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石》第193章


“有真也有假,”他笑了,“你信吗?我以为它是假的时候它就真了。”
“我当然不信了。”我咯咯笑着。
他垂下眼来,复又道:“其实后来我做的事情我很后悔,那天假朱颜跳崖的时候我就后悔了……后来暗门被破了,你还依然杳无音讯,我还以为……”
“别想了,”我摸着他的脸,“过去都过去吧。”
他转眼看我,眼里映着月光,水波摇啊摇啊的就把人摇醉了:“我记得你说过,喜欢过平常的日子,粗茶淡饭,宁静幸福。”
我一愣。
他转过头看着月亮:“等我扶千湄登了冕,坐稳了位子,我就带你走吧,千山万水,随便你挑。”
我呆呆看着他的侧脸,一时间痴住了。
“好吗?”
“……好。”我说。
易扬笑了,很平淡的那种。
“你要扶千湄登冕吗?”隔了很久,我问。
他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
“一个月后,只有千湄坐稳了位置,才能镇住那几个狼子野心的旗主。”他转过头来,“你再等我几年,我把几个可靠的护法一扶植上来,我就带你走。”
我心里暖暖着感动,口里道:“带我走?你靠什么谋生啊?不是要我跟着你沿街乞讨吧?”
他轻笑了一下:“与其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从他怀里坐起来,瞪着眼睛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他瞥了我的手一眼:“你会做饭吗?你会洗衣吗?你会针线吗?”
我顿时显得特牛:“不就做饭吗,明儿个给你看看眼,什么叫珍馐佳肴!”
第二天我真的去做了饭。
其实我做的饭也就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而已,但是我信奉“情人眼里出西施”,所以我也同样信奉“情人眼里出大厨”。
未料菜上齐时,易扬谨慎地挑起一筷子麻婆豆腐,问我:“真的能吃?”
“你不吃怎么知道它不能吃。”我道。
“如果它不能吃我怎么能吃它?”
“你要吃了它才知道它能不能吃啊!”
然后易扬深深地犹豫了……
我盯着他的脸,让他在我目光的高压下屈服了。
“好吃吗?”我很期待。
“……”他望了我一眼,说:“你说我要不要骗你呢?”
然后两个人都笑了。
我说:“我给你唱支歌吧。”
他说好。
“月色正朦胧与清风把酒相送
太多的诗颂醉生梦死也空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怎么只有这首歌
会让你轻声合醉清风
梦镜的虚有琴声一曲相送
还有没有情浓风花雪月颜容
和你醉后缠绵你曾记得
乱了分寸的心动蝴蝶去向无影踪
举杯消愁意正浓无人宠
是我想得太多
犹如飞蛾扑火那么冲动
最后还有一盏烛火燃尽我
曲终人散谁无过错我看破”
一曲唱完。
我凝目看他,他静静听完,目光温柔。
他笑:“终于不是哀哀戚戚的曲子了。”
我心里一闪:“上次你在旁偷听!”我只唱过一次哀戚的曲子,就是《琴伤》。
他摇摇头:“暗卫回报的,我倒是一直很遗憾没听过你唱歌。不过不想听你唱伤心的歌。”
我心里一转,瞅着他笑道:“那么隔两天的花灯是不是你送来的?”
易扬不动声色举起箸,道:“再不吃就凉了。”
我一笑,心里暖暖的。
天山上的形势似乎很不容乐观,有一次我看几个红衣退出了书斋,便端了茶进去。
易扬紧锁着眉头,死死盯着一份文书。
我放下茶,走到他身后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
他轻叹一声,伸手拉住我的手。
我道:“你不说大不了一死吗?何必这么为难自己。”
他依然盯着文书:“以前我觉得死无所谓,可我现在不想死。”我顿了顿,他又道:“不管是恨你还是爱你,我都想活下去,只要有你就好。”
我笑了,突然一种莫明的情绪在滋长。
晚上我趁他迷迷瞪瞪的时候含含糊糊地问他:“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怎么办。”
他没回答。
我以为他睡过去了,又问:“我若走了,你会等我回来吗?”
