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予梦之女主皇朝》第59章


而我的迟迟不出现则会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慕颜沉重闭上眼,低声而痛楚的说道。
眼中深思凝住,萧毓梵退一步道:“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在这驿馆多休息一日,养养神,再出发。”
三日后子夜,慕颜一行赶至阔别已久的皇城外,将领的朗朗传话声在夜风中分外清晰,霎时城门楼上灯火通明,紧闭的城门在“吱嘎”一声中缓缓打开,文武百官和许多百姓从里面走了出来,自觉的跪倒了城门的两边,守兵亦放下武器跪倒。
寂静宽阔的街道上,响起马车车轮碾压着石板路的声音,清脆的马蹄声和整齐划一的有力脚步声,萧家军的鹰旗猎猎,漫卷全城。
搀扶下车,就见宣德门大门早已洞开,门前同样跪着一地的宫女太监和守卫,齐声喊道:“恭迎公主回宫。”
雪白的披风飘在身后,慕颜抬眸望着夜色笼罩下的巍巍宫墙,心中百味杂陈,疲倦苍白的面容浮起几许苦涩。
“公主,陛下他,独自一人在寝宫等着您。”慕维的贴身太监低着头,细声道。
“公主”“颜儿”两声急呼唤住了她的脚步,慕颜头也不回,淡淡说道:“你们都留在宫外,我想一个人去。”话音里带着不容违抗的威严。
在萧毓梵和众人各种目光的注视下,她纤弱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宫门内。
夜色无边,白玉石座路灯里的烛火幽幽,仿似叹息,影影绰绰的宫殿楼阁显得格外冰冷凄清,秋风吹卷起一地的落叶,裹挟着苍凉,慕颜孑然一身,长长的披风拖曳在地,发出索索的轻响。
维儿啊,姑姑回来了,可为什么,每一步,似靠近却又像是决离,每一步,都如此心痛和沉重。
阴暗的宫殿,空荡荡,只有鲛绡纱的帘幕,随着夜风翻飞着。那金线细细的绣着龙与蔷薇花的图案,荡来漾去的,似欲腾云而去,更添寂寞冰冷的气息。
一切仿佛都已经散去,沉静如水,慕颜四下望去,寻不到想见的人影,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慌乱,颤声轻唤道:“维儿。”
“姑姑,你终于回来了。”一道暗哑的嗓音蓦的响起,极稳,极轻,那样幽幽沉沉。
慕颜脚下一滞,目光移向长窗下,淡淡的月华笼罩在那道颀长的身影上,他缓缓回转身,空灵的不沾一丝人间烟火气,已脱去稚气的俊美面容上,漾开孩童般真挚的笑容,手中紧捏着个蝴蝶风筝。
一瞬间时光倒流,回到了许多年前,而他还是那个攥着自己衣角叫姑姑的孩子,慕颜喉咙发紧,心中泛起点点隐约的疼痛和酸涩的苦意。
“对不起,姑姑,”遥望良久,慕维唇边浮起一抹无限自嘲和深深悲哀的笑:“我又做错事了,对不起,让你再一次失望伤心了,我总是在辜负了你的期望,注定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称职的君王。”
“不,不是这样的,维儿”慕颜急急上前两步,道:“你在姑姑心里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人非圣人,岂能无过,姑姑只想告诉你,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依旧还是这个国家的帝王,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姑姑,你对我为什么总是这样的宽容,你可知道,我曾经多渴望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甚至不想和任何人去分享权力,也包括了你,我最爱最爱的人,姑姑,原来权力,是隐藏在你我高贵血统中,挥之不去的印记。”他笑看着她,眼底泪雾浮生,悲戚深刻入骨。
半垂下眼帘,缓缓举高了手中的风筝,轻抚着,话音里透着浓浓的怀念:“这是你为我做的蝴蝶风筝,还记得吗?是它陪伴了我整个童年,在这寂寞冰冷的宫廷里,这差不多是我唯一能记起的美好,谢谢你,姑姑,你或许已经不记得了,曾经还答应过为我再做一只老鹰风筝的,呵呵,但,现在那已经不重要了。”
“姑姑”他猛的抬起头,目光中依稀闪烁着泪花,和一种无悔坚定的光芒:“我不想再躲避在你的羽翼下,而想做一回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也为你……做点事。”
心里顿时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有明白过来,就见他的身子晃了几晃,倒了下去,慕颜难以置信的瞪大了迷蒙的泪眼,像疯了一样向他奔去,跪倒在地,迅即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不!”
