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第92章


我本能的双手去挡,然而那小卒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来,只听得耳边有人惊异的低呼一声:“王爷”
这一声“王爷”唤得虽轻,却仿如一道闪电在我眼前猛然劈过,呼吸似乎也在这一刻凝滞住了。我倏地抬起头来,泼天雨幕中,他的身影在破晓的夜色下显得格外茕茕,黯淡的容颜在与我相对而视的一刻骤然明亮起来,瞬间照亮了天际。
雨点狠狠砸在地面上,似要砸出一个个的小坑。我勉强睁大眼睛,定定看住他,任由雨点子在脸上拍打。身上疼了,心才不会那么疼……
“芸儿……”他重重的吸一口气,几步向前在我身边,乌黑的眼眸中闪动着难言的心痛。我默不作声地瞅着他,由着他弯腰将我抱起。
“王爷……兵士已整军待命,可还需……前往?”张贤在我身后面向阮暨岑恭声待命。
阮暨岑低头看我一眼,忽然手臂加力,紧紧将我抱在怀中。他并不理会张贤,抱着我自张贤身边走过,最后停在了为他准备的马匹旁侧。小心翼翼将我放上马背,旋即敏捷的翻身上马,牵过马缰,驱马而驰。
马儿得得的跑起来,我窝在他怀里不吭声,隔着单薄黏湿的衣料,静静的感受他独有的气味。马背上风雨强劲,贴着面颊刮过去,似谁的手掌重重掴在脸上,打得两颊热辣辣地痛,便这么一下下要将我打得清醒。
我悲哀的闭着眼睛,头枕在他的胸口。贪婪地感受着他的体温,允吸着他的味道,聆听着他心跳……
再没有机会了……今后与他天涯陌路……
这一瞬的记忆,我要永远刻在心上。
卷二 第一百三十二章不如归去(九)
第一百三十二章不如归去(九)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的疾驰渐渐缓了下来,雨水早已将我们淋了通透,他的怀抱那样温暖,似乎能为我抵御住世间所有的寒风疾雨,这样的温暖只愿叫人沉溺下去,再不可自拔。
阮暨岑轻轻伸手抚摸住我的脸,圈住我的臂膀猝然加重力道,头顶的呼吸粗重而急促,他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不可置信又好似松了一口气,“芸儿,真是你……”
我冷一冷,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声开口道:“一别良久,王爷又何必执着。”
阮暨岑的身子微微一晃,笑容冷寂下来,“王爷?”他看着我,声音里有掩不住的灰心与伤痛,“芸儿今日只是为提醒岑不必再执着,再无其他?”
我凄然一笑,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他眼底的伤痛,“我临走时留下的书信已经写得很清楚,你我今时已是陌路,也不必再为我多付牵挂。”
“你依然是我的福晋,叫我如何能不做牵挂?”他咬牙,双目紧紧锁住我,声音里逼出一丝嘶哑。
他的眼眸几乎能看穿我所有的掩饰,强装出来的冷散心肠似乎在一瞬间崩溃瓦解。我不自觉的别过头,躲开他令人避无可避的眼神。
“芸儿,我知你心中有我,当**留书出走为我,又岂知我心中苦痛”他痛苦的低语响彻我耳边。我的手被他握住,紧紧按在胸前,他的神色愈加悲戚下去,“这里,在你离开那日便已经被掏空了。”
眼泪潸然落下,我咬住唇痛苦地抽泣。那么多的眼泪,似要将我这几月的想思倾泻而出。
我的心,又何尝还属于自己……
我仰起头,伸出双手颤巍巍地捧住他的脸,他的神色间尽是焦灰色的苦楚。阮暨岑的手掌有残余的温度,为我拭去的已然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薄薄的茧子轻轻在我面上刮过,似一盆冷水,倏然浇落在我头上,浇得我五脏六腑都激灵灵醒转了过来。
想到他的将来,他的生命里只要有我的存在,玄武帝便会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他以后的生活将在打压中一直延续下去。即使他现在爱我,那十年,二十年后呢?他不能一展抱负,还要受尽屈辱,到那时终归会后悔的。那时再受怨怪,只怕比现在更痛苦百倍。只有让他死心决意,只有让他死心决意……
他的眼神太刺痛我的心,我豁然从他怀抱中抽出,不忍看他惊愕而失望的神色,凄怆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何用?别将我想得太好,你亦该知道,我当日离府也并非全是为你。”
“芸儿,只要你肯跟我走,我愿意舍去这天潢贵胄的身份,带你去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我们的生活。”他握住我的手腕,眼里黯然的神色微微一亮,似重新燃起的跳跃的烛火。
我幽声的叹息被风雨之声遂然淹没,抑制住微微发颤的声音,力图让自己的笑看起来疏离清远:“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能走到哪里去呢。皇上能答允么?在他眼里,你可以战死沙场,却不可以让这场战役的结果有丝毫的差池。即使我们能一走了之,那我们的家人呢,也不管不顾了么?留下太后独自一人在宫中,你能做得到吗?”
