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侯》第496章


“你……”杨靖身躯哆嗦了一阵,转念一想,心知萧凡说的是实话,这畜生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他和纪纲确实不合,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想必纪纲拆房子与萧凡并无关系,多半是纪纲那hún蛋为了讨好天子而干下的恶毒事。
杨靖怒极而笑,像只受了伤的野兽般低沉嘶吼了几声,环视周围众臣,面sè惨然道:“纪纲竟敢无视国法,公然拆朝廷大臣的房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诸公,朝纲败坏,jiān贼弄权,竟至于斯!老夫今日拼了xìng命不要,也要找纪纲讨个说法!”
说罢杨靖狠狠一甩袖子,往乌衣巷匆匆而去。
一听说杨尚书和几位大臣家出了事,承天门外顿时围住了一群大臣,见杨靖决然奔向府中,数十名大臣面面相觑,忽然,兵部尚书茹瑺圆溜溜的小眼睛骨碌一转,接着举高了一双白白胖胖的大手,义愤填膺大喝道:“如此恶贼横行京师朝堂,天理公道何在!老夫不才,愿与杨尚书同进同退,去问问纪纲那jiān贼,谁给了他胆子,居然敢拆大臣家的房子!朝中诸公有好义者,不妨与老夫同往,一同前去声援杨尚书!”
茹瑺一声号召顿时惊醒众臣,仿佛点着了一桶火药般,众人爆发了。
“对!我们一同去杨尚书府上,找纪纲讨个公道!”
“声援杨尚书!我们走!”
“…………”
众人压抑的怒气被茹瑺彻底煽动起来,于是群情jī愤的大臣们纷纷高举着拳头,带着满腔勃发的杀意,浩浩dàngdàng的朝正在杨靖府上热火朝天拆迁工程队奔去。
萧凡立在承天门内,见大臣们的情绪已失去了控制,他的嘴角又轻轻扯动了一下,目光中lù出一股冷冽之意,接着整了整衣冠,转身朝皇宫文华殿走去。
文华殿内。
萧凡面sè沉重的跪倒在朱允炆面前,带着几分愤慨之sè,垂头默然不语。
朱允炆瞧着萧凡的脸sè,原本兴致勃勃吃着宦官送来的零嘴儿的悠闲神情突然一呆。
“萧shì读怎么了?脸sè如此难看,你家银子丢了?”朱允炆呆过之后又立马不正经起来,瞧着萧凡嘻嘻笑道。
“陛下,臣御下不严,致使属下犯下滔天大罪,臣惭愧无地,特向陛下自请处置,并请陛下治臣失察之罪!”萧凡面sè沉痛道。
朱允炆惊奇的睁大了眼:“御下不严?你是说锦衣卫的属下吗?那帮杀才又干了什么坏事?”
朱允炆眯了眯眼,接着嘻嘻笑了起来:“……莫非他们见sè起意,抢了人家的老婆不成?”
“……陛下,他们确实是抢了人家的老婆,不过被抢老婆的人正是陛下啊!”萧凡悲愤高呼道。
“咳咳咳……”朱允炆被呛到了气管,撕心裂肺般咳了起来,俊脸很快涨成了猪肝sè。
萧凡赶紧帮他轻轻抚着背:“陛下节哀,反正陛下的老婆多,被人抢走那么一两个也不打紧的……”
“你……你……”朱允炆一边喘息一边使劲咳嗽。
“陛下别急,平复好情绪慢慢说……”
咳了老长一阵,朱允炆终于缓了口气,不过脸sè却渐渐变绿了。
难得粗鲁的一把狠狠揪住萧凡的官服前襟,朱允炆瞪着通红的眼睛,恶狠狠道:“你刚才说什么?朕的老婆被抢了?什么意思?朕的哪个老婆被抢了?”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世上最深最不可化解的仇恨,老婆被抢纵是普通百姓也忍不下这口气,更何况是堂堂天子,九五至尊?
萧凡无辜的眨了眨眼睛,道:“陛下,选秀入宫的秀女算不算陛下名义上的老婆?”
朱允炆想了想,恶声道:“当然算!但凡入了宫的女子,名义上都有可能成为朕的妃子。”
萧凡点头,淡定道:“那臣就没说错,陛下,你老婆真被抢了,有人给你戴绿帽子啦……”
朱允炆勃然大怒:“到底怎么回事?给朕把话说清楚!”
萧凡扑通一下重新跪在朱允炆面前,沉声道:“陛下,臣昨日接了一张状纸,告状的人姓柳,他状告锦衣卫副指挥使纪纲弄权欺君,更胆大包天将苏州府选出来准备送入宫中的秀女柳氏sī自截留,纳入其sī宅中供其yín乐,一逞兽yù后又将柳氏杀死灭口,臣接到状纸后不敢怠慢,已将一干人证物证全部集中,现正在承天门外,等候陛下召见,问讯。事实如何,陛下亲自一审便知。”
朱允炆沉默,俊脸渐渐一片铁青,俊脸仿佛罩上一层寒霜,语如冰珠道:“纪纲?竟是纪纲?他竟敢如此欺朕?”
