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唐传奇》第245章


“自盐铁令推出后,那张家便收敛了许多,现在还做不做不知道,但他们张家老宅临河,前几天还有人曾在夜间见过有船只往来。”
“这件事我知道了,我要先解决张三郎之事,雷捕头你替我找二十名身家清白与案无涉的人后天到县衙来旁听,记住找的时候富人、穷人都要一些。”
他见雷万鸣一脸茫然,便笑笑解释道:“这是我上任的第一案,马虎不得!”
雷万鸣若有所悟,匆匆告辞去了,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扭头说道:
“大人,蓝县丞是好人,他隐瞒事情也是迫不得已,大人莫要怪他。”
韦应物不由想起蓝县丞清点那几十枚铜板的细心,点点头答道:“这个我省得!”
第三天,韦应物开堂再审,他先命衙役把当年参与斗殴的人都统统拘来,走不动的,就由其子来代,而雷万鸣果然找来二十名乡人,张高李胖皆是平常装束,韦应物便对他们说道:“各位乡人,这个案子想必你们也知,时间太久无法用证据证人来定案,只能从情理来判,等会儿我判决后,若是赞成我的判罚,就在纸箱里投入你们手中红色的丸子,若是不服,则投进白色的丸子,当然你也可以什么都不投,投的时候皆在那块布后操作,无人知道你们投的是什么,你们看这样可好?”
“大人这个法子好,我等同意!”
“好!开始判案。”韦应物坐上位,一拍惊堂木对张三郎说道:
“据本官调查,此案虽证据已失,无法定罪,但有些事情却可以靠人证来判定,张三郎,所有的人都可以证明顾家的房屋是你手下人所毁坏,你可认帐?”
“大人,这个小民认。”
“好!再其次顾家父子的死虽没有证据是你或你手下人所杀,但那天导致顾家父子死的斗殴却是由你先挑起,你也画押承认过,现在本官再问你一次,你认帐吗?”
“大人,当年我所画押所承认的事情,现在依然承认,别的与我无干!”
“别的也不需要你来担,有这两条,本官就对此案下判决:
一、张三郎率人毁坏顾家房屋,先要其恢复原状。
二、顾家父子之死导致顾家遗孀生活无落,判张三郎奉养其后半生或支付钱二千贯。
三、当年参加斗殴之人皆罚钱一贯,已过世者免。
以上前二条,张三郎你可服否?”
“大人,第一条我答应,第二条我愿选择后者。”
“好!现在就由你们二十名乡人投票,若是白色居多,本官就推倒重审。”
蓝县丞在一旁听了,暗暗佩服韦应物的高明,当年的县令其实也是这么判的,只是那老妇人不服,不肯画押定案,众人也以为县令吃了好处,现如今老妇人已疯,最重要的是乡人服气才行,所以选二十名乡人参判,无形中就把决定权和责任都推给了乡人,让人再难说韦应物不公了。
很快,二十人投票,十八颗红丸,一颗白丸,还有一人未投,通过了韦应物的判决。韦应物当即写下判决书,由他自己、蓝县丞、张三郎和二十名乡人在上面按下手印画押,此案终于告以段落,以后由县里雇一人专门照料顾家遗孀饮食起居,费用张三郎的赔款里支给,将来若不够,再由县里补贴。
随后韦应物找来张三郎和他商量粮铺一事,张三郎却态度冷淡,推说此事由他父亲和大哥做主,自己不管便回了衢州,望着他的背影,韦应物连连冷笑不已。
退堂后,韦应物赶回内室,他要向李月汇报此事(李月给了韦应物专奏之权,可直接上书),还有一些想法需要得到李月的支持。韦应物刚走到门口,他的那名书童就急匆匆赶来报告:
“老爷,昨日老爷所救的少年不见了。”
原来,昨日韦应物去粮铺核实雷万鸣的话,正好看见一少年来店里卖所猎的皮毛,那少年约十六、七岁,畲民打扮,韦应物见他手中的皮毛是一上好的火狐皮,毛色纯正通身无一丝瑕疵,这样的上好毛皮在京城最少要值千金以上,可粮店的掌却只给他五百文便要打发他走,一旁的韦应物实在看不下去,便对少年说他愿意出两百贯买这张狐皮,少年脸色大变,恨恨地瞪那掌柜一眼,夺过狐皮便跑。后来在县衙附近,韦应物发现了受伤倒地的少年,狐皮也不见所踪,他便将少年救回县衙,细心照料,那少年醒后无论韦应物怎样问他,都一言不发,不料今天竟跑掉了。
“他的伤已无大碍,随他去吧!”
