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嫁当福晋》第101章


魏锦笑意微僵,“你是疑我不能将你治好?”
我摇摇头,“我自个的身子自个最清楚不过,病入膏肓,也正好应了这个时节,静候花落罢了。”
魏锦眉心深蹙,唤我:“芸儿……”却也只是这么一声,再没了后面的言语。
一室寂寂无声,我沉默半晌,终是开口问他:“我这身子还能再拖多少时日?”
魏锦看我,眼底交杂着痛楚和怜惜,“你会好的,再过不了多时……”
我再摇摇头,将他打断:“你若真为我好,便不要瞒我——咳咳咳最后的时日,我直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魏锦目光定定,半日仍无一言。
“可还能有十日可活……”哑哑的,我一字一顿地开口询问。
“那么……七日呢?”
“……五日?”我的声音开始颤抖。
“……便连五日……也不能了么?”我无奈地呐呐自语,眼眶中蓄满的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决堤而出,顺着面颊沁湿了软枕。
“芸儿……”魏锦身子微颤,忽然颓然起身往外。
“魏大哥……”
他应身顿了顿脚步,身子越发抖得厉害,哽咽:“我治不了你……如何还有颜面见你……”
我低声道:“我还有一桩放不下的心事,如下也只能求你了。”
魏锦转过身来,凝视我。
我叹一口气,低低道:“觅兰……岑多次派人去蒙番找寻,却始终没有她的消息。无论生死,我只希望能给她一个好的去处……”
“我答应你。”魏锦毫不犹豫应了我,痴看我一眼,转身起步而出。
我收回视线,目光落在床頂层层幔幔的帐纱上。这样短的时日,岑 ,同心至白首的约定……这一生……我注定无法践诺了……
卷二 第一百四十九章生死(十六)
第一百四十九章生死(十六)
我开始数着日子倒计时……
魏锦依我所言,再没有一日三次的让我试喝不同方子的汤药。殿外的桂花纷纷扬扬地开始簌簌而落,如霏雪般,婉转而下,铺满了一地的绚烂。
我半倚半坐在窗边静静看着满园桂花,即便今朝谢了,来年一样芬芳绚丽。念及自己,不由悲从中来,‘伤心一首葬花词,似谶成真自不如。安得返魂香一缕,起卿沉痼续红丝?’一时唏嘘,‘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哀伤凄恻自心里蔓延全身。怔怔愣了好一会,吩咐伺候的下人帮我备好笺纸,一边研磨,一边默默作想,不知过了多久,才持笔而书: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着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字一句皆是凄楚憾慨,令人身世两忘,待回神已是泪如泉涌,潸然满襟,终不能自己。
我伸手泯去眼角絮絮漫出的泪水,忽然半闭的门扉被砰的一声踹开。我吃惊地回头,却听丫鬟怯怯地低喊了声:“给王爷请安”
阮暨岑满面怒容,一脚踩在门槛上,一手狠狠拍得门板晃动不已。他远远看着我,眼中有怒、有怨、有怜、有痛,更多的是慌乱和惊惧。我不知是什么事情惹得他如此愤恼,只默默不言回看着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低吼着冲进来,一把抓住我的肩膀。
他没头没脑问一句,我不知缘由,又见他发这样大的脾气,不禁有些情绪低落,他甚少这样对我发火。
“王爷,福晋身子还弱……”阮暨岑素来待人谦和,小丫鬟亦被他的模样吓着,只怕他发了大怒手上没了轻重。
“滚出去”阮暨岑一声怒吼惊得丫鬟怔怔不知所措,忙将眼神投向我。我递一个放心的眼色给她,示意她出去。阮暨岑如下虽是怒不可遏,我甚至能感觉他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然而他抓着我肩膀的双手却是出奇的温柔,丝毫没有将他的怒气加诸我身。
待得丫鬟退门而出,我低低叹息一声,软声道:“为何发这样大的气?”