“臣不敢欺君,所言句句属实!”
“……来人,将承天门外的人证物证都给朕带到这里来!”
…………
…………
盘问核查进行得很快,事实俱在,铁证如山,这本来便不是什么很复杂的案子,朱允炆一问便知究竟。
半个时辰后,文华殿内突然发出一阵瓷器碎裂之声。
朱允炆愤怒的咆哮声在殿内殿外悠悠回dàng。
“朕以国士恩人相待,纪纲安敢欺朕!此贼该杀!右都御史景清,该杀!苏州知府,该杀!”
三声“该杀”过后,穿着绛紫服sè的宦官捧着圣旨,一脸严峻的匆匆跑出了宫门。
屠刀已高高悬在了纪纲的头上,这把刀名叫天子之怒。
被抢了准老婆的当今天子出离愤怒了。
传旨的宦官领着锦衣亲军杀气腾腾的出了宫,纪纲浑然不知萧凡一转身便已将他给卖了,他仍旧为萧凡背着黑锅。
刑部尚书杨靖府上。
杨府前院已被京营将士拆得七零八落,院前的照壁,回廊,水榭等等被拆成了一片狼藉,只剩院中前堂一栋房子孤零零的伫立在废墟瓦砾中,分外凄凉。
飞扬的尘土在杨府上空弥漫,灰méngméng的尘土中,一道绝望愤怒的声音远远传来。
“纪纲,有胆你就把老夫连着前堂一块拆了,老夫死得其所,下落九泉找先帝告你御状!”
杨府前堂高达数丈的屋顶,刑部尚书杨靖穿着一身白sè里衣,披头散发,神态潦倒狼狈的坐在屋顶的瓦片上,一只脚的鞋子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只着白袜高高跨坐在房梁,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怒声高呼。
前院内,前来声援的大臣们被锦衣校尉远远隔开,一个个怒容满面的盯着院内悠闲站定的纪纲,沉默中酝酿着一股惊天的风暴。
纪纲负手站在前堂下,仰头望着骑坐在屋顶不肯下来的杨靖,脸上浮现出冰冷的笑容。
“杨老匹夫,天子早已下诏迁都,你这老家伙竟敢不遵圣旨,本官扒了你家房子又怎样?谁敢说我错了?”
纪纲此言一出,身后的大臣顿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sè。
果然是这hún蛋为了讨好天子而做下如此yīn损的恶事!
屋顶上,杨靖气得浑身直颤,居高临下指着纪纲大喝道:“纪纲!你祸乱朝纲,荼害大臣,借圣旨之名行谄媚huò上之事,以为满朝文武都是瞎子么?我大明迁不迁都,轮得到你这粗鄙武夫指手划脚?居然敢拆大臣的府宅,你真正无法无天了!老夫必不与你甘休!”
纪纲身后的大臣们闻言顿时爆喝一声:“杨尚书说得好!”
纪纲站在前院,气得脸sè一阵红一阵白,悠闲之态已消逝无踪,仰头望着屋顶的杨靖,恶声道:“天子下诏迁都,本官拆屋正是响应天子诏令,此乃忠君之举,姓杨的,别给脸不要脸,速速滚下来,让我把你家拆干净!”
杨靖大怒,坐在屋顶执拗的一tǐng脖子:“老夫不下来!有胆你动我试试!”
纪纲狞笑,眼中凶光大盛:“刑部堂官又如何?以为本官动不得你么?信不信本官把你这把老骨头一块儿拆了?”
杨靖暴烈大笑:“好!有胆你便拆,老夫反抗jiān臣,死得其所,将来必会青史留名,老夫何所惧哉!”
“来人!给老子拆!”纪纲满脸杀意的大叫道。
身后的大臣们见纪纲居然真敢动杨靖,不由纷纷往前涌去,众人xiōng中一股怒意澎湃涌动,火山一触即发。
充当拆迁队的京营将士们见事情越闹越大,心中有些害怕,尽皆迟疑的望向纪纲。
纪纲冷目一扫,京营将士们畏惧的退了一步,互相看了一眼,无奈之下只得慢腾腾的举着各式工具准备拆房。
屋顶上的杨靖见纪纲居然真敢拆,不由又惊又怒,浑身哆嗦指着纪纲道:“你……你敢!纪纲,只要你动我前堂一草一木,老夫……老夫便从这屋顶跳下去,以死明志!”
说罢杨靖双tuǐ微曲,作势便打算往下跳。
纪纲脸sè一变,心中有些忐忑起来,若真闹出了人命,而且死的还是六部尚书,这事儿可就闹大了,恐怕不好收场……
“老……老家伙,你吓唬我?老子是被吓大的吗?”当着众大臣的面,纪纲不肯示弱,嘿嘿冷笑,只是面孔已有些苍白。
杨靖满脸绝望,目光苍凉的缓缓扫视着纪纲身后的大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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