他的眼眸黯淡下去,“皇上总归不会太决绝的。”
我淡淡的笑,声音里只余下无耐的苦涩:“皇上的心性想来你该比我更清楚。太后果真是病得需在永寿宫清养了么?即使你能做到不顾一切,我却不能丢下家人让他们来承受这灭顶之灾。牺牲他们来成全我们,我们余下的时日还能真正过得幸福吗?我们只会在后悔与痛苦中煎熬一生”我狠一狠心,强迫自己逼出一个骄奢而不屑的笑意:“我们的缘分已然尽了,再强求也是无益。当日留书写得若还不够清楚,那我便当你面再重新说一遍,从今日起,我赵家与你再无交集,你我今后形同陌路,最好……永不再见。”
“永不再见……”他嘴唇微一哆嗦,面上血色尽失。他看着我,低低道:“你说这样的话,果真是要来刺我的心么?”
他那样受伤的神情,我难过的几乎要无法呼吸,强抑制喉咙一阵阵难耐的臊痒,缓了许久才哑声道:“这样便刺痛你的心了么?那我呢?也许……你根本就不会在意一颗棋子是否会心痛。如今我也不过是一颗弃卒,对你再无用处,你又何须强留……”
话音刚落,他面上的神色犹如深夜的天色一般凄暗,再看不出昔日的温润光彩,我情知已伤他太深,于是扭过头去,淡淡道:“让我下去。”
“你明知我对你的用心,我在你心里竟是那样不堪吗”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眼里有怒、有怨、有凉、有惊……最终一起汇成深不可见的幽深。
我吸一口气,勉强抬头与他对视:“王爷对芸儿的用心,几分是真心几分是假意?即使现在尚存一丝真心,那最初呢?难道就不是将芸儿当做手中棋子执捏吗还有……淑妃,你与她又存几分真心?”
他身子微微发颤,眼神幽深得只剩下对我绝望的漆黑。几乎要在这样的眼神下窒息,我猛一侧身,跳下马背,脚下忽的虚浮,跌坐在泥水里。
他飞快下马,在手掌接触我的一瞬间,我低声道:“在我恨你之前,让我走吧”
“你不信我?”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绝望瞧住我,悲凉地叹息。
我强撑着起身,双手轻轻抚着小腹,止不住自己的泪意,“信与不信又如何呢?孩子终是没有了。”
他顺着我的眼神,凝视着我平坦的小腹,颓然退步。
“不要再为我向皇上承诺什么……不值得……好好的活下去,为了……所有爱你的人……”凝噎哽住,不敢看他,飞快背过身去大步离开。
他凄凉讽刺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所有爱我的人……是不是已经不包括你了……”
卷二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如归去(十)
第一百三十三章不如归去(十)
我脚下微一停顿,不敢回头,只怕所有鼓足的勇气与决绝会在他死心灰意的眼神下全盘崩溃。我不知道是如何才强逼出的声音:“今后……你娶妻……生子……皆……与我无关……”我缓缓挪动脚步,每一步都似有踏在针尖上,锥心的痛楚几乎要令人窒息,眼前景象越发模糊起来。
约莫走了百余步,忽听远远传来疏狂大笑,笑音里透着深重的寒气,生生震得我耳膜刺痛。“岑……定不负芸儿……所盼……”
我紧闭着双眼,任由雨水冲刷尽我的泪痕,麻木的往前走,耳畔是心一片片碎掉的声音,鲜血淋漓……
“嗬”一声低吼,马蹄得得践踏雨水之声在我耳边越来越远。我陡然心惊,猛地回身,茫茫天地之间,那抹让我心神牵绊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雨中。
我虚脱地颓然跌倒,悲凄的笑自嘴角溢出。仰头望天,初起的朝阳照红了天际一片,似血一般的艳红。
心碎了,为什么还会觉得痛……难以抑制的痛楚让我忍不住颤抖,原来六月间的天日竟也能寒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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