锋利的短剑刺入他的胸膛,不断喷涌出灼热的液体,映红了她悲伤无助的眼眸。
慕颜抱起他,手足无措的抚上他的伤口,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角,也染红了她的双手,泪水长流,痛不欲生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那么傻,无论……你做了什么,姑姑,都不会怪你的啊?维儿,啊!”
鲜血汨汨的从他的嘴角蔓延开来,泛着泪光的眼眸盛满了抱歉的笑意与解脱的轻松,用尽最后一点气力,断断续续道:“对……不起,姑姑,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我相信,你比我……更适合成为一国之……君,能比我做的更好,因为恨,我选择了追逐权力,因为爱,我只有选择放弃……生命。”极其困难的吐出最后一个字,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不,来人,太医,快来人啊!救救他,救救我的维儿。”凄厉的叫声响彻回荡在整个大殿,慕颜紧搂着怀中渐渐失去温度的身躯,顷刻间泪水滂沱,痛彻心扉的绝望到了极点,感觉什么正在抽离自己的生命和灵魂,突然,小腹隐隐作痛,从下体缓缓流出一股温热的液体。
狂啸的寒风吹来,沾染了丝丝鲜血的蝴蝶风筝,任意的翻卷抛飞着,案桌上的长明灯,忽明忽暗,扑的熄灭了。
康显二年十月二十三子夜,康显帝薨逝于紫极殿,年仅十五,只留下一纸传位诏书。
凝望着头顶一方狭小的窗孔,聆听着冷风送来的低沉而肃穆的丧钟声和哭泣声,正要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却被一阵牢房门开锁的声音打断了。
面容上浮起一个苍白的微笑,慕雪捋了捋发丝,头也不回,对着来人,幽幽道:“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吧,皇妹。”
目光里没有半点温度,纤细的腰肢挺的笔直,慕颜神情平静,但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悲哀的感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仿佛那忧伤已渗透了她全部的整个灵魂,轻启毫无血色的嘴唇,道:“我来告诉你,维儿”话音顿了顿,继续道:“他薨了。”
“成王败寇,自古始然,他不愧是慕氏的好子孙,用死来维护了一个帝王应有的尊严。”
慕颜攥紧了手心,任尖锐的指甲扎进掌中最柔软的地方,扎进心底最深处,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仿佛裹了层厚厚的铠甲,道:“他原本可以成为一个好帝王,但因为你的愚蠢,因为你的仇恨,私欲,断送了他年轻的生命,也差点断送了皇朝的江山社稷。”
猛的转过身,慕雪眼中迸射出怨毒仇恨的光芒,拔高了嗓音,反驳道:“不,是他对你不容于世的爱,是毫无实权的帝王虚名,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你,都是你和你那恶毒的母后一手造成了今天的悲剧。”
慕颜平静的与她对视半晌,莫名的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力的悲哀,同情道:“你,真可怜。”
她的话顿时让慕雪一楞,只听她接着往下说道:“你一直都活在仇恨中,即便你成功了,死去的人依然无法重生,复仇只是对于已经死去的人的祭奠,但它的意义远没有活着的人生活的更好来得大。”
“但我想你是永远无法明白的。”话锋一转,慕颜道:“我欠你的,或者正确的说是你认为我欠你的,还有我母后欠你们的,我已经用我的骨血偿还给你了。”锥心入骨的哀戚使得声音多了几分哽咽。
“你的骨血?”慕雪失神的望着她,喃喃道。
慕颜转过身,一挥手,一个端着毒酒的小太监立刻躬身走到她的眼前,沉声道:“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一个时辰之前,我已颁下了赐死的旨意,如今你的公公一族;你的夫婿还有两个尚年幼的孩子,都已经在黄泉路上等着你团聚了,而这一杯毒酒,就权且当作你我姐妹一场的最后回忆吧。”
“至于你心心念念的二哥,我也让人给他送去了同样一杯毒酒,你们一起上路,也好作个伴。”
“谢谢你,妹妹,这最后的成全。”慕雪出乎意料的平静,显得异常的淡漠、祥和。
慕颜转身,刚走出牢门,就听到酒杯落地的声音,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耳边,她缓缓闭上眼眸,任一行清泪悄然滑落。
康显二年十一月初八,按康显帝的遗诏,慕氏一族唯一仅存的直系血脉摄政公主慕颜正式继位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凤歆,后世史称凤帝。
庄严的鼓乐声中,高高盘起的发髻束着的凤翅金冠在阳光下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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