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第280章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虞姬见项羽不能斩断情愫,知道项羽最大的弱点,就是儿女情长,待人以诚。于是,横下一条心,为感君王恩,说:“大王尚能杀出去,西楚仍有望,只是季姬不在……,唉,不能见了!不可再犹豫,妾为君一舞,以壮行色。”说毕持剑,舞似怒云,又似狂花,歌曰:
“随君起江东,天地溯流光。弱女焉能是,感君情意长。
愿君勿念兹,男儿自纵横。松柏有坚躯,贱妾亦得长。
勿为妾在意,君重妾有张。不耻淆山败,重拾卧薪胆。
丈夫能负重,干臣自驱驰。
鼙鼓动天地,干戈耀日星,暮云四边合,潸然泪雨下。
良言多逆耳,青城是我妹。盛时无良将,局艰见忠贞。
愿君勿相疑,偏重唯一师。
旌旗复能蔽日月,玉垒浮云变古今。
今日事,不足凭;壮郎志,尽妾心。
他日但见兵车动,定要碾我不死魂;江山必有旌旗变,定要招我出荒径。
出荒径,定相迎,以妾泪,和君泪。
项王,项王,莫相忘,记取我那荒草岗……。”
“妾——去矣!”一言未尽,虞姬横剑交颈,猛地一掣,鲜血喷出,项羽制止不及。
“虞姬!”项羽大叫了一声,一手挽住,虞姬倒在他的臂弯里,她的嘴唇依然在微微颤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她那美丽的眼睛依然在流淌着她那柔和善良的目光,那是一种对人的依恋,是一种对生命的最后告别,包括对她的敌人。
“虞姬!”项羽又泣叫了一声,见者莫不背转身去。
“刘邦老儿,我与你势不两立了!”项羽命人葬了虞姬,翻身上马。
悲愤若风雪狂飚:“走,突围!”
他冲向那黑暗中的岗峦,离开了那空落落的营帐,率着他的数千子弟兵,向南突围。
是虞姬的悲壮激励了士气,助了他。他冲破了几重重围,象狂飚急驰,惊得刘邦差一点没掉下马来,真没想到项羽是这么骁勇。但还是没冲出去,对手毕竟是韩信,又被包围住了。形势越来越危急,千钧一发之际,前方突然杀声大振。季布正杀在最前面,只见一女将率着一支楚军,持剑,杀开一条血路而来。仔细一看,知是季姬,大喜,叫道:“青城公主,大王在这里!”那季姬早已杀得浑身是血,见到项王的中军,立即接应过来。“岁寒乃知松柏”,项羽到这时才知道季姬的人品,深有感触,但为时已晚,只恨自己尚不如嬴政知人之深。
“我姐姐呢?”季姬用目光扫视了一遍人群,没见到虞姬。
“……”一片沉默。
季姬瞬间就明白了,“姐!”她大叫了一声,泪如泉涌。
“公主,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快杀出重围。”季布迎上前去,劝慰道。
“我杀了你!”季姬见了季布,举剑便来。
“是我啊!——季布。”
“我杀的就是你!”
“我死不足惜,只是枉负了你姐姐的一条性命。”
“怎么讲?”
“夫人不想拖累大王!”
正欲劈下的剑,突然止住了。季姬愕然地制止着马踏,浑身不由自主的剧烈地颤抖起来。
“事急矣!——这正是你姐的愿望。”项襄已至,亦开导之。
蜂拥而至的军卒们拥着他们向前去。这时,季姬好象没有知觉一样,只是浑身抖个不停,说不出话来。突然,她好象醒悟过来,眼中闪出一道如剑般的光。只见她一口咬住青发,悲愤如烈火在她体内燃烧。她的脸由苍白变得铁青。她“哼”了一声,“依呀!”地尖叫了一声,驱动马,向前冲去。和项羽一道,那两柄寒泉如雪片一般,立即撕裂了这天罗地网般的重围。项羽和他的数千子弟兵,一拥而出,掉剑向钟离而去。
五卷、九、钟离之战不在守
九、钟离之战不在守
赵克爽、季姬到达蕲县后,与郑述汇合。在蕲县,他们又得了两千轻骑,遂议决于在他们自己的营帐中。季姬尖锐地提出了一个问题:守住钟离有什么用?她的意思明确,那就是西楚大军一旦败退,守住钟离是没有用的。
“那公主的意思是什么?”郑述诘问道。
“不要叫我公主行不行?叫姬文好了。”季姬想起单膺白后来曾告诉过她,自己曾经叫敷纹。因此,她想暂时叫自己为姬文。
“姬将军的意思是什么?”
