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海巨宦》第414章


李彦直笑道:“那几句最要紧的,你却说来听听的。”
冯保道:“高阁老在朝堂上说的话,别的也罢了,但有一句,却叫奴才心寒!”
李彦直问:“究竟是什么话?”
冯保叹了一口气,道:“这句话真是叫人无法开口!唉,高阁老他竟然当着大家的面,说:‘镇海公封王,是乱国先兆,非天下之福!’”
李彦直眉头一皱:“他真这么说?”
其实高拱说的是“异姓封王,乃乱国先兆,非天下之福!”但两句话的区别微妙到无以复加!说“异姓封王”,还可以说是就事论事,李彦直素来能容直言,高拱自忖未必就会有祸。但冯保将之小小改动为“镇海公封王是乱国先兆、非天下之福”,就高拱的本意来说,在那个语境下指的确实也是李彦直,但如此表述,就算李彦直胸襟再广,听了也觉得大不受用了!
冯保指了指张居正道:“主子若是不信,可问张阁老。”
李彦直看了张居正一眼,张居正眸不斜移,声不发颤,很平静地说道:“确实有此一语!”(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六卷 之一一零 论天下
更新时间:2009…10…6 21:39:56 本章字数:5633
居正和冯保到天走了一遭以后。仍然没能请的李。高拱甚是不悦。幸而内阁之中由他主持。外无兵患。内有余财。倒也不至于出什么乱子。
这时已近隆庆九年元月。北风如刀。沿途积雪。按惯例。宰执权臣致仕之后都以尽快离京为佳——这是为了避免皇帝的猜忌。只是如今皇帝已成摆设。徐阶执天下垂十载。他若以过冬为名在京师暂留也不会有人敢来管他。
但徐阶却在致仕的当天就让家人收拾打点。一切就绪后马上南下。徐早为乃父特造了一顶八轮大车。长两丈。宽一丈二尺。便如一座移动的房子一般。沿着官道缓缓南行。
李彦直听说。早调了一队骑兵护送。又让蒋逸凡传出风声。跟沿途州县打了招呼。沿途州县官吏听到消息便都知徐阶与李彦直交情仍在。不敢以失势大臣相目。
过通州后。徐问要不要入天津去见见李彦直。徐阶道:“我走的这么急。就是躲着他。还说什么去见!再说老师跑去见学生。天下也没这道理。

李彦直也没来。只是让蒋逸凡代自己相迎于道。徐阶也托病不见。
高拱对张居正道:徐华亭就是事!他是怕镇海公已有操莽之意。既不想和镇海公对干。又担心镇海公所谋不能久。不愿承担青史骂名。所以把一切都推干净了!”
居正笑笑而已。高拱心想他乃徐阶的学生。缄口不言恩师之过。也是一种口德。就不再说徐阶的坏话了。
这一日李彦直却派了蒋逸凡来。又附上书信。说自己在天津病足。行动不便想请高拱张居正往天津一叙。共商天下事。
高拱这时已是首辅。在京城压天。统百官。威权一日重似一日见李彦直凯旋而不即刻回京。内心有不满。这时再听了李彦直他前往天津的建议。心头大恼。心想:“我高拱是你的私臣么!要首辅大学士到天津去议事这成何体统!”但对李彦直的人终究还不好把脾气发绝了。只是对蒋逸道:“自古从来没有中相就边将的礼!我居中枢须离开不。”
蒋逸凡道:“京津之间路途也不远。若有什么日事情。可请李阁老(李春芳)于内阁|权。也就是。如今内阁有四位大学士。若有三位一聚。在哪里哪就是中枢。”
高拱却如何肯走?今他和李彦直是在博弈谁动身了去就谁吃亏。主动者马上就矮了一截。以后也不用争了!只对蒋逸凡道:“我身居三台。为百官魁首如何离的京师?倒是镇海公那边。归国以后迟迟不回京师交还虎符。如今物议已起。为镇海公万世声名计。蒋同知。你还是多多劝谏为是。”
蒋逸凡无法只好返天津回报。彦直哼了一声道:“我请肃卿来。便是仍然有心与他共谋大事。他却不领我的好意!说什么百官魁首不敢擅离——若不是干系国体的大事。我会请他么?”
风启道:“高阁老未必不知。只是他心中多半已另有一套打算所以与我们保持距离。”
张管家在旁道:“姑爷要不就换一个首辅吧!这姓高的不听话。”
这句话真是狂的可以!李彦直横了他一眼。道:“这是国家大事你还是先回避吧。”张管家大感惶恐。急忙退下。李直才喃喃道:“换一个首辅!虽然不是做不到。但也不是那么容易!”