“为什么停药?”他颤抖着,面色越发泛白,“为什么要停药?为什么……芸儿,你答应过我要同我白头偕老……你答应过的……”
良久,满心肺腑里只有那种彻头彻尾的绝望凉意,唇角微微颤抖,极力绽出从容的微笑,“这次……只怕我要食言了。”
“不许……你若食言,便是地狱黄泉我亦追寻你去,必要让你兑现承诺”
心中悚然一惊,犹如大把芒刺狠狠锥心,不由脱口道:“胡说”
他忽然松开我的肩膀,站起身来,眼睛直直地盯住了我,“你以为我是说笑的么?”
四目相触,有片刻的静默。
我轻轻摇头,侧过身,“莫不成你要让我连死也安心不下?若真如此,当初在边寨死了倒也干净……”泪水无可止歇地滚落下来,他的话,尖针似的戳得我心口发痛。他若如此,我情愿从未与他相见、相知、相伴、相惜。
身子猛地被他拥进怀里,带着浓重的鼻音:“芸儿……丢下我,你可忍心?让我独活世间承受每日对你锥心刺骨的思念么?为何……你要这样残忍”
我吃力的,用尽全身气力与他相拥,轻声在他耳边呢喃:“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我死后,你切勿哀伤,今生只当是我负了你……”
红尘一梦断人肠,半醒半醉半生缘。终究……是永世不能相守。
第一天,阮暨岑抱我去了听雨小筑,静静依偎在他怀中,仿佛还是那落雪飞絮的季节,还在湖心亭轻舞飞扬……
第二天,便在内室,阮暨岑自身后抱着我,轻轻握住我的手,在雪白的笺纸上一遍一遍写着我与他的名字,密密麻麻重叠在一起,他中有我,我中有他,仿佛这样便可永不分离……
第三日清晨,特意吩咐下人替我穿了素日里最喜欢的衣裳。自病中,许久未曾对镜自照,兀然看见镜中自己不由也是一唬。本就瘦,却不想瘦成这样,上颌越发的尖了,显得眼睛格外大,面色苍白胜雪,一对黑瞳却似燃尽了火的余灰,空洞洞地再无一丝灵动之气。我微蹙眉,低声自嘲道:“真是丑。”遂让下人取了胭脂来,细细勾画,稍得一丝好转。
今日天色极好,晴空万里,天蓝云白,阳光筛过窗棂照得我身子暖暖,倒惹了几分睡意。只觉得身子累,却也不想辜负了这样难得好的天日,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觉得有人坐在软榻边,温柔怜惜地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手心微暖,犹如三月和风拂过。
我静静躺了会,低声道:“好久没有听你吹《同心》了。”
“你若喜欢,我每日都吹给你听。”阮暨岑笑得温柔,命人取了羊脂白玉笛来。
我道:“带我出去走走吧,莫要辜负了这样好的天日。”
阮暨岑眉心微颤,将我横抱起来,柔声问:“今日想去哪里?”
我想一想,道:“去淢湖吧,第一次便是在那里吹给我听的。”
袅袅兮秋风,尽是一片秋色怡人。淢湖湖畔那酡红如醉,凝如绯的枫的颜色,如团团燃烧的火焰,恣意绚烂。下人早已在湖畔布好了软榻,阮暨岑抱我下来坐好,依偎在他怀中。
“好看吗?”阮暨岑将我轻轻拢在他怀里,在我耳畔低问。
“嗯。”我点点头,脱口道:“夕日红霞,秋景瑰艳,尽寒霜色流丹。欲飘魂落,梦断奈何间。质朴高洁谁晓,无恨怨,枯叶独怜。云遮泪,风促憔悴,水泣诉悲难。”
“芸儿……”阮暨岑蹙眉,叹然唤我。
我愧疚朝他笑笑,又说了刺他心的话了。已经第三日了,有些话我若不说,只怕再没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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