他模糊地“恩”了一声。
我躺在他怀里,搂着他脖子,很久,小声道:“算了,还是不要等我回来了。”
他又是模糊得“恩”了一声。
然后我很安心,在他怀里睡去。
119和你在一起
后来天山真的开始很动荡,最明显的一次是,有一次在我和易扬吃饭的时候,一排飞矢直直冲我砸了过来,我还含着一口鸡蛋羹,完全没有反应。还好易扬就坐在身边,打掉了三枝,帮我挡了两枝。
我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除了心疼,还觉得特自豪,觉得这样的伤疤才叫荣誉的勋章。
其实易扬身上旧的伤疤很多,大多来的很屈辱。我从来都不问他,自动忽视掉那些伤痕。
包着包着,我就不笑了,心里突然冒出点沉重来。
“怎么了?”他问。
我想了想,说:“我觉得现在好像一场梦,我怕什么时候我就醒了。”
他笑了笑,说:“不会的。”
我拉了拉他袖子,抬起眼问他:“真的不会吗?”
他垂下眼去,思忖了片刻,缓缓地说:“其实那日你说的每一句话,我也曾自己问过自己,可话从你嘴里问出来,就都不一样了。”他笑了一下,“我当时可是被你吓傻了,我还真没见过那样的女子。”我脸红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嘴里道:“你是不是觉得被我睡了,我就有义务要对你负责,所以你后来就没有赶我走了。”他轻笑了一下:“也算吧。你哭了,成了个泪人儿。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哭。说来奇怪,每次你一哭,我能想到的就是赶快做点什么让你别哭了。包括在光道那次,我差点就不想送你走了……”我一扬下巴,眉飞色舞地说:“说明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爱上我了!偏偏死鸭子嘴硬!”他一怔,莞尔笑道:“是吗?”
我蹭过去,坐在他腿上,望着他的眼睛,问他:“那你现在还恨吗?”
他伸手揽着我的腰,说:“我不知道,也许还有吧。”
我没说话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沉吟了一下,又说:“傅清清,也许,和你在一起,我终有一天能放下一切。我说不清对你是爱还是恨,但从现在开始,我只想对你好。这样的回答,你能接受吗?”
我温和地笑了:“这不是要给我答案,这是要给你自己的答案。”说完低下头去,轻轻吻着他的双唇。
我在院子里种了几棵兰草,一点也不名贵的那种,易扬常被我拉着对兰草对吹萧,我很认真地说因为兰草听得懂。他笑笑不语。某天早上,其中一株开了朵小小的白花。我很开心,一个早上都围着那棵草转——易扬总是比我早起,这时恰好出去了。
易扬很晚也没有回来,我从屋子里翻出个古朴的小花盆,小心翼翼地把那棵开了花的兰草移了进去。
我怀抱着兰草在门口等他。
掌灯的时候,他从外慢慢走了回来,一个人,很慢很慢。一身白色有些颓唐,眉头轻轻拧着。他看见我了,停了脚步,一泓鸽子灰的眼睛慢慢平和起来。
我收起心里种种猜测,轻快走上两步,捧起手中那盆小可爱,弯着眼睛:“你看,它是那棵最先听到的。”
他淡淡笑了笑,伸手平了平我的头发。
我说:“你若肯真心吹,它总能听到的。”
易扬看了眼那平凡的兰草,摸了摸它弱弱的叶子,轻轻说:“它很像你。”
我笑了,把兰草递到他手上:“不只是我哦。”
他听着,沉默了片刻忽而笑了,揉了揉我的头发:“鬼精灵。”
晚间,我掐了掐他的腰,皱着眉头说:“怎么又瘦了?”他笑了一下,道:“你倒是胖了不少。”
我不服气:“难道你有在伺候我吗?”
他瞅了瞅我:“我没有吗?”
我笑:“那好,你过来,给大爷我亲一个!”
他一僵。
我立刻知道自己失言。不敢再说了,乖乖钻到他怀里去。
他轻轻推开我。
我再接再厉,又钻了进去。
他没再推了,任我抱着他,静静的。
许久,我小声说:“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一直觉得你圣洁地像神子一样,肮脏的,只是那些亵渎了你的人。怀抱着过去的阴暗又怎么能看到明天的阳光。我是你的阳光,你知道吗?”
他静了片刻,慢慢伸出手,与我十指交叠。
罗帐香衾,杏花春雨,一帘珠壁遮,锦绣鸳鸯……
我掐了掐他的腰,故意很夸张地叹气。
他牵过我的手,说:“最近事情比较多……”
“能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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