“击败英布,至少叫他离开那里。”
“这倒是很有见地的想法,”赵克爽想了想,赞许道,“不过,我们只有一万步骑,加上钟离守军,也不到两万……”
这两天,姬文在反复思考这个问题,即:不能单纯的守住钟离。在蕲县点七千步骑时,她曾征询过郑述和从钟离避战于此的难民,了解一切有关钟离和英布大军的信息。打仗打的就是知己知彼,在诸多纷繁复杂的信息中,她捕捉到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如,钟离守将蒲寿与英布有勾结(这不足为奇,应是常态),英布军的辎重粮草屯于濠上等等。
“将军是想焚其辎重粮草吗?”姬文一说,赵克爽就明白。只是,他认为这是不可能的。钟离东面南面都是淮南军,淮南军后是淮水。别的不说,就是这淮水,就是一个无法克服的天堑。再说,行军打仗的人,哪一个不知道粮草辎重的重要?哪有不派重兵把守的?何况还是英布。
这也正是姬文所担心的,劳师袭远,本是险中求胜。面对淮水,数千大军渡河,便没有了隐蔽性,也就没有了突发性。面对于濠上的重兵防守,远袭的这点军队无异是以卵击石。三人匆匆议决了一番,不得其果,赵克爽和姬文又得匆匆赶路。不过,也作出了一个决策,那就是一定要攻取濠上,焚其粮草,迫使英布退兵。正是为了实施这个决策,所以所有的战前准备都围绕着这个决策而实施。姬文叫郑述派一连尹率一师之师(两千五百人,其中一千轻骑),到淮水上游去征集船只。并叮嘱郑述,绝密行事,不得走漏一点风声。一俟时机成熟,随时可听调用。姬文临行前,又特地叫来那连尹秘密吩咐道,多备淮南军旗帜和军服以备用。
有了焚烧濠上粮草的决策,这一切也就都是顺理成章的事。
作这个部署的时候,姬文感到改为男装,自己行事方便了许多。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公主,虽然此公主非彼公主,她本就是燕国的公主,但她感到自己不配。赵克爽、郑述颇理解她,因此尊重她的意愿,只叫她姬文将军,不提及她固有的身份。
英布的淮南兵驻扎在钟离城下东面和南面。
雪是不下了,但气温非常低。积雪的表层冻结住,人马踏上,“咔吱咔吱”地碎了,下面的雪冻成冰凌状的颗粒,依然挺硬的。朔风刮着旗帜,向前翻卷,持旗手戴着手套,依然冻得不行。姬文的战袍被风刮得紧裹身躯,拉扯着她和战马前行,她的青发被身后的风刮着扫着面庞。她的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愁怅悲凉,尤其是想起虞姬,这个异姓姐姐,泪水就禁不住地落了下来。于是她抬起头来,望向远天。
她和赵克爽率三千轻骑先行。郑述则率七千步骑日夜兼程,半路上分兵一千五步卒和一千轻骑在那连尹秘密带领下,去了淮水上游。
他们到达钟离。钟离守将蒲寿实感突然。他此时正与英布频繁接触,商议归降一事,但也没有到痛下决心的时候,因谯县的战事还未了。没想到赵克爽大军突然来到,使他措手不及。无奈,只得打开城门出迎,心中却在盘算,怎样来应付这变局?他早已审时度势,知西楚必亡,这一点他看得清楚,但又怕万一。人们在作出重大决策之前,总是患得患失,总是如十指必断一指一样难以取舍。赵克爽的突然来到,把这一切打乱了。好在此事尚在机密进行之中。
验过信符,赵克爽为主将,姬文、他、郑述为副。
他不知道姬文是谁?也无法把这清秀冷杀的将军与季姬联系起来。何况,他也不大知道季姬,不知道季姬就是故秦的青城公主,是一个剑艺超群的剑士。他只是试探的问赵克爽:“那位姬将军何许人也?本人从未见过,也未耳闻。年纪青青,负此重任,必是不凡之士?”
“她呀……”赵克爽正想告诉他,但想到蒲寿不可靠,季姬又有言在先,于是立即改口道:“是新擢拔的连尹。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要说你是外臣,就是我随大王多年,不认识的也实属多多。新人变换之快,叫人想记也记不住。”
赵克爽接管了城中的防务之后,和姬文、蒲寿巡视城池。发现城池上的防务不象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周密,现在的钟离,虽然也呈现出一种临战状态,却又透出一种仅仅只是以备不虞的焕散,他很感惊讶。这感觉也正是姬文、蒲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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