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第88章


玄武帝只道,湖南各省私盐案尚需有人监办,芸泽正值用人之际,廪亲王亲往整顿之,方宽朕心。
我站在亲王府前,面上强撑着笑,亲手为他系上斗篷。
“我这一去,快则一月,慢则两月,必定回来。”他眉宇深锁,目光投在我的脸上,深深看我。
阮暨岑的目光灼热,直逼得我脸颊滚滚的烫。我轻轻“嗯”一声,专心系着斗篷,却怎么也系不好。
他发出一声低叹,闷声道:“等我回来就带你去边寨散心。”
我抬头看他,明知不该问,却忍不住道:“不能不去么?”
阮暨岑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脸颊,语气虽轻,眼神里却犹如幽潭深不见底,“私盐案日渐猖獗,扰乱社稷安稳,我去亲办,皇上方可宽心。”
与他相视,心酸得直想落泪,忙低下头去,慌乱的将斗篷替他系好。我缓缓吸一口气,忍下欲垂的眼泪,强挤出笑容,向他身后努了努嘴,道:“去吧,别让人等久了。”
小顺子已经牵了马过来。他目光依恋定在我脸上,过了许久,才对一旁的觅兰道:“照顾好她。”
觅兰一福身肯然应他:“请王爷放心。”
我的发鬓被徐徐的暖风吹乱,他轻轻将我两鬓的乱发別在耳后,“那我去了……等我回来。”说完翻身上马。
望着阮暨岑渐行渐远的背影,我忽然不忍再看,一直倔强着不肯坠下的泪眼犹如缺了口的堤岸如何也止不住。
福建——只是一个开始
阮暨岑只要与我赵家相之牵连,玄武帝终归是放不宽心的。接踵而来的,只会是永不止境的外派……
玄武帝与阮暨岑并非亲兄弟之事,玄武帝知道,身为蔚太后亲子的阮暨岑又如何能不知。我不晓得当初玄武帝争位是何其残酷,但凭阮暨岑身为蔚太后亲子却也需得称病以求自保,已方知其中艰苦。他一直韬光养晦、苦心经营,却因我的介入而付之流水。如今即便再无异想,只怕也躲不开玄武帝的打压……
何况……我猜不透他的心意。
我定定站在风中,眺眼望去只是空无一人。和暖的春风此时竟也有了低凉的刺骨,吹干了脸颊上的泪迹,吹得双眼瑟瑟发疼。
我抬头望天,有鸟儿在天空展翅翱翔,“嗖”一声很快飞走了。天空仍是瓦蓝一片,似乎那鸟儿从不曾存在过。
已经……是时候了吗?
嘴角蔓延出无声的笑,与其成为他的负担和牵绊,在愧疚和自责中度此一生。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许是被风侵了身子,一夜闷咳不断,汗湿衣襟,独自躺在床上终不成眠。
卷二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如归去(二)
第一百二十五章不如归去(二)
铺开雪白的宣纸,我反复思量,纵然有千言万语竟不知该从何说起。手中紧握的笔管重若千金,我犹豫不决,终是执笔而书,寥寥数字便像是耗尽了我全部的心力:“今日我去,并非不念,只因念及太深。前尘往事,犹如血脉骨肉相牵相伴,此生已不可能再忘。芸儿别无他求,只望去后得休书一封,以结你我今生缘份。赵家与你再无姻亲,方能宽皇上之心今生缘尽,只愿来生再续勿念,芸儿留字”
我仔细看一遍,只觉得字字锥心。手一松,笔管滑落,在雪白的宣纸上留下一团乌黑痕迹,被坠落的眼泪一点点的化开。我提不起力气再写一次,折起,封好。
去意已决,觅兰却也是我一桩放不下的心事,昔日对她的承诺怕是不能兑现了。遂又提笔给爹爹与魏锦各书信一封,终狠下心去,毅然离开书房。
随身携带的都是一些最必要的东西,一应的华贵首饰皆留下了。只是那一支羊脂白玉笛,我放入包袱,终于还是拿出来,轻轻放在床榻边的小几上。于我,那是最珍贵的器物,留下来,也只做是一个他思及我时的念想吧。
翠儿离府后,我身边最贴身的人也只有觅兰。清晨便寻了借口支了她去将军府,阮暨岑素来不干涉我外出,此刻离去,也不会引人留心。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刻意绕道往后门去,低着头,快步出了王府。方将朱红大门掩好,肩上忽然被人轻拍一下,险些吓得我魂不附体。转首望去,却是觅兰拧着秀眉直直看我。
我下意识的摸一摸肩上的包袱,情知瞒不住她,涩然苦笑:“我要走了,爹爹额娘就托你照顾……”
“奴婢随福晋去。”话尚未说得完,便被觅兰生生打断。
我摇头,轻叹一声,道:“我亦不知该往何处去,又如何能带了你随我一同受苦。”
觅兰目光如炬,坚定看我,“福晋若是不肯让奴婢随行,奴婢只有在将军府前长跪不起,直至福晋平安归来。”
我惊讶不已,素来便晓得道觅兰性子犟黝,她今日说出这番话来,待我去后必定说到做到。我若不允诺了她,只怕会将她逼上死路。然而更多是却是感动,明知前路茫茫……有几人能做到如斯?