高拱可不是个傀儡首辅。他手中掌握着相当强大的政治实力与声望。李彦直要在规则之内出牌还未必就能赢他。若要全盘不顾现有政坛规则。那除非是蛮来——但那样势必引来天下人的反对。代价太大。而且也非必胜。
这时陈羽霆已经奉命北上。李彦直便等他两天。待第三日陈羽霆抵津。便问他主意。陈羽霆道:“其实现在的政制就好。高阁老的行动也没什么差错。不如三舍你便进京吧。若有因革之事。最好还是与高阁老和衷共处。事情会更加顺利。”
这话却不中的李彦直耳。这时在边的都是他的"腹。便毫不遮掩。面责陈羽霆道:“腐!你这话究是迂腐!就度改革言。我今日若让了这一步。往后就别想碰固有礼制分毫了。更别提什么因革!就利益格局言。哼!就算天下政局保|平衡。十年二年后。我辈势力也必一日削似一日。到了咱们儿子|一代时。再想翻转局面也不能够了!”
蒋逸凡道:“那三舍打算怎么办?真如张管家所说。换一个首辅?”
“换?怎么换?”李彦直道:“高拱就是看准了我不愿意天下陷入混乱。进入五代武夫逐鹿之局。所以才会来和我讨价还价。但我们若不动兵蛮来的话。这首辅如何换的了他?”
眼下大明帝位缺失。首辅之上就再没人能制约他了。言官虽能弹。但
例。言官弹劾是由皇帝来实行处。如今皇帝没有有奏章收到之后都转内阁。也就是落到高拱手中让他处理。让高拱处理高拱。如何倾的倒他?
所以高拱要退位只有两个办法。第一是如徐阶一般。叫他自己退位。这一条高拱近期内然不干。第二是李彦直发动兵变。拥军入城——这一条李彦直又不愿做!
陈羽霆道:“自蒙古南侵以后。虽无明文规定。但凡有国家大事宰相不能决者。均召六部公卿言官御使公侯驸马翰林学士会聚廷议。廷议所决。首辅亦不能改。咱们若要换掉高拱。不妨召开廷议。论处此事。”
风启却道:“廷议既可倾高拱。也可倾我们!若是我们主张召开廷议。论处大事。高拱却提出要三舍罢兵下野。那时候我们是听从。还是不听从?”
听从。那就是李派势力在这场角力中宣告失败后果对李派来说极其严重;不听从。那就是抗命不遵。唯武力是从。将会彻底摧毁掉自蒙古南侵以来。徐阶与李彦直共同秉政后逐步创建的政治秩序对国家来说后果不堪设想。这两个结局都不是李派所愿意看到的。
李彦直想了一想。道:“廷议是当召开的。不过召开之前。先试试各方的态度吧。”
便口述。让蒋逸凡拟了一封书信与高拱笔论大事。这封信后来收入李彦直的文集当中名为《报高阁老书》。信中先言自己远征日本。水土不服。回到天津后竟而的病——这是阐述自己无法马上回北京的原因。跟着说自己在养病期间静思国事。颇有新悟。因|繁就简列成条目。写在信中。与高商讨正误。
陈羽霆读到这里暗赞赏蒋逸凡的文才。心想他此立言。将来此信内容若是传播开去。外界反应的太过激烈的话。李彦直仍有回旋的余的。
李彦直口述断断续续。思维到处才发言。蒋逸凡下笔却有如流水。风启却听的暗暗惊心道:“三舍。这信发出去。若高拱将之泄露。只怕会成为他攻击你的口实!”
李彦直却笑道:“我就是要让外界听到一点风声。看看他们的反应。再作定夺!”
这次却让陈羽霆送了信去。蒋逸和陈羽霆在李派内部职司不同两人的性子也不同高拱见是蒋逸凡。心里便有三分防范因蒋逸凡是个出色的使者。擅长纵横权变之术。陈羽霆却是一个能吏。有书生意气。由他前来。乃是彦直向高拱表示自己有相忍为国的诚意与胸。
高拱打开书信。细细阅读。见此信不涉半点私情。通篇讨论的都是国事。信中主体部分以为。大明如今虽国势蒸蒸日上。却有三大弊足为百年以后之隐忧:
“其一。科举取士以儒家经书为限。既无夫子在世时六艺兼考的气象。不能容纳海外传入之新学。范围过窄。复以朱学之是非为是非。使士人之中人只知死记硬背。不能开发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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