁到了脖子上:“让他们住手!”
都头吓得哇呜一叫眼睛就直了,身上绷得僵硬哆嗦的喊道:“住手、都住手!”
“放下刀,全部站到墙壁边上!”
没被打倒在地的几个伪军小卒只好收手,瞪着聂云纷纷扔下刀站到了墙壁旁边。
那白衣青年倒是气定神闲,上下打量了聂云一眼,微然一笑冲他抱拳推手:“不知哪路英雄相助,在下谢过!”
聂云将刀紧紧架在那都头脖子上,对白衣青年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照面。这时店外传来一片喧华,白衣青年倒也机灵,急忙一闪身冲上去先关了客栈大门。
聂云快语说道:“堡内全是金贼齐狗,你要逃出去并不容易。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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