我微一沉吟,紧紧握住她的手,觅兰与我互相凝视一笑,彼此心意俱是了然。
觅兰很快雇来一辆马车,马蹄缓缓前行,嗒嗒似敲在心上。觅兰并不问我为何要去,只静静坐着。
我怆然一笑,“本以为此番陌路仅我一人独行,却没想到竟还是带上了你同我一起受苦。”我想一想,终是说道:“今日我原是支了你去的……”
觅兰轻轻笑道:“随在福晋身边这么许久,福晋的心思,奴婢自然看得出来的。”
我缓缓点头,恍然轻道:“福晋这样的称呼以后是不能再用了……”
觅兰神色也是一滞,马车内再次陷入沉寂中。
忽然车帘被人掀开,车夫一边揪着马缰,一边回头看我们,“快出城了,两位姑娘准备往哪里去?”
觅兰看我,我低头想一想,方道:“劳烦师傅,去边塞吧。”
心头沉得似压着一块大石,耳朵里嗡嗡地响成一片。
“……等我回来就带你去边寨散心……”
我苦涩地笑,既然不能与他同去,便让我独去,留下一点回忆也是好的吧
车夫听后顿一顿,犹豫道:“边寨最近不太安宁呀”
觅兰笑一笑,塞一定银两在他手里,道:“劳烦您了。”
车夫掂一掂手中的银子,呵呵一笑,回首逐尘而去。
身后,城门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终于……离开了。
在这里开始,就从这里结束吧今日起,我再不是赵芸儿……
我垂下马车上的布帘,轻轻的笑了。
卷二 第一百二十六章不如归去(三)
第一百二十六章不如归去(三)
六月间,天气炎热,遥远的天际,阳光烈烈绽放,照得大片大片的玉米泛着金灿灿的光芒。
我站直身子,用手微微遮去额上一半的阳光,远远看去。大约三四米远的地方,觅兰头上裹着遮阳的方帕,正掰着玉米,脸上是恬静的笑容,已然是一副村妇的模样。
苏塔村位于北疆边际,再往前一些就是边寨,属于芸泽边境,临近拉塔斯国。两个月前,我与觅兰原是想去边寨的,经过苏塔村时,却听闻芸泽与拉塔斯边境再生事端。拉塔斯旱灾连连,多月谷食无收,再次把目光投向了五谷丰登,麦穗两歧的芸泽。是以两国冲突时有发生,边寨则位于冲突范围之内,马夫如何也不肯再前,迫于无赖,我与觅兰只好暂且留居下来。
由于先帝在位之时,拉塔斯不过只是众多独立的寨族之一,又极是依附芸泽,故而边境往来并不严苛,村里的人并非只限于芸泽人,也同样居住了些拉塔斯人。只是近年战祸连连,苏塔村以芸泽人居多,排外的现象也明显起来。拉塔斯人在村里越发难过起来,便连外出务活儿之际,也时常被芸泽人诸多刁难。这样的事情在我与觅兰第一天来到苏塔村的时候便遇上了。
那日,我与觅兰刚下马车,便听见有小孩伤心欲绝的啼哭声和乱哄哄的吵闹声。出于好奇,我与觅兰上前探看究竟。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正奋力的扑在中年女子身上,紧紧用手护着那女子,不让身旁的人靠近。那女子一身是伤,软在地上。
出于一时的怜悯,我上前探视女子伤势,小女孩却一把抓住我,张口便道:“救救我妈妈……”
人群中蹿出两个男人,恶凶凶的朝我说了一大堆话。我默默听完,方知其中原由。因着两日前拉塔斯与芸泽再度发生冲突,边寨的芸泽商人售卖的粮食货物被拉塔斯的边民越境偷窃而空,损失惨重,而这两个男人就是其中苦主。他们抓不着越境偷窃的边民,便将怨气发在了同村的拉塔斯人身上。
我缓缓站起身来,心中,眼神里皆是对面前这几个男人的轻蔑。冷冷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