说完韦应物就回到房内,提笔给李月上书,他把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叙述了一遍,还有自己的一些想法。李月接信后当即同意,转批给盐铁监和户曹事,十天后由县衙在县中开了一间粮铺,皆按官价供应各种粮食。又过了一月,张家贩卖私盐事发,盐铁监从衢州和双溪县共查出私盐两万石,李月当即下令将张家满门抄斩!所有家产充公,张家在双溪的田产、家宅自然归了县里,户曹事还将抄出的部分钱款拨还给双溪县。此事过后,韦应物在民众的威望大涨,接下来韦应物连出重拳,双溪县的气象顿时为之一新。
第三十八章 鸿门
张家满门被斩之事,在双溪县的大户中引起了一阵恐慌,但接下去却没有什么动静了,韦县令这段时间除了忙于春耕、考籍、办学,其他的就是重建了一所县衙,当威风凛凛的石狮往新县衙门口一摆,双溪县的县衙终于又重新恢复了堂皇的官气。
七月的一天,一张请柬将双溪县的十几个大户都请上了‘醉风楼’,署名为双溪县县令韦应物。当大户们依约来到酒楼时,‘醉风楼’前早已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五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将‘醉风楼’戒严,有大户认出,这些士兵就是当初搜查张家的那些士兵,都不是本县子弟,众人心中不由打起鼓来,这哪里是宴请,分明就是摆‘鸿门宴’。
“各位乡绅,上次公务繁忙没有能参加诸位的接风酒,今天特地置酒赔罪。”说完韦应物举起酒杯,笑吟吟地看着十几名当地名士,他特地从盐铁监借来五十名士兵,就是要在今天达到他的目的。
“大人善断顾家之案,百姓信服,又铲掉张家恶霸,还我双溪县朗朗乾坤,我等皆敬佩之极。”
韦应物闻言看去,见正是‘醉风楼’的东家,姓王,祖上曾在越州做过官,在双溪县除了张家就是他有点影响了,上次替韦应物接风,便是他牵的头,韦应物暗暗忖道,看来今天的事就得从他入手了。
“王掌柜过奖了,为一地方官虽不敢想流芳千古,但总得为当地百姓做点实事,今天把大伙儿请来,一方面是答谢上次所邀,另一方面便是想和大伙儿商量一下‘限田令’之事。”韦应物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目的,众人一下子皆人人脸色大变,果然是宴无好宴。
王掌柜见韦应物直盯着自己,不由心中发慌,懊恼刚才自己不该多嘴,正在他心里自怨自艾的时候,耳中却一字不漏的把县令接下来的话听了个全:
“我已经得到了全县的所有土地资料,我县山多地少,现耕地有一千二百顷,其中上田三百顷、中、下田九百顷,张家被抄后,五百顷已经归了官方,还有七百顷,据我所知,这里面有四百顷左右是在各位的手上,限田令的内容我上个月已在县里各处张贴,想必大家也已经知道了,按需要授田的二千户来算,也要六百顷,若再加上一千户左右的畲民,那就要九百顷,还要考虑到将来的移民,得留一部分储备田,所以就算减成一户二十亩授田,也需要五百顷来授田,如果再扣掉部分手中有田的农户,到最后我还是有二百顷的缺口,所以这两百顷就得从各位的手中拿出了。如何?你们谁先表态?”
“王掌柜!”韦应物见众人皆低头不语,便直接点了他的名。
“啊!大人,适才大人的话我都听见了,限田令我也看过了,其实就是重新分配土地,但小人心中却有个疑问,现在依然是大唐的江山,高祖和太宗所授的永业田难道就不做数了吗?在下虽不敢和官府对抗,但万事也离不开一个‘理’字。诸位说对不对!”
“就是!就是!祖宗留下的永业田岂能说拿走就拿走。”众人不禁议论纷纷起来。
韦应物微微一笑,这些早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走了几步,来到王掌柜的身后说道:
“王掌柜!我刚才也说了,只要从诸位手上拿走二百顷,而不是全部,若是真按限田令来办,你们这十五人恐怕最多只有四百五十亩,我说得可对,你们中谁是勋官,没有吧!我考虑给你们留二百顷已经是想到把你们都上报申请勋官了,这是最大限。你们的永业田我不动,你们将来可能拿到勋官的田我也给你们留着,其余的,对不起!都必须交出,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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