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第246章


不着了。你想好了没有?想好了,我们就走。”
“这也真是的,怎么会出这种事?你不是坑了我一家?”
“难道你兄弟也不值得你走这一遭吗?”
“什么兄弟,前些年,这小子,偷了我家的羊,那么不仗义……”
“那就快走吧。”北门晨风知道他应允了,一把拉着他。
“好些年前,我爹在季子庐,不就带我去了一趟时雨轩。你他妈的老爷,就那么狠心,责罚我爹。气得我爹大病一场,我就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你这老爷们都不是好东西,这不……,我原本就不该认识你……”
他们骑了马,朝郦山急驰而去。到了郦山已是戌时。整个陵寝在一片昏暗的灯火中,依然冲腾着繁忙的景象。他们将马系在一片密林中,二人匆忙翻上那从陵寝中挖出来的土堆成的山丘,这山丘如今已成天然山丘,山丘上布满了蒿草、鬼针草、田皂角和兔丝子,再就是挂着小红果的荆棘。整个陵寝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象一个巨大的天坑,显得异常壮观、大气,深不见底。灯火是渐渐地稀了,役夫、工匠们也开始回工棚。良吉到过这里,一切都非常熟悉。他的几个乡党和堂兄弟都是石匠,正在陵寝磁门中的地宫中,在将那由巨石构成的殿堂作最后的装饰。比如按置百官牌位,描绘天象图案,精益求精。此刻也已收工。一切都差不多了,只要明天再进入地宫,将已安置好皇上龙体的青铜棺椁的那灵宫封闭,然后将最后的一点扫尾工程做完,灌上水银,就可以大功告成。然后大家就可以走出地宫,将磁门关上,剩下的就是派新来的役夫来封土。
北门晨风和良吉来到他兄弟的工棚,他兄弟还没回来。几个乡里见是良吉,奇怪起来,却不认识北门晨风。听说他们来找他兄弟,以为是他兄弟家有什么事,说了几句话,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过了一会儿,良吉的兄弟就回来了。
“这么晚,你来这里干什么?”那兄弟警惕地看了北门晨风一眼。看来兄弟俩感情并不好。
“你出来,我有话对你说。”良吉也不管他。
“什么事?这里说好了。”那兄弟并不动。
良吉不理他,自己和北门晨风走出了工棚,在荒地里等着他。
那兄弟只得跟了出来。
“……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是不是我家……?”
“小声点,不是你家,是你。”
“我?我有什么?”
“你听着,别惊慌,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那兄弟更是摸不着头脑。
良吉遂将北门晨风得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这不可能!”那兄弟不信,真的,没有谁会相信。“他是谁?”那兄弟怀疑地打量着北门晨风。
“别问我是谁,”北门晨风说,“但是,我们犯不着冒这么大的风险来骗你,这是事实,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北门晨风把自己在六国宫区的经历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这真实地复述,真情实景地再现,就不容良吉的兄弟不信。
“真要感谢你们了,”那兄弟翻身就要跪拜。
北门晨风一把扯住,说:“别这样,你得立即去通知他们。”他指的是所有的工匠。
“通知他们干什么?我们走就是了。”
良吉看看北门晨风,也希望这样。
“这怎么行,我们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难道只为你一人?这可是几千条人命哪!”
“没人会相信的,你说了……,也救不了他们!只要他们一知道,一定会炸开了锅,反而会坏事。”
“这不行!”
“我们走!”那兄弟对良吉说,并不理睬北门晨风。
“别动,如是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那兄弟没把北门晨风放在眼里。可良吉不敢。
“兄弟,你……,还是听他的吧?”
“为什么?你就不想活了?”
“他,他是北门晨风。”
一听是北门晨风,也是知道的,知道违拗不得。
“节侠,这会坏事的,你是来救我的,可别害了我!”
“我也不为难你,这样吧,你把几个信得过的,平日比较要好的弟兄叫出来,告诉他们。然后你们就走,别的就不要你们管了。”
那兄弟见这样说,无可奈何,只得进了工棚,过了一会,跟出来五六个人。
这五六个人一旦知道了事实真相,如何再肯听从北门晨风,立即拥进了工棚。北门晨风再也制止不住,没有一个人听他的,那良吉和他兄弟早就一遛烟地跑了。
这些人惊动了整个工棚,人们纷纷拥上来询问?北门晨风知道再也无法暗中操作,便把真相对他们说。开始他们还怀疑,一旦确信,真的如那兄弟所言:一哄而散。这里的骚动早已惊动了军卒,一队军卒过来弹压,才发现出了乱子,叫将起来。远处的军卒朝这边奔来。北门晨风知道事泄,再也无力回天。到处都是梆子声,军卒们蜂拥而至,立即将别的工棚隔绝开。那边的工棚没有一个人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逃亡本是经常发生的,抓捕逃亡者也是人们所常见,没有引起更多的关注。他们都是命运不曾看顾的人,成了那史册中沉重的一笔:“皆坑之”中的一个。本来他们是有希望的,但人的自私将这一线本是微弱的希望关闭了。
搜捕的军卒一队队,他们将抓捕住的人立即就地处决了。北门晨风的脱逃本来应该不艰难,但他为了救出更多的人,只有在大批的军卒赶到这边来时,才不得不喟然长叹一声,掉转身去。
他先是逃到一个乱葬岗,但马上明白,这里其实很危险,便马上离开了。他一离开乱葬岗,那里就被军卒包围。好在黑夜掩护了他,再就是他的心态也救了他,他并不慌张。他总是能及早地发现异常,混乱的局势和众多慌不择路者,这逃命的都在奔走。他或静伏,或急奔,这使他躲过了几次险境,不知是他幸运还是军卒幸运?也许两者都存在,一旦狭路相逢,那就只能是两败俱伤。
数以十计的匠人逃了出来,他们不是庆幸,有的死了兄弟,有的死了至友,有的死了父亲或儿子。有几个聚在一起,疑窦丛生,询问这是不是事实?才发觉这可能是那些仇视朝廷的任侠在挑拨离间,编造出的鬼话。一旦有了这种想法,便越发觉得不对,自己怎么就会相信这等鬼话?结果却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而且还将连累家中的父母妻儿。这样一想,不由得愤怒起来。如今,哪里才是他们的去处?于是都决定暂避九(山凶八攵,上中下)山,真的是没有活路了。另一方面他们还想证实,这一切到底是否是事实。
但这是无法证实的,章邯第二天就将那数千名工匠全部封杀在地宫中,然后又将那些知情的军卒包括昨晚搜捕逃亡的军卒,秘密处置了。当新的役夫进入陵寝进行封土时,他们并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幕。他们将一筐筐黄土挑来,倒下,夯实,一切均在这黄土的倾倒、夯实中被深深地掩埋起来。那些躲藏在九(山凶八攵)山的逃亡者更是无法搞明白,也无法证实,他们终于确信自己是中了良吉那狗入的圈套,被当枪使了,不由得将仇恨发泄到他身上。遂在一个黑夜,潜入良吉的父母家,将他全家给杀了,然后上山为寇。至于以后他们终于明白了这是事实时,那已是过了很久的日子了。
北门晨风逃出郦山,已是一无牵挂。如今,他要到哪里去呢?他想起了徂徕山至简堂。他异常怀念那早已不存在的一切,他想到那里去看看,也想起了博阳令丞孙致礼和狱吏高右人,不知他们现在怎样了?他决定东行。
三、十年一觉又东行
三卷、三、十年一觉又东行
三、十年一觉又东行
再一次地走在往东去的驰道上,只是上一次,已是十几年前了。那一次是在夏末,这一次却是冬末。景色依稀,却不可辩,似乎似曾相识,却又全是陌生。上一次是他一人,这一次却跟着良吉(良吉在咸阳也呆不下去)。
他们出了潼关,风雪中,开始了一段上山的行程。右边是深深的河谷,河谷中是湍急的流水,河对面是缓坡、林丛,田畴在雪霰中模糊不辩,景色静穆而又寒瘦。马蹄下的山路破碎,到处是萎黑的蒿草、枯苇,偶尔遇到一两个农舍,仿佛有隔世之感,且又大多破败不堪。路边的流水沟挂满了冰凌,依然有汩汩的流水在不断地流。左边是一突兀的巨石,突出在山岩边,岩上立着一片光秃秃的栾树,那灯笼似的子实在风中抖瑟着。山路崎岖多曲折,似乎没有路了,又豁然开朗,显出一大片的平垅,但却异常荒凉,没有人烟。他仿佛还记得,当年走过这里时,这里还是一个村子,他曾在此住宿了一夜,如今却一点痕迹也没有了。仿佛有一支大手,把这一切都抹